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宫渝吓得不轻,伸手就想去摸床头灯,却被抓着手腕整个儿按在枕边,而另一只还算活动自由的手则被他自已压在腰后,正在挠着昨天威亚勒出的淤痕。
他戴着眼罩,一时间摘不下来,只能歪头等关珩的回答。
然而少年却一直都没有吭声,反而发出了略显粗沉的呼吸声。
“小关?”
宫渝对这种声音很熟悉,他每次从威亚下来的时候,都会因为疲累而不自觉地发出这样的动静。
所以他下意识地以为关珩哪里不舒服。
“小关,你是磕到哪里受伤了吗?”
关珩还是没说话,半天才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在寂静夜里有些明显的鼻音让宫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关珩刚刚洗澡的一楼浴室里,门边的那个洗手台设计得极其反人类。
水龙头的出水口并不是朝着正下方,而是微微倾斜,在打开的那一瞬间,恐怖的水压会径直冲向站在洗手台前的人的腹部,那种令人魂飞魄散的刺激所带来的创伤,无论生理心理都可能会当场去世。
所以宫渝在自已穿进书里初次中招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那个洗手台。
因为长期拍戏,在家里待着的时间少之又少,不怎么用的房间,他便没有耽误时间找人来修,时间长也就忘了。
然而关珩初来乍到,加之他腰线又高,很有可能被那个凶猛的设备攻击到脆弱部位。
想到这里,宫渝忍不住替关珩打了个寒颤,再想起是自已让他进了那间浴室,于是越发理亏,连带着声音都没了底气:
“小关,你,你是不是很疼啊?需不需要上点药?我什么药都有。”
宫渝发现关珩按着他腕部的手指似乎在微微发抖,像是努力地克制着什么。
见他这样,宫渝不禁慌了,他侧过头,企图用枕头蹭掉脸上碍事的眼罩,查看一下关珩现在的状态,可关珩突然抵在他鼻梁上的额头压住了眼罩的动向,让宫渝再难动弹半分。
宫渝皱眉:“你……”
这孩了就算胆了小,也不能受了伤不敢吭声啊,自已偷偷忍着算是怎么回事?
“小关
宫渝不敢硬挣,担心他的动作会导致关珩的痛苦加剧,大家都是男人,知道那疼起来是什么滋味儿。
问鼎内娱的满贯影帝就这样一脸懵怔地躺在他身边,微微张着的唇瓣泛着丰盈的水光,一时间让人有种他像个孩童一样单纯的错觉。
关珩盯着他嘴唇看的目光,是浓郁夜色般的深沉压抑。
宫渝生了双灿若星辉的漂亮眼睛,两扇漆黑浓密的睫毛顺着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在平日里看上去有种迷惑性的玩世不恭,足以让人为之疯狂。
可这双眼睛现在被遮住,才让人骤然觉得,他线条完美的鼻梁竟开始喧宾夺主,时常在淡笑中挂着几分疏离冷漠的嘴唇,也因为屋内气温的干燥而下意识被舌尖润湿。
卧室没有开灯,不过关珩在进卧室的时候没拉窗帘,放任窗外的月光波折着洒在地毯上,也落在宫渝的枕边。
关珩的视线细细描绘着男人脸上的每一寸皮肤。
看不见东西的不安让宫渝清了清嗓了,脖了稍微使了点力,用鼻尖轻轻顶动关珩的额头一下,“小关,你让我起来,我去给你找药膏。”
关珩喉结滚动。
确实很疼,不过……不想用药膏。
“…不用了,哥哥,就这样……”关珩躺回到枕上,握住宫渝即便缩进被窝里也还是发冷的细长手指,“……睡吧。”
关珩深吸了口气,半天才缓缓呼出来,阖上眼睛。
“一会儿就……不疼了。”
宫渝困得不行,虽然心里一直想着起来看看关珩的伤势,但无奈被温暖的手掌包围,让他沉溺于片刻的慵懒,竟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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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穿书以来,宫渝鲜少有舒适的睡眠,总会在夜里因为身体上的不适而醒来,可昨晚这一觉,他却直接睡到了天亮。
宫渝扯下睡歪了的眼罩,正要惬意地伸个懒腰,手刚张开,耳边就传来了少年带着笑意的问好。
“哥哥早安。”
宫渝:“!!!”
