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熙乘兴而来,最终却败兴而归,让他颇受打击。
这本来是他在宗族中立威的大好时机,当初自己在大宗长面前还信誓旦旦能够将楚成熹请回去,却没想到楚成熹这么不识好歹,这下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但是他已经没得选择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楚成熹出不出手,他都应该回去复命并且准备接下来的行动了。
待他走后,楚夫人才从内屋走出来,看着楚元熙离去的背影,她担忧地说道:“老爷,你如此决绝地拒绝了他,若是之后大宗长秋后算账,老爷你可怎么办?”
楚成熹却冷哼了一声,说:“那还看他有没这个机会了。”
楚夫人在他身边坐下,给他倒了杯茶,说:“老爷的意思是说,大宗长他们必败无疑?”
“嗯。”楚成熹点了点头,“宗族自楚帝鸿登基以来,就一直被打压,如今的陛下更是将宗族从朝堂上踢出来了,宗族的力量,根本掀不起大水花。我研究过李绩,这人精通军阵,当初甘陵城一战,已初露锋芒,后来在灭大宛一战中,更是凭借军阵,俘敌无数,大宛灭国,此人至少有三分功劳。”
“他与白起不同的就是,白起嗜杀,绝杀令之下,少有活口,而他,却擅长以军阵击溃敌军,从而俘虏敌军,如今乾坤军在尹水对岸示弱,十有八九是李绩在引诱宗族主动出击,然后乾坤军在将宗族大族团团围住,届时,宗族必败。”
若是李绩知道,楚成熹远在霖城,却对尹水战场的情况了解如此清楚,而且还将他的战术猜得这么透,恐怕也会大吃一惊。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前线的大宗长他们当中,其实不乏聪明人,只是乾坤军的迷惑行为,让他们逐渐地飘了。
视线再次拉回到尹水战场上,李绩第一时间收到了霖城的密报。
“诸位,霖城密报,楚成熹没有被说动,想来大宗长这几天就会有所行动了,大家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
李绩所料不错,仅仅是在第三天,宗族就终于按捺不住了,大宗长虽然遗憾请不来楚成熹,但是也知道战机稍纵即逝,于是任命平王为前军主帅,朝乾坤军发起了攻击,而他自己,则是坐镇后营,以策四方。
“咚!”“咚!”“咚!”
随着战鼓声起,成千上万的士卒,跳上了战船,气势汹汹地朝乾坤军杀来。
乾坤军似乎没有料到宗族会突然攻击,仓促之下,射了两轮箭雨之后,就与叛军展开了肉搏。
但是一交战,叛军就发现乾坤军如豆腐一般脆弱,几刀下去,乾坤军就开始节节败退了。
这突如其来的胜势天平,让宗族一众人等都激动了,完忘记了大宗长出发前的嘱咐,指挥着手底下将士,不顾一切,冲上对岸。
这下子,即便是平王,也显得有些指挥失控了,本来宗族就是一个大的联盟,联盟下各个族人自成一股势力,若是没有明显差距下,他们还能听从指挥,可一旦大胜或大败,那就自己干自己了。
这不,大家一看乾坤军这么不禁杀,都立即感觉到抢功的机会来了,于是一踏上对岸,就将帅帐命令抛之脑后,直往前冲。
这一战,除了大宗长留在身边的一万兵马,其余九万多宗族联军,都推上了尹水对岸,对乾坤军展开了无情的追杀。
乾坤军一边杀,一边退,在叛军看来乾坤军都不堪一击,但是却没有人发现乾坤军虽然一直在退,但是阵型却一直没有散,甚至留下的尸首,都没多少。
或者有人看出来了,但是胜利的欲望已经瞬间将他们的脑海占满,即便是有人发现了不对劲,那些指挥着大军前进的宗族子弟,也依旧不愿放过这即将到手的功劳!
很快,两方人马,一追一撤,足足追了五六里,就在叛军打算一鼓作气冲散乾坤军的时候,前方的乾坤军却停了下来,并迅速结成军阵,与叛军对峙着。
“都进来了没?”李绩左手托着乾坤无极阵盘,右手负在身后问道。
封阆立即答道:“回大帅,除了大宗长依旧没有渡水之外,其余人尽在大阵中了!”
“大宗长,呵,果然是谨慎呐。”李绩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管了,一个老家伙,不足为惧,速战速决,开始收缩阵法。”
“是!”
平王和鄢王并驾而来,看着眼前忽然气势大变的乾坤军,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安。
“平王兄,乾坤军该不会是吓傻了吧。”鄢王看着严阵以待的乾坤军说道。
平王此时哪有心情开玩笑,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不行,先撤了再说。
“所有人,往后撤!”
平王的大吼,让所有人都感到不解,这追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后撤,这不是给乾坤军喘气的机会吗?
“快,别愣着了,快撤!”平王不顾其他人什么反应,直接拨转马头,就往尹水的方向跑去。
可是没等他跑几步,四面八方忽然传来了一阵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犹如远古的战鼓一般,沉闷而厚重。
平王脸色大变,猛地朝远处看去,顿时目眦尽裂!
无数的黑甲将士,在宗族叛军的四个方向,围成了一个圈,而那一圈黑线,还在不断的逼近着他们!
“敌人!敌人!好多敌人!”
“中计了,不好了!”
“我们被包围了,快跑!”
乾坤军的包围,立即吓坏了所有人,这时根本无须平王大吼了,所有人四散逃去,慌不择路的挑选了一个方向就要突围而去。
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乾坤军,以军阵闻名的乾坤军!
站在最前排的乾坤军,高举盾牌,盾牌后面伸出无数的长矛、长戟,无论是谁,碰之,即死!
鲜血的腥味刺激这叛军所有人的精神,他们呼喊着、怒吼着、惨嚎着……可惜都无法改变已经注定的结局。
战争,从来就不仁慈!
李绩远眺着军阵基本成型,手掌上的乾坤无极阵盘发出一阵光芒:
“两仪微尘大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