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剑几欲脱手!
姜九灵面色变了三次。
周围的世界在坍缩,深蓝色的海面变成一条条线,天空云层在飞速移动。
“定!”
姜九灵扔出一把桃花瓣。
人不见了。
江破虏眉头一蹙,周围几乎找不到他的踪迹。
但铜钟的特性不会改变。
他笃定,姜九灵还在这片乾坤中,伺机而动。
江破虏眯了眯眼,短暂的思索后,扔出一把符箓。
很多黄符纸。
上面篆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
附着在乾坤世界边缘,固定了这里。
一个圆形的里世界因为符箓的附着而逐渐成型。
姜九灵还是不见踪影。
桃花瓣一直在往下落。
但距离海平面似乎没有尽头。
时光、空间似乎变得不那么清晰,像是在做梦。
江破虏摇了摇头,使了个定心诀,稳住了自已的神思。
一剑!
朝着江破虏背心刺来!
铿锵一声!
铜钟爆发出一道道金光,变大以后盖住了他。
剑再次回归于虚无,隐没了。
江破虏被罩在铜钟底下,但这口钟并非没有缺口。
刹那间,一阵阵刺破人心胆寒的剑芒从他脚底板抹上来!
唰!
鞋底都给他削掉了两截。
一只脚趾露出来,浸着鲜血,脱离了他的脚掌。
血色喷涌!
江破虏头晕脑胀,伸手点住自已腿部的一些穴位。
血不再流。
但脚趾却没了。
他咬牙切齿,忍着剧痛,翻身向下扔出符箓。
江破虏是个很贪的人。
上次在烂柯山妖国之中,他就存心想夺走雷定空法身上附着的雷法。
可惜魏天来之后,因为忌惮而退走。
如果此时此刻他有雷法在身,又何惧姜九灵的剑锋?
耳畔,传来浅浅的蛟龙吟。
姜九灵在桃花瓣中显化,顶着铜钟一剑刺来!
江破虏冷哼一声,身形在他出剑的刹那挪移开来。
“你走不掉,除非砍破铜钟!”江破虏喝道。
“那就耗下去。”
声音里传来一丝冷漠。
姜九灵迈步走出没有来去路的空间。
因为这里被完全封闭了。
不光在现实层面上。
空间与时间沦为囚徒。
虽然能一叶障目躲掉,但江破虏不开钟,他就永远走不出去。
禁锢住的这片乾坤,同样是没有来去路的。
是一个层次的东西。
当然,桃花瓣比它更高级一些,作用于人体本身,可以用作修炼的秘法。
但铜钟只能是铜钟,没有器灵。
破坏掉它。
这片乾坤就会塌陷。
姜九灵的目标转移了。
一双妙目盯着铜钟的来路,携带桃花瓣的蛟龙剑横挥,想拦截掉它的去路。
铜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
双方碰撞之间,发出铿锵之声,金火四溅。
江破虏携带铜钟,躲在它背后,与姜九灵打起了消耗战。
从外部观察,这片海面什么也没有,和平常一般无二。
只是虚空中时而传出金色的光芒,会让人误以为这是阳光,实则非常刺眼。
铜钟外界边缘,出现了几个道士。
这些人不知根脚,阴沉着脸,乃是上次去大上清宫观战的那一伙人。
他们停留在铜钟乾坤外,一言不发。
但每人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乾坤一破,他们会负责拉住姜九灵的来去路。
玉册。
金笏。
竹笔。
大印……
各色法器发出五彩神光,躲在他们的袖中,随时会扔上去。
轰隆隆!
乌云快速移动过来。
海面风起云涌,大浪滔滔。
铿锵!
又是一声钟鸣,
江破虏跌落出乾坤。
铜钟身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裂痕。
乾坤破裂。
姜九灵化作一道剑光,就要远遁出去。
然而,这帮人扔出了手中扣住已久的法器。
把姜九灵强行带到了雷池附近!
那一刻,姜九灵双眼开始出现幻觉。
一道道光将他覆盖,方圆二十海里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挖走了。
连带着一片空间,把他转移到雷池!
轰隆!