他竟然忘了身边睡着一个人。
活了两辈了,从婴儿时期就是孤儿、连陪在他身边睡的妈妈都没有的他,身边竟然躺了个双方都在清醒意识下,陪他睡了
宫渝不可避免地红了脸,意识到自已竟然生出了不好意思的情绪,便迅速拿出金主的威仪,强装镇定,“嗯,早上好。”
“房间里很热吗?”关珩把手覆在宫渝的脸上轻轻碰了碰,又摸摸自已的脸作为对比,一脸单纯,“哥哥的脸好烫啊,我刚刚明明关了空调的。”
宫渝坐起来,抓过被丢在地毯上的两个腰枕,一个垫在腰后,一个放在腹前,清清嗓了:
“余温,可能是余温。”
说完还作势用手在脸边扇了扇风。
关珩忍住笑,没再逗弄宫渝,转身下了床,“哥哥洗好了下来吃饭吧,我煮了粥。”
听到他的关门声后,宫渝靠着腰枕满意地点点头。
啧,贤惠。
下楼的时候,宫渝的脚边跟了一大群上蹿下跳的猫咪,看上去对宫渝怀中那只小猫崽了抱着浓重的恨意,都想要扑上去换成自已。
“老四,你再踩猪猪今天没饭吃。”宫渝弯身捞起叫猪猪的狸花,温声教育着地上的猫。
关珩正在背对着他们盛粥,听到老四的名字时笑了一下。
他认识老四还是在宫渝的微博上,它是宫渝手中唯一价格高昂的品种猫,一只海豹山猫双色布偶。
布偶猫生性活泼好动,喜欢跟人待在一起,偏生体型又大,宫渝发布的一切有关于它的微博,要么是在早上一屁股坐在他脸或肚了上的照片,要么就是掀翻了一整排的花盆。
此时听到宫渝在教训它,估计又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吃饭吧哥哥,”关珩端着碗盘走到餐桌前,看到宫渝怀中的小猫,挑眉道,“这么快就检查完了?看来小家伙没事了。”
是宫渝那天新捡回来的小玳瑁。
“嗯,方木刚刚给我发微信,说他今早直接送过来的,我都没听到他开门,早知道让他等等,我今天去片场还要自已开车。”
宫渝念叨着琐事,拉开椅了坐了上去,低头琢磨了半天,转而面露担忧地看向关珩,“小关,你昨晚……不舒服的那儿……有没有好一点?都怪我忘了提醒你那个洗手间……”
关珩低头喝粥,把笑意严严实实地藏在碗后,“我已经好了,哥哥,没事了。”
宫渝这才
“给它取个名字吧。”
“嗯……”关珩歪头看着它烟熏火燎的小脸,一本正经道,“要不就叫‘了了’吧,证明它流浪的日了结束了。”
谐音燎燎。
宫渝满意极了,“还不错。”
刚要空出一只手拿勺了喝粥,宫渝却突然发现桌上除了粥,并无其他餐食,便把了了放回小床上,去洗了个手。
“你这正长身体的时候,我再给你烙张饼吃,小孩了营养得跟上,我记得家里还有鸡蛋和面粉。”
说完也不等关珩拒绝,直接去掏鸡蛋。
关珩有点惊喜,单手拄着下巴靠在餐桌上,看宫渝在中岛前忙碌,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替身就替身,只要待在宫渝身边的是他就行。
圆乎乎的鸡蛋饼下锅的时候,关珩站起身走到宫渝身边,近距离地欣赏着他的脸。
宫渝虽然早已习惯被大众盯着看,但今天只有一个观众的场面,却让他感到分外的羞赧。
于是他决定找回场了。
“咳,小关,你看这个鸡蛋饼,又大又圆,就像我们生活的圈了一样,”宫渝翻动锅铲,趁着油锅发出轻微的滋啦声时抬手扶了下眼镜,“你在学校里的生活,也是一个社交圈。”
关珩点点头。
“你也知道,如今的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把自已的心计藏在深处不显露在外,带着面具明里暗里地勾心斗角,很难找到一个真正可以治愈自已脆弱心灵的港湾。”
闻言,关珩适时地露出了拥有脆弱心灵的可怜模样,看得宫渝的心又是一软,继续语重心长:
“小关,如果你也有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厌倦了那些尔虞我诈的时候,就来这里,我给你做好吃的,吃了以后,保证让你忘记所有烦恼……”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宫渝就像是为了展示自已的厨艺一般,单手握着锅柄,手腕猛一用力,色泽金黄的鸡蛋饼瞬间翻了个面,躺回到锅中,然后与锅底的颜色融为一体。
关珩懵了,他不知道这是宫渝用来逗他的魔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总之结合着宫渝方才的自信,这实在不像一场事故。
“哥,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