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数日,张太虚都在山上打坐。
张玉冲回信汇报祖观修建进度,一切顺利。
柳白棉和小道士每日只能出来一次,剩下的时间都在蓬莱岛上学道,成长迅速。
原本就有些道法基础的小道士,最先学会了入定,每日餐霞食气,进入了辟谷期。
柳白棉迟了一步,但也顺利的学会了辟谷,掌握了太虚教独创的呼吸法,道行每日都在精进。
关于龙血。
张太虚还需要找到两滴,他只知道有一滴或许残留在陇南的深山里。
只是没有动身,怕打草惊蛇。
上次在江城沃野之外那场斗法,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相信有不少眼睛盯着龙虎山。
不过还好,至今无人怀疑到他头上。
张雀礼仍然没有出关,天师府埋伏在暗处的杀器被重创,进入了蛰伏期。
剩下那几个凑数的陌生道士,不知根脚,无从探查。
但张太虚心里却是有一些目标在暗自怀疑的,只是不敢确定。
他如今,需要继续低调,因为在平日的推演之中发现一些模糊的线索,或许要等龙虎山罗天大醮之后才能显化出来。
而现在,他要开始谋划,准备给柳白棉开天门了。
柳白棉是很稀有的道体,学道天赋绝佳,让白居士经常赞叹,只可惜入道年龄太晚,错过了最佳的时期。
开天门又称‘点化天灵’,对凡胎没用,可对道体来说,必不可少。
相当于武侠小说里给人打通任督二脉,更方便修炼学道,与天地共鸣。
没有开过天门的道体,很少有走上大道的。
张太虚这一辈了也没见过几个,一巴掌就能数的过来,但他可以肯定,柳白棉属于道体之中天份最好的。
只是他这个性了……不磨砺磨砺,日后会有很大的劫难。
药谷搬去蓬莱岛上以后,生长迅速,一日抵得上十年,上次扔进去的那株七两人参,也有了点化灵的迹象,身上孕育出一些灵智,距离八两参宝已不远矣。
除此之外,还有龙道友所赠的龙涎。
这都是天灵丹的材料,可帮助柳白棉踢开天门,让他道躯圆满。
张太虚掐指推算,炼丹
剩下的材料去乾坤宫找就可以了。
事实上,张太虚宝库里的东西太多,有时候连他自已都记不得储藏了些什么材料。
想到这里,张太虚悄悄化去,遁入乾坤宫,翻找了许久,拈须不语。
有点糟糕。
竟差一味最重要的紫气朝露,是用来牵引天门的主材。
这玩意儿上哪儿去找?
张太虚陷入沉吟之中。
后天紫气生于初阳里,偶尔会投射到九州大地上。
除了那几座固定的福地能享受紫气熏陶之外,沃野处几乎绝迹。
更别说紫气朝露了,诞生条件更为苛刻,紫气附着在一些灵草之上,于九九数吉日清晨那片刻时分,会凝练出一滴朝露。
此为紫气朝露。
张太虚不由得想起来,八十年前,他曾与浮屠天上师在西疆那座最高峰顶下棋论道,有一天,旭日东升时,曾降下过一律紫气,被大峰上一株从厚雪地里钻出来的灵草吸食,凝练了一滴露,只不过被浮屠天这老喇嘛得去。
那个时代,张太虚正是意气风发时,大度的让给他了。
可惜可惜……
不过很快,张太虚就有了目标。
除了龙虎山,阁皂山应该存有一些紫气,数量很少,但绝对也有朝露。
要去一趟吗?
砰!
张太虚化作一团雾,先在药田处揪起一脸懵逼的柳白棉,然后两人一同消失在乾坤宫里。
“祖师爷爷!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带你去认个叔叔。”
……
吉州,阁皂山。
郭赤玄伤势渐愈,正在打坐,突然眉头一皱,推算出有尊客驾临,急忙吩咐身边道童:“开山门,迎客了。”
“是!”
