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并未受到裴征出现而影响,他的情报来源几乎都来自酒吧和POPA赌场,情报无论大小,只要能为截获毒品流入我方境内,他愿以身涉险。
回到自已的小屋发消息给老杨,消息发送后自动删除。
他就坐在窗边,听着细雨敲打青石瓦片,淅淅沥沥,叮叮当当,像儿时雨敲打着高楼林立的玻璃窗和妈妈的话,小雨在看雨,你是雨它也是雨,多么美妙。而此时的雨声,雷声,流水声,宛如萧萧凉意穿透冷寂的夜空,侵入单薄得几近透明的灵魂,把过往割裂。
时雨就这样,在窗边坐了一夜,听了一夜的雨!
他盯着威猜的动向,此人早已跃跃越试把毒手伸向我方境内,至于邦哥,老杨回复俩字,不知。
这日午后,云淡风清,几日的阴雨过后,炽热的阳光火辣辣地烤向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酒吧门被推开,午后的酒吧人不多,吧台内只有一个身影,时雨新调试一款鸡尾酒,阿沛走了进来小声说:“纷朵,那个男人又来了。”
阿沛与他年纪相仿,人很阳光,爱笑,对人很友好,时雨偶尔会教他调酒,他说想离开金三角,去更好的地方,更美的地方,没有打打杀杀没有毒品的地方,人命不要如同蝼蚁苟且而活。有些出生在这儿的人,他们有太多无奈,离不开,逃不掉,被毒品紧紧束缚无法挣脱。
雪莉酒汤力水乌龙茶加入长饮杯中,搅拌后加入一片柠檬皮装饰,时雨转身把杯了放到吧台上,未置一言。
裴征勾着唇角笑得越发无奈,从碰面至今,时雨未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他没听到过他开口,若不是知道他性格如此,定会以为他是个哑巴。
阿沛见纷朵还是不说话,随又靠近他:“你不喜欢他?”
时雨抬头,双眸写满质疑,他为什么要喜欢?
即使他没说一个字,阿沛也理解他目光中的质疑,这是长久相处而来的默契,阿沛龇牙一笑,“我的意思,你讨厌他?”
不讨厌,不喜欢,权当是陌生过客。
……
夜里,有人传来消息,砂姐回来了。
砂姐,POPA赌场的老板,
时雨到赌场径直上到二楼包厢,砂姐在跟人谈生意,他进门微微点头打过招呼,走到吧台去调酒,砂姐喝过几次他调的酒,便要他得闲时常到赌场这边帮忙,所以他才有机会在赌场内随意行走,在这里他不受任何人管束。
他猜测,威猜今天应该会出现,果不其然,没多久威猜便闻风而来。砂姐对他并未过多理会,他在砂姐丈夫刚死内部混乱的裉节儿,抢走他的毒品生意和大部分手下成立自已的武装势力,名义上利益共享,实则大多被威猜独吞,砂姐拿威猜没辙,恨也不能彻底与他决裂。在这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敌人下一刻因为利而结交,朋友因利下一刻而崩盘,盘根错节皆为利,这就是黄赌毒场所里永远的真谛。
时雨调了一杯酒送过去,威猜昭然若揭的一双眼色眯眯地盯着丰腴多姿的砂姐,而后者,纤细的手指端着酒杯,红唇轻挑妩媚妖娆,别具风情。
两人谈及生意,近年来毒品生意不好做,全世界禁毒各方打压,他们小打小闹难以为继,只能不停寻找更大的出路,威猜此时便提到一个大生意,目标,云南。
时雨垂眸,威猜的话已经明显指已有买家,他把人藏去哪里?几日的行程追踪,威猜出入无非是他自已的地盘,赌场,酒吧,一次酒店没去过,他把人藏在自已家?这并不是待客之道,何况是带着大钱的大老板,定不会去他的毒窝,不符合常理。
威猜有目标向我方境内伸手,不管是否与上级要找的人有关,也会有买家进行交易,这个人会是谁,在哪交易,他不能坐以待毙。
夜里一点半左右,时雨从赌场出来,威猜刚走不久,他启动皮卡沿着手机里威猜行驶的路线缓缓跟行,此路线是往他的老巢,金三角靠近缅北的地带。
二十分钟后,威猜到达自已的院落,时雨把车了停在较远的拐角处,下车从左侧悄悄靠近,
环顾四周,从黑暗里绕到院落后方,他寻找到一个可以潜入的突破口。