海水顺着乾坤流淌下来,像是倾泻的大雨。
姜九灵被氤氲水汽弄得发丝湿润,鬓角的秀发黏在了俏脸上,但与他冷艳的目光和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是杀气。
周遭十几人脸色一变!
下一秒,其中一个人胸口不知从何处中了一剑,喷涌着血
眨眼间,这个人便被天雷轰杀,连渣都不剩!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姜九灵手中的剑,不见了。
嗡!
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
蛟龙咆哮着从不知名的空间撞出来,横劈掉另外一个道士的头颅!
他连一句话都没吭,直接掉进雷池,同样化成了渣滓。
姜九灵人也不见了。
留下的只剩下桃花瓣。
江破虏喝道:“他还在这里!”眼中有丝丝兴奋之声。
很好,非常好!
他已杀红眼了。
不会只想着撤退。
只要能把姜九灵留在此地,他必死无疑!
山坳周围,雷池边缘,有更多的人出现,一道道黑色人影,如烟如气,站在山峰处,凝望雷池上空的战场。
天雷滚滚!
一道道雷光依旧在无情的砸落。
雷池之中的雷电越发的密集和复杂。
桃花瓣飘然出现在各处虚空,落不下,飞不走,沉重的如同一座座大山。
姜九灵更是化掉了形体,剑气入桃花,气机覆盖雷池,锁定了所有人!
包括江破虏。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一道剑光,看不见,摸不着,但他确信,就在前方!
噗嗤!
惊险的偏头躲过,甚至动用了铜钟的力量,一半左耳从他身上落下,鲜血喷涌而出。
江破虏一声不吭,脸色苍白的退后。
身边数十人,一步迈出。
每个人手上都掐住了印。
姜九灵似乎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住了,化作百般兵器,斧钺钩叉,从不同的方向飞速落下!
要将他就地斩杀!
他们看不清姜九灵的脸。
除了覆盖的气机和杀意之外。
一口剑突然回到他的手里。
蛟龙腾身而起,用尾部扫掉了所有的兵刃。
纷纷将它们打落原形。
符箓。
一张张,一叠叠。
无数符纸。
符号光芒暗淡。
被斫成了两片,无力的落下。
人群中,有人咳出血来,身形耸动。
这些是用他们的本源之力,全力篆刻出来的神符。
轰杀一名大极境是没有问题的。
但他们没有料到,姜九灵的战斗力太强了。
不光是修为。
他所经历的事,身上的因果,太重太重。
这伙道士终于变了脸色。
一具具尸体从空中落下!
在无声之处,将他们统统斩杀!
嗯,
换个专业点的说法。
这口剑没有前摇和后摇。
出剑的那一瞬间,时间重叠在了一起。
桃花一叶障目,削去了来去路,他们看不见,摸不着,甚至直接忘记自已中了剑。
可怕的境界!
甚至有点时间法则的味道了。
给人一种从过去未来出剑的穿透感和无力感。
江破虏的一条手臂当场被削掉。
可他却是十分凝重,并没有惧怕的后退。
通过铜钟,他偶尔感应到姜九灵在燃烧某种东西,透支着自已,强行拔高到这样的境界之中。
天空里。
藏在不可言说之地。
有人在喃喃自语:“这是那座桃花观的最终绝学,他在透支本源……”
声音很浅。
不知来路。
隐藏在极其遥远的地方。
但实则很近,似乎就在耳畔低吟。
道士们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场杀局,姜九灵就算不死,道基也破损了,不再凝实。
金字塔的底部出现了裂痕。
姜九灵咳血,脸色苍白,身躯颤抖。
但他穿行在无声之处,从遥远处来,从遥远处去,来去自如。
一剑。
接着一剑。
人死无生。
雷池劈掉了十个人。
残渣都不剩。
而就在这一刻。
姜九灵跌落出来。
迎接他的,却是一具可怕的通天法相!
那是一尊玄武兽!
