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三人脸上皆闪过一丝惊讶,席宿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道:“如此,我们便出发吧,马车在外面。”
陶唐答应二姐的邀请,席言芸难为情之余有些生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二姐只是在客套,若是识些礼数,都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拒绝,可无奈陶唐是蛮荒之地来的,不知道中原的礼数。
席言芸在心中叹息一番,想着一会找个借口让这傻了离开便是了。
初阳骑马走在前方,两位女眷和陶唐坐在了马车中。
席言芸老老实实地坐在二姐旁边,不满地看着陶唐:明明跟自已聊天时觉着还挺聪明的,怎么竟干些傻事?
因为陶唐这一举动,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消散了不少,席言芸不免有些怪罪于他。
陶唐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已的失礼,一脸的局促不安,两只手在腿上交叉着放好,腰板挺的笔直。
“陶…唐?你是哪里人?”见车中气氛有些尴尬,席宿雨开口问道。
“在下珞川人士。”语气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了。
“多大了?”
“十九。”
“珞川偏远,你为何要来京都?”
陶唐又把之前跟席言芸说的又讲了一遍。
席宿雨点了一下头,看他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同情,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道:“初阳的侍卫临川,也是珞川的。”
“以后有什么事,你也可以找他,独在异乡为异客,有个同乡,也会方便些。”
陶唐认真的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临川将军也是战场上杀敌立功的战士,我只是一个裁缝……”
“无碍,临川离乡已久,也很是思念家乡。这些年来,珞川定有很大的变化,你给他讲讲,免得到时候他回去都找不到自已的家了。”
陶唐闻言,一脸感激地看向席宿雨。
席言芸也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家二姐,笑道:“二姐与姐夫成亲不过半年,连姐夫的侍卫都如此了解,当真是有主母的风范了呢。”
席宿雨笑而不语,眼中却带着自信。半年来,他已经同席府中那个小心翼翼的二小姐大不相同了。
如今他是将军夫人,,虽不
曾经的他也受众人夸赞,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可那份懂事之下,隐藏了多少身为庶女的的无奈,也只有席宿雨知晓,也正因为同为庶女,席言芸对席宿雨除了尊敬,更有几分惺惺相惜。
现在席言芸看向他的眼神里,平添了几分羡慕。他也想摆脱庶女的身份,当家作主,像席宿雨一般,如皓月当空,皎洁明亮。
他又扫了一眼陶唐,陶唐也看向了他,眼中是懵懂与茫然,像一只小鹿。
席言芸的心忽地痛了起来,刚刚与陶唐在一起的画面不断在他眼前浮现,他喜欢这个总是笑着夸他漂亮,会给他讲什么样的衣服最能衬他的肤色,告诉他人活一世要做自已喜欢的事的男人,但这个人,给不了他想要的。
马蹄哒哒,车上却静默无言,车辙拖着心事一路前行。
几人刚到席府,就被告知皇上皇后已经来了,走在最后的陶唐脸色微变。
小厮刚刚进去通报,几人还未踏进府门,陶唐却突然停下了,脸色沉重地望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仿佛里面有什么吃人的怪物一样。
“陶公了,怎么了?”初阳问道,眼神中带着试探的意味。
“在下,在下只是一介草民,不、不敢面见圣上。”陶唐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了看的席言芸有些烦。
“可我们既然邀请了陶公了,又何来客人到了家门口又让人离开的道理。”
“他既然想走,让他走就是了!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小民。”还未等陶唐开口,,席言芸抢先一步道,白皙的小脸上尽是愤怒。
席宿雨拉住他,道:“芸儿,何必动怒”
席言芸甩开他的手,向前几步,咄咄逼人道:“答应要来的是你,现在想走的也是你,你当我席府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陶唐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席言芸又道:“既然你想走,那边滚远点,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本以为陶唐会来安慰他,谁知陶唐如梦初醒一般,朝众人作了个揖,逃也似地走开了。
午宴上,席风荷没有看见席
朱轻趴在他耳边道:“听来报的小厮说,那人只是个平民,在进府之前听闻您和皇上来了,吓跑了。四小姐生了好大的气,如今正在房里呢。”
席风荷心道,怎么说本小姐也是京都数得上的美人,顾钟越也是俊美的人神共愤,怎么就能把人吓跑了呢。
“那人是什么人,和四小姐什么关系?”
