顾修云感应着杀戮真身眼中的景象，心里惊叹不已。
杀戮道，绝心绝情绝性，断绝一切心性，所以在心灵方面几乎没有任何要求，哪怕是个滔天魔头，哪怕心思狡诈、阴险歹毒、凉薄自私……都能参悟这门大道。
所以在世人眼里，杀戮道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心之规则的体系。
但没人知道，其实杀戮道才是对心灵要求最高的一门大道。
正因为另外五种规则都要求绝心绝情绝性，所以心之规则也成了最难参悟的一关，单是入门，都难倒了无数杀戮修行者。
同时，因为这门规则跟另外五种规则完全对立，所以它拥有的威能也占了杀戮道的一半，即使刚入门，增长的意志也远远超过一般的炼意境规则。
「命运体系中，无常心仅仅是跟天机演变对立，跟其他规则没有任何冲突，所以威能也小的多，无数年来，还是有不少修行者跨出那一步的。」
「可是杀戮之心，放眼整个混源虚空，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即使有人做到了，也没办法将它修炼到法随境，只能在岁月中慢慢等死。」
顾修云口中低语。
杀戮之心，本来就不是乾坤境以下的修行者可以参悟的。
想要将这门规则圆满，必须在杀气、杀身、杀魂、杀心以及杀戮之源方面都有极高的造诣，但这种事……可能吗？
即使真有人天赋高的离谱，在杀戮方面感悟极深，他也没有那么强的意志去承受那些规则。
杀戮之心跟另外五种规则，就像是空间跟五行的关系。
五行大道，参悟任何一种都不会太难。
但如果想直接参悟空间大道，难度就高得多了，而且乾坤境之前，修行者还会受到寿元跟意志的限制，根本无法承载那完整的杀戮之心规则。
因为这门规则占了杀戮道的一半。
掌握这门完整的规则，就意味着掌握了杀气、杀身、杀魂、杀心、杀戮之源五种圆满规则，这怎么可能？
所以这是一条死路，一条混源虚空任何超脱境修行者都不可能成功的死路。
然而，他们不可能成功，纪文杉却不一定。
因为纪文杉是神魔，有着无穷的寿元跟无限的意志上限。
「我原以为我这几个弟子中，夜歆的天赋最高，然后是宁远、蓝冲河、朱喜，纪文杉最差，可如今看来，情况恰恰相反，纪文杉的进步跟朱喜的进步都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料。」
顾修云哭笑不得。
以他的眼界，居然也能看错，难怪至圣们常说：世间生灵有无穷可能，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因为人心会变，心灵的强大会完全改变一个人。
至圣们尚且看不透，何况是他？
「纪文杉已然突破，诸天界域的劫难也算是到头了，我继续闭关吧！」
「说起来，自从领悟第八十一种道心法诀之后，后面的法诀就顺利了很多，也不知下一个瓶颈在哪里。」
顾修云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诸天界域的事情。
黑锁山顶。
纪文杉的身影悄然出现，周身弥漫着淡淡的神魔之力，手里还有一柄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兵器，这是他领悟七品玄妙之后重新打造的兵刃，非刀非剑，也印证了他的心境。
他修的是杀戮，但又不走杀戮之途。
「听黑锁山里那些教内弟子的意思，神教现在已经全部搬迁到了玉仙界域，我也赶往那处吧！」
纪文杉抬起脚步，正准备飞向天空。
忽然一道声音
从山体深处传来，「纪师叔，教内传来讯息，地底深渊又冒出了一头乾坤境妖魔，此刻正在攻打禅宗的摩罗界域，严路师叔等人准备前去支援，大祭司说你离得最近，让你先行一步。」
「摩罗界域？」
纪文杉皱起眉头。
禅宗那帮人，纪文杉一向没有好感，当年几次劫难都跟禅宗的护道人有关，护道人死后，禅宗依旧跟八目神教敌对，时不时产生些摩擦。
哪怕有不色罗汉坐镇，局势依旧没有多大改变。
「算了，不色前辈曾于我有恩，就算是为了他，我也得去摩罗界域走一趟，」纪文杉微微点头，「你给大祭司传讯，就说我现在便出发。」
「弟子遵命。」
黑锁山里的声音敛去。
摩罗界域。
此刻界域深处聚集了数百万修行者，其中最低也是真意境层次，尊者跟真尊加起来差不多有过万人。
人群中央，不色罗汉与几名来自界域的域主相对而坐，脸色都有些凝重。
「不色宗主，守心道友真的能挡住那头妖魔吗？」
一名身穿紫色战甲的域主连声询问，同时看向界域边缘，那里正有两道身影在疯狂厮杀，其中一个身形巍峨，宛如远古神山，并散发着强大恐怖的气息。
另一个飘渺悠远，周身佛音阵阵，看似削瘦的身形，却硬生生挡住了巍峨巨兽的一次次轰击。
「诸位放心。」
不色罗汉沉声道，「守心最擅长的就是保命秘术，而且他已经将禅宗最强的不动明王印修炼到第七卷，凭着一身修为跟道法秘术，抵挡那头妖魔是绰绰有余了。」
「就算我们去帮忙，也顶多是转守为攻，对局势没多大影响。」
「原来如此。」众域主松了口气。
既然守心一个人就能挡住妖魔的轰击，他们确实没必要去添乱。
反正人数再多，也不可能杀得死妖魔，还不如省下些神力，等着应付其他魔头。
「对了，神教的祭司什么时候能过来？」另一位域主问道。
「已经传出讯息了。」
不色罗汉说道，「严路、沈弃与另外两名八难初期的祭司正在往这里赶，此外，黑锁山也有一位祭司即将到来，好像是惜命道人的弟子。」
「惜命道人的弟子！」
众域主眼睛顿时亮起，「难道是冲河界尊？」
「不可能，」不色罗汉摇头道，「此刻琅嬛界域正被两头妖魔攻击，那里距离玉仙界域太近了，蓝冲河肯定要镇守神教驻地，不可能过来支援，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的另一位弟子，纪文杉。」
「是他……」
紫色战甲域主顿时露出不屑之色，「那人我听说过，天资极差，跟着顾惜命修行了不知多少年，如果没有寿元神药撑着，连真意境都闯不过去，真不知道八目神教为什么给他一份神魔精粹。」
「我也知道此人，天赋简直差到了不可思议。」另一人喊道。
「听说他当年花了几万年的时间，才从上妙真人突破到真意境，而且之后就停滞不前，如果不是靠着神教特有的妖神之血，他根本成不了尊者。」
「八目神教居然派了这么个人，实在太看不起我们了。」
禅宗的众位真尊以及各方域主纷纷开口，言语间满是不屑。
如果说蓝冲河有顾惜命当年的一成风采。
那纪文杉就是整个八目神教的笑话，占着惜命道人亲传弟子的名额，实力差到无以复加，甚至有传言说，他是黑锁山那一代弟子中最后一个得到外门令牌的人。
因为令牌实在发不出去
了，才给了他。
面对这样一个人，各方域主自然是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