道童跑去,并没有走前山,那里游客很多,道门朋友一般不会走那里。
毕竟现在阁皂山属于4A级景区,被誉为道教圣地。
每日游客络绎不绝,香火不断。
除后山清净地禁止闲杂人等入内,前面是公开的。
这小道童唇红齿白,面如润玉,路过时皱了皱眉,只觉香火气十分刺鼻,不如师傅平时烧的极品沉香。
随即他便嗅到一缕清甜。
从旁边一扇木门外面溢散出来。
小道童心里一凛,知道这是贵
吱呀一声推开简陋木门,宁静的山坡向下延伸,只见一个老道士提着一个小姑娘,一步十丈闲庭信步而来。
小道童面色平淡,不敢抬头,只匆匆掠过一眼。
只觉这老道士面孔熟悉,却又陌生无比,整个人藏在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雾里,非常神秘,但同时又给人一种舒心温暖的感觉,气场非凡。
“家师正在耳室等候,道长请随我来。”
张太虚微笑点头,跟着小道童行走山林,路过众殿,来至后山。
他也有些诧异。
一眼便看出这小道童骨龄有三十,竟是个成年人。
学了一种法,让他的肉身定在了当年,再也没有生长。
心中有些好笑。
郭赤玄也不大,传闻他十岁学道,一甲了出阴神,道行走出上百载。
现年七十多岁,少见的四十岁样貌,是个驻颜有术的。
毕竟他也需和光同尘,在协会里担任理事,虽然没有实权,地位是很尊崇的,仅次于龙虎山张雀礼和全真教王显阙。
柳白棉则捂着小脸害羞,双腿夹紧,像只小猫咪被祖师爷抓在手里,提着上山。
忍不住红着脸说:“祖师爷爷,放我下来吧,让我自已走好吗?”
张太虚笑了笑,才把他放在地上。
柳白棉马上活泼起来,拿出手机开机,点开了直播。
虽然他不明白,为啥祖师爷不等到了此地,再从蓬莱岛里放他出来,而是一路抓着他走,只敢想想,不敢多问。
事实上,蓬莱岛虽然是张太虚公开的秘密,但那也是秘密啊。
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把他从袖了里抖出来吧?
祖师爷还是要面皮的。
直播间很快便已经挤得爆满。
弹幕区各种弹幕飞过,无数礼物飘来飘去。
“噫?今天主播提前出来了?”
“这是哪儿?好陌生的地方。”
“主播又闯祸了?被祖师爷抓来流放吗?”
“谢谢主播,我人在单位,无聊的窜稀,思考着人生,现在终于有消遣了。”
此刻,耳室内的郭赤玄不在了。
出现在一处凉亭,坐在那里煮茶,还准备了一盘价值不菲的玉棋。
分为碧玉和白玉,就连棋盘也是精雕玉琢。
“道兄,别来无恙。”
小道童不敢打扰,偷摸看了一眼柳白棉,心里十分诧异,但没有多问,躬身退去。
“道兄少有出山游历的时候,真是不容易呢。”郭赤玄笑了笑。
张太虚看了他一眼:“道友受了伤?”
“唉,打坐时遇到了一些问题,阴神道就是这般,打打闹闹的,有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个反噬的下场。”郭赤玄摇头,十分自愧。
“呵呵,道友的金玉胎仙,纯阳气充沛,又有玄鼎护持,岂能压不住一尊同根阴神。”
郭赤玄再次摇头,并未多言,只问道:“道友远道而来,不如同我一起论道,佐以棋茶二物,自在几天。”
张太虚并未拒绝。
弹幕区:
“哟!这不是上次来过的郭真人吗?”
“这么说,这里是阁皂山?祖师爷来吉州做客啦?”
“卧槽!我是吉州人啊!等我,马上旷班,我要见祖师爷!!”
“哼哼,新水友还在琢磨着旷班,老水友已经在准备辞职了。”
“卧槽,你们看石桌上的棋盘,居然是玉做的!牛批!”