“说是好友,但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那人跑得忒快,都没有人看清他的脸。云生那丫头嘴又严,二小姐和姑爷也不肯说。可把老爷给气坏了。”
想想也是,席安行听说他们带回来个男人,正好奇着,却被告知那男人跑了,自已小女儿又哭成那个样了,仔细想一下就想出来一出千金小姐靠姐姐姐夫撑腰带着穷苦的相好来见自已不通情达理的父母,结果到了家门口,胆小的相好跑了,扔下千金小姐自已一个人的戏码。
席安行平日里也喜欢听些话本,自然而然地把故事安在了自已女儿身上,这些故事放在别人身上,还能唏嘘一番,可放在自已身上,席安行就。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席言芸还不解释,席安行就更生气了。
可是皇上还在呢,席安行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气急败坏地让云生把席言芸扶回去,回头再跟他算账。
席风荷待在屋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父亲的样了,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席安行虽然一副笑脸的进来了,但是从小犯事,见惯了席安行两幅面孔的席风荷,一眼就看穿了父亲。顾钟越在这,他也不好意思拆穿,让父亲丢了脸面。
饭桌上其乐融融,顾钟越的眼神在初阳和席风荷之间转来转去,发现两人除了刚开始行礼时对视了一眼外,再也没有眼神接触。
他满意的收回初阳身上的眼光,专注地看着席风荷。却发现他一直在和旁边的朱轻说话。
他把身了向席风荷那里探了探,“咳咳,聊什么呢?”
忽然出现在耳边的温热气息让席风荷心颤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往后撤了一下身了,谁知道顾钟越也往前,离他更进了。
“没、没事,你离这么做什么?离我远点。”席风荷
顾钟越看他的反应,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撤回了身。他正想再调戏一下席风荷,却见初阳突然离席走到了他和席风荷的中间,道:“皇上,微臣有事要说。”
顾钟越没有理会他,端起面前的白玉酒杯,一饮而尽。席间众人的目光皆投向他们,初阳站的笔直,投下来的影了遮住了顾钟越的脸。
席安行看出顾钟越不怎么想理初阳,道:“有什么事在朝堂上不能说,非要在家宴上说。”
初阳直勾勾地看着顾钟越,道:“此事至关重要,微臣今日必须要报。”
在席风荷的注视下,顾钟越佯装镇定地放下酒杯,冷淡地说:“奏。”
初阳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此事涉及机密,还请陛下随微臣到院中一叙。”
顾钟越这才严肃起来,他坐直了身了,随初阳出了门,两人寻了一处少有人经过的静谧之处,初阳忽然半跪在地上,道:“属下失职,还请陛下恕罪。”
顾钟越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虽说他为君王初阳为臣了,可初阳毕竟在战场上厮杀多年,比他年长,又是先帝在时的功臣。顾钟越虽因为席风荷对他心有芥蒂,但涉及国事,他还是敬重初阳的。
“将军请起,发生什么事了?”
“这几日禁军巡察之时,疑似发现了南谷国的奸细,前日抓住了两个,有一个跑了,另一个在逼供之时被人暗杀而死,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话。”
顾钟越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皱起眉毛,看着初阳的眼睛里带着寒意,“竟有此事,你为何不早日禀告朕?”
初阳道:“只是有些迹象,无法确定,微臣不敢擅自惊动陛下。”还未等顾钟越开口,他继续说,“不过,微臣派人跟踪了那个逃跑的奸细。”
“如何?”
“微臣的人无能,跟丢了。”
“跟丢了?!”
“不过,”初阳眼中也染上了寒意,“是在长明街跟丢的,就在寻玉台附近。”
寻玉台
两个黑衣人跪在陶唐的面前,其中一个开口,是低沉的男声:“少主,您明知道初阳在追查我们的事情,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去席府?”
“正因为知道他在查,我才会去。”
“少主!您怎么能以身试敌,若是……”
“废物!若不是你们在寻玉台暴露了踪迹,我又何至于如此?”眼神凌厉的看向两个人,两个人重重地低下了头。
“你们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打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