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是出行游春的好时候,草木初长山花烂漫,不提别的,单单景致就十分难得。容玥想着,这些时日来,便是有家里人宽慰,容歆心头大约也不好受,如今事情既然解决了,也该出去走走散散心。
听容玥这么说,容歆来不及高兴,只微微皱眉,道:“上巳节游春人多,会不会……”
容玥知道容歆的心结,却不那么担心,道:“京城与明州自是不同的,何况你与我一处,谁还能不长眼跑来招惹?我知你被那黑心眼的吓坏了,可难道还因为他一辈子躲在家里不成?”
容歆心里叹气,她不是吓坏了,是憋屈坏了,谁让那讨人嫌的纨绔子,她还没法劈头盖脸一顿打呢?只是容玥说得也对,相貌天生的,她难道还能因为这事自己跑去毁容不成?见容玥一派为她撑腰做主的模样,容歆点点头,道:“好!”
“这样就对了,”容玥见容歆答应,连忙点头,“对了,我让人给你送些颜料和纸来,这个时候风正好,正好放纸鸢,去去晦气!”
这时候放纸鸢有去晦气、去病气的说法,春日里东风来,正是放纸鸢的好时候,便也有许多人趁着游春的机会放纸鸢。放纸鸢虽然有讨好意头的意思,但这时候的纸鸢大多是自己画的,纸鸢画的好不好,也是人们十分在意的一项。容家虽不是名门世家,但女孩儿也打小就学琴棋书画,不说有多出色,也能拿得出手,硬要对比的话,容玥擅长弹琴,而容歆则画更好些。
容歆自然笑着应了,姐妹俩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京城东南十里有个十里铺,原本只是一处小驿站,因着离京城近,南来北往的人们在那里歇个脚喝个茶,时日长了,便添了些茶摊酒肆,渐渐热闹起来。本朝建国之初,当时的怀英长公主的驸马随皇上南征,长公主就在十里铺建了个庄子,住在庄子上等着驸马归家。数十年后,长公主和驸马过世没有留下子嗣,那庄子就做了个园子,供人游玩。
因着离京城不远,又有长公主和驸马多年的经营,这十里铺的园子竟成了远近闻名的景致,春日赏花看水、夏日也能泛舟游湖,秋日看红叶摘
果子,冬日也能赏梅看雪。京城的富贵人家常来游玩,又聚集了不少人在这边做生意,原本的小驿站竟成了一个繁华的小城。
京城周边能游玩的地方也有好几处,但要说景色好距离近,往来又方便的也就这十里铺的园子。将近上巳节,庆阳侯府就跟相熟的几家约好了,到十里铺赏春踏青。
一大早,侯府的马车就等在门前,容歆跟容玥一道上了马车,只等着出发前往十里铺。容玥对容歆提了提十里铺的情况,就有人敲了敲车壁,容玥脸上露出笑容,掀开窗帘子,只见刘俊骑马在外头,笑道:“做什么?”
刘俊抬手将一个油纸包递过来,道:“前头旺儿家的酱肉包,快趁热吃!”
“知道了!”容歆在旁边坐着,容玥接了油纸包便放下帘子,只听见哒哒的马蹄声,男子们是骑马走在前头的,刘俊想是追兄长们去前头了。
容玥被容歆似笑非笑的看着,捏了个包子塞给容歆,道:“快吃,前头旺儿家的酱肉包最好吃了!”
容歆不防被容玥塞了个包子,热乎乎的肉包子烫得容歆吸了口气,道:“哎哟,姐姐这是要烫死我灭口啊!”
刘俊在崇德书院读书,昨天下午才从书院回来,还特地给容玥带了点心,那时便被容歆打趣了一回。这一大早的,又特地送包子来,容玥瞧见容歆似笑非笑的模样,便忍不住脸上发烫,听容歆故作夸张的话,越发羞恼,道:“你吃不吃?不吃还我!”
“吃,当然要吃,这可是最好吃的旺儿家的酱肉包啊!”容歆捏着肉包子咬了一口,“真的很好吃啊!”
“那是自然,”容玥也不是真气,见容歆的关注点落到包子上,“那旺儿家世代做包子的,包子是出了名的好吃,如今在京城里都开了好几家分店,不过,到底比不上巷口的那一家。”
容歆接过容玥再递过来的一个包子,早晨用过早膳,刘俊也没多买,一包不过四个,个头只有小儿拳头大小,不过尝个新鲜。容歆将手上的包子吃完,见容玥还慢慢地吃包子,提了壶给容玥添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道:“还是姐夫贴心,今早因着要出
门,我都没敢喝粥,单单春卷这些,哪里吃得饱!”
容玥还不知道容歆的性格,只挑眉看了看她,转开话题,道:“今日十里铺那边人多,你跟着我,莫走丢了。”
“知道啦,好姐姐,这话你都说好几遍了,再说,难得佳节,你不同姐夫一道?”容歆心里明镜一样,暗自翻了个白眼,又将话头扯了回来。
“宁王世子在水榭设了个诗会,你姐夫自然要去那边,哪有功夫同我们一道。”容玥看了还想看她笑话的妹妹一眼,“说起诗会,听说京城有名气的才子都会去,我们往花林里逛逛,再去看诗会,等日头下去了再去放纸鸢,晚间府上在翠云楼订了席面。”
上巳节是难得的举家出游的机会,刘家对家中子弟管教甚严,但到了这一日,也会领着一家上下痛痛快快的玩一天,席面也定在京城有名的翠云楼。容歆跟着父母跑了不少地方,但京城还是头一回来,那翠云楼的名气容歆也没有听过,只是听容玥这么说,便知那翠云楼定有过人之处,一面点头,一面心里也多了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