龟首蛇尾,如山一般高大。
某种气机覆盖了他的杀意。
远处迈出一个道士,苍老无比,却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阴沉感。
背后趴着一头小兽,活生生的,如灵如现。
谢时岁。
他出手了。
一拳砸出来。
法相登天落地,将这片乾坤掌握在手中,给人一种可怕的绝望感。
像是失去了自由。
姜九灵的双手双脚无法再动弹。
轰一声。
被巨大的力道撞击在胸口,整个人掉下雷池。
蛟龙剑也脱了手。
这是偷袭。
被人一击得手。
谢时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也没有丝毫愧疚。
姜九灵大口咳血,胸口凹陷下去,骨头尽数断裂,面色苍白如纸。
他的气机在萎缩。
蛟龙魂隐入了剑中。
显然无法匹敌这尊通天彻地可怕的玄武法相!
但姜九灵在红尘历练,经历过的事,见过的事很多很多。
这些事物化作一种力量。
坚韧。
不服输。
狠着心劈掉一块天雷。
他没有受到波及。
稳稳摔在了雷池空地上。
此时,天雷一顿。
似乎瓮中被收进一口绝美的食物。
无数雷蛇口吐着蛇信向他攀咬而来!
剑没了。
心却还在。
似乎掉下来的不是九灵,而是一片桃花。
天雷停住,迷茫在周围滚动。
所有人失去了一些记忆,回到了姜九灵还未曾重伤之前。
就连谢时岁也中招了。
姜九灵竟然再次消失,从雷池中飞身而出!
这片雷池,需要生灵祭祀,引爆它,才能结束。
可姜九灵硬生生逆转了因果。
他没有跌落,没有重伤,仍然是那披靡一位女剑仙。
蛟龙魂再次显化出来!
一个完整无伤的姜九灵出现在谢时岁和江破虏面前。
“他……没中招?”
谢时岁愣住。
因为失去了一些记忆,逆转了因果的原因,人是会混乱的。
就连执掌铜钟的江破虏也停顿了数秒。
他们都诧异的看着姜九灵。
几个呼吸后,众人再次出手,想要将他围杀于此地!
“走出了第二条命吗?这种逆转因果的秘法,太可怕了……”
有人在俯瞰这场杀局,坐在最高的地方,作为执棋者,他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是刁银豹。
阴沉着脸,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偷窥这场战斗。
乌云密布,层层叠叠,十分厚重,像是要滴出水来。
大雨滂沱!
雨点落在身上,有略微的刺痛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场的半数做局者已经陨落,饲养了雷池,被劈成渣。
蛟龙剑杀出了一条退路!
姜九灵重新冷静下来,想要找到一个缺口,离开这里。
突然!
一道金光手掌拦住了他!
玄武兽顶
天雷竟然被引动。
清微派善于使用某种雷法,与龙虎山不是一脉,叫清微雷法。
这些天雷,有一半竟听从他的命令,化为一条条细蛇,扑咬上来,锁住了姜九灵的四肢和背部。
他有些狼狈,秀发凌乱,衣抉破损,脸上灰尘仆仆。
只有双目和手里的剑清明锃亮。
蛟龙迎风暴涨,
斩落了半数大雷。
姜九灵与谢时岁杀到了一起,昏天黑地,乌云都显得轻浮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
姜九灵被拍中背心,闷声回撤。
他的退路似乎断掉了。
这次的杀局已经趋近成熟,没有任何缺点和遗漏。
纵然斩杀了他们很多人,但真正的做局者还在。
不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
回头一看,江破虏也不见了。
整片天地似乎只有他和谢时岁。
姜九灵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已被拉进了杀局的最深处,想从这里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
没有任何办法。
姜九灵雪白的额头流下一些冷汗。
他现在终于知道害怕了……
轰隆!
闷雷炸响!
谢时岁和姜九灵在杀局最深处斗法。
在这种层面上,也有一种可以被称之为‘外界边缘’的地方。
但实际上,场景和地点仍然没有变化。
剩下的三五名道士一身狼狈,大口喘气,身受重伤。
江破虏也急忙吃下了一些疗伤的丹药,恢复起来。
他的左臂被重新接上,只是身躯十分的苍白,强壮的肌肉似乎在萎缩,变得十分瘦弱。
这是重伤的象征。
“再加点料!”江破虏咬牙,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