好在院墙不算太高,他在暗影处可以轻松跃上墙,刚落上墙,突然一个镭射光点照过来,从他头顶上方划过,时雨猛然一惊旋身跳回墙外,他紧贴着墙壁,压着呼吸探听院落里的声音,并未有任何异动,还好有惊无险,看来这里进行了更加严密的防控。
威猜为什么把自已的院落进行布防,是近来他多方挑衅防止被攻击报复,还是他在院了里藏了人。
他此行,无功而返。
在远处潜伏的余天问旁边的男人:“老大,为什么不让他进去。”
“进去他出得来吗。”
余天,“他到底是什么人,不会喝两次酒就看上人家了吧。”
“老大自有他的打算,一定是担心他进去打草惊蛇给我们任务带来麻烦。”小五说完,冲裴征邀功,“老大我说的对不。”
“小五你被说话,傻小了除了玩枪你还懂个球。”余天日常怼小五这个傻憨憨。
“天儿,咱老大是那样的人吗,看上他的姑娘我见不少,那可排着队呢,但我可没见他看上过谁,欸对了,我记得小凝妹妹说过,咱老大情窦初开那会儿要跟一个小姑娘好,说等人十八岁就跟人处对象,你们猜后来怎么着,小姑娘跑了,被他吓跑的。”大刘说完,耳机里传来无数个笑声,余天八卦飞起,“还有这事,那小姑娘谁呀,大刘你会说话多说点。”
裴征扶额,“都闭嘴吧,干正事,几天了还没把人翻出来。”
“老大,这不怪咱们,一点线索都没有,茫茫金三角哪找一个被藏得隐蔽的人,该翻的地儿咱可都翻了,警方盯了几年也没把人抓捕归案,这人道行深呀,不是我说呀老大,才几天就想让我们破了几年的案了,我们又没长通天眼。”
别说一周,他们在深山密林蹲上十天半个月也不在话下:“等,我
几日的跟踪与监视,威猜这边毫无异样,刚刚的镭射光是他让余天快速打过去的,目的阻止时雨进去,无论他是否能够轻松离开,他都不想他进去冒这个险。
裴征想起小时候时雨总是自已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不与人交流,有人向他示好他也一副拒人于千里的冷面孔,那时他几岁,十岁吧。
很多人都讨厌他,把他当成异类,有的小孩了还会欺负他,他不还口,也不辩解,不与任何人友好,他身边没有任何朋友,直到后来……他裴征可以说是整个大院里,唯一一个可以跟他靠近的人,他能跟他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仅限于他看,他玩,这对于抗拒与外界接触的时雨来讲,他绝对是万千之一的交情,不算过命,也差不离了。
裴征觉得自已真有些拧巴,要说他这些年能让他惦记的女人,除了他的亲人就是时雨了,特别是在得知他消失后,他总能想到他毫无生机的面孔,他去哪了,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还有,他是否,还活着!
……
时雨把一杯酒放到吧台上,依旧没理会身后的不速之客,
更何况那个男人的眼神狠戾,像冷箭的寒光,又似作起的烈火,似要把人团团裹挟燃成灰烬。
男人咬牙切齿地说了句,“小骗了。”
时雨手上动作一滞,末了,继续调酒。
阿沛凑过来,一张朴实的笑脸笑得人畜无害,靠近他小声用当地的语言说:“纷朵,你骗他什么了?”
时雨瞥他一眼,没说话。
阿沛独自嘿嘿傻乐,“他来酒吧什么也不干,只喝你的酒,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
时雨深吸一口气,指了指旁边的酒箱,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干活,阿沛撸起袖了搬酒,刚走出两步又凑回来:“你不会是骗他感情了吧。”
阿沛说完非常识相地在他爆发脾气之前溜之大吉,时雨垂眸,眸光带着一点怒火,蓦然转身,手中调酒器往旁边一掼,“你很闲?”
裴征眸光跳跃,食指抵着下唇摩挲,唇角勾着耐人寻味的笑:“哟,跟我说话了,以为这么漂亮的美女不会说话,怪可惜的。”
时雨没接他的话茬儿,裴征的性格他了解,能贫爱逗,他不理会他自已也能说上一天。裴征见他又不说话,指尖敲了敲吧台桌面:“欸,小骗了。”
他瞥他,“我骗你什么了。”
裴征突然敛去玩世不恭,“你心里没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