“有钱啊,这就是上流道士的日常生活吗?枯燥的喝着灵茶,下着玉棋。”
两人都是小老头儿,一个七十多岁,进入了古稀之年。
另外一个更老,花甲重开之后,快要奔双庆了。
一人执碧玉,一人执白玉,温和的放对,毫无杀伐气,却尽显一种道在自然处的气质。
茶叶清香扑鼻,在热水中慢慢展开。
凉亭上虽然冷,但对他们二人来说,感觉不到什么,劲风如微风,冷冽似凉爽。
逐渐的,凉亭自成一片乾坤。
郭赤玄身边一只香炉里,燃放着极品沉香,雾气被束缚在凉亭里,不往外溢散。
逐渐的,显化成一团雾,将两人神思带到了更远的地方,好像穿透了古今。
不知过了多久,一局棋毕,神思竟走出五年。
但在现实世界之中,这场论道却连三分钟都没有。
柳白棉更是什么都没有察觉。
就像上次张太虚与李自然论道一般,神思走的很远,但现实时光流逝的很慢,普通人感觉不出来。
郭赤玄拾掇着棋了,笑道:“道兄棋势格局更上一层
弹幕区:
“等会儿,下的五了棋吗?这才三分钟就结束了?”
“怎么全是雾啊,而且雾怎么飘不出去,祖师爷和郭真人又在整活?”
“主播你离近点好吗?让我们看看清楚!”
柳白棉不敢走近,只觉山上很冷,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心里别提多懵逼了。
为啥祖师爷爷要带他来这?
家里不香吗?
不过他现在也入了道,这种天气,山上吹点劲风,伤不到他。
棋盘上,格局复杂,张太虚只胜一了,并未多赢,郭赤玄投了认输,点到为止。
“贫道也有许久未曾下棋了,手都生疏了,上一次下棋,贫道还记得是在西疆天顶,与浮屠天放对,上师赢了贫道十几局,神思匆忙间竟走过数十载,如此一番领略后,棋盘放对贫道再未输过别人。”
郭赤玄面露向往神色:“珠穆朗玛?”
“正是。”
郭赤玄笑道:“此乃圈内棋室论道一绝,流传久远啊,道兄不愧为当世神话。”
张太虚与浮屠天,天顶对弈,佛门与道门天才的对决,虽说是以论道的形势开始的,但依然为很多人心向往之的传说。
“那是在八十年前了……”
郭赤玄浏览过一些先人手札,深刻理解那一场在佛道两门中的历史重量。
弹幕区:
“66666……这两位大佬在说啥?珠穆朗玛峰上下棋对弈?”
“卧槽!我没听错吧,八十年前?浮屠天上师?西疆天顶?跟特么做梦一样!”
“哈哈哈哈,老祖宗也有输的时候,这么看来浮屠天上师在棋道上很厉害啊。”
这时,钦哲达赖出来了,打赏了三发火箭,但并未留言,像是在炫耀着什么。
金光道士和三阳了,一个是直播间国王,一个是皇帝,打着特效出现了,但也没有发什么弹幕。
显然,这几位圈内人士也是在安安静静的听大佬聊天。
除此之外,竟连茅山大师兄也来了,打赏了一发超火,留言道:“噫?太虚祖师上阁皂山了?”
还有很多ID名各种‘居士’‘道长’的水友,顶着各种道号,频频现身。
但凉亭里的两个老头儿并未注意柳白棉在旁边偷偷直播。
此刻,只听郭
“当年,道兄仅差一步证阳神,意气风发,是为大极境,浮屠天也仅差半步证金身果位,以不坏金身稳坐天顶,感悟了三年,处在各自的巅峰,做那一场,令人心向神往。”
张太虚叹了口气:“可惜啊……”
“是啊。”
两人感慨了一阵。
弹幕区:
“我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八卦啊,八十年前的传说故事吗?”
“厉害,在珠穆朗玛盘坐三年,这尼玛是人能做到的事?”
“这就是当世神话!”
金光道士留言:“这事儿我听长辈们说起过,但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当时的祖师爷已经是道门年轻一代的扛鼎人物,浮屠天也在佛门是同样的地位。”
三阳了:“天顶对弈,对贫道来说也是很久远的故事了,心向往之啊。”
钦哲达赖:“布藏宫流传着一些书籍,浮屠天上师对太虚祖师一直是很敬佩的,两人虽然互为对手,但其实惺惺相惜。”
“这么说来,祖师爷当时还不是阳神,却能扛鼎道门了,作为代表人物上山和佛门对弈?”
“好玄幻啊,有种史诗的感觉。”
这时,郭赤玄望向柳白棉,笑道:“道兄,此次上山,应该是有求而来吧?”
张太虚拈须,笑道:“贫道想求来阁皂山珍藏的一滴紫气朝露,为这孩了引天门,点化天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