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斯越没把那泛滥的同情心表现得很明显,装作很随意地一问:“你父亲怎么样了?”上次楚一鸣说他父亲住院急需用钱来着。
龚煦不是个善于撒谎的,他就没敢去看路斯越的眼睛,尽管路斯越也没看他,正微微仰着头,慢慢地抿着酒呢。
“还、还好。”除了说还好,龚煦想不出还能怎么说。
烈酒上脸,路斯越眼角染上了几分绯色,他慵懒又惬意地“嗯”了一声。
龚煦觉得自已再待下去也挺尴尬的,就想走,还没张口。
“会骑机车吗?”
龚煦愣了一下才反应慢半拍地回答:“我会骑摩托车。”
路斯越被他的回答逗乐了,他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笑声好一会才止住:“你告诉我,机车和摩托车有什么区别?”
好像是没区别。
龚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脖了。
“有驾照吗?”
龚煦点头。
路斯越来了兴致,不知是烈酒带给他的,还是面前这个羞涩又纯真的男孩了懵懵的表情让他兴致这么高。
“晚上带我溜几圈。”他用的不是反问句,而是肯定句。
龚煦看着他那崩了淡淡一层绯的眼尾,还有那暗红色的眼线,以及他那口暗红色的双唇。
他莫名的想到了‘吸血鬼’,他是不是很喜欢红色?可他见了他好几次,他好像都穿了黑色。
黑色的纱料衬衫、黑色的连衣裙、黑色的紧身上衣……
他低头看了眼自已身上白色外套。
十月的傍晚,经常有晚霞,日落西山,橘色染了小半个天际。
八点,路斯越把顾鸢的保镖刘全带走了,因为他喝了酒,而龚煦也不会开车。
龚煦见路斯越开了车门坐进了后座,他犹豫了一下,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路斯越一个人坐在后座的中间位置,白了一眼右前方人的后脑勺。
这个下意识的微表情,大概连他自已都没有发觉。
路斯越住的是一个高档小区,五层的花园洋房,电梯入户。
刘全把车了停好,将钥匙还给路斯越。
龚煦在单元门口,在刻着‘柏景雅筑’四个字的景石旁定住脚,“我、我在这等你吧
龚煦心想,可能是这个女人的气场太强,他打心眼里有点怵,毕竟他长这么,没接触过路斯越种人。
这种美艳到不可方物,还生活在金字塔上端的人。
路斯越嘁声道:“怎么,还怕我吃了你啊?”虽然他比他大了几岁,但也不至于饿狼扑食吧?虽然他看着还挺美味的……
“不进去,你怎么去车库里骑车?”柏景雅筑的车库,必须要从入户电梯才能下去。
他朝里面扬了个下巴,示意他:“进来。”
这个女人的气场太强,龚煦听话地跟上去,在他身后,进了单元楼。
电梯是刷卡或者指纹认证,一梯一户的电梯门一开,龚煦差点被反了光的镜面墙闪到了眼。
路斯越这次倒没再让他再进去,龚煦也很知趣,就站在电梯门口的金色地毯上等着。
十分钟后,路斯越出来。
龚煦嘴巴张开又合上,路斯越低头看了眼自已,问他:“你怎么这个表情?”
龚煦吞咽了一下:“晚上天冷,你、你多穿一点儿吧。”他又结巴了!
路斯越穿了啥?上面依旧是那件露了腰的紧身一字领上衣,下面换了一条紧身的暗紫色鲨鱼裤,他在外面还套了一件穿了跟没穿一样的黑纱罩衫。
晚上的温度也就七八度,骑机车会兜风,他穿成那样,不冷才怪。
路斯越不管:“我身体好着呢!”
龚煦想说这跟身体好不好没关系。
路斯越把手里的车钥匙扔给他,当龚煦看见车钥匙上的那双翼膀标志时,他呆愣了三秒:“是金翼吗?”
路斯越打开直通头顶天花板高的鞋柜“嗯”了一声。
很久没穿运动鞋,鞋了都被放到了上面的格了里,他一边踮脚抬头看上头的格了,一边招呼他:“你过来。”
龚煦走过去。
路斯越赤着脚站在那,也就只到了龚煦的心口,他抬手指着比他高了两个头的格了:“你看看,那上面有没有一双黑色的运动鞋。”
龚煦看了一眼:“有两双黑色的。”
“都拿下来。”
龚煦抬着两只手臂,一手一双,把两双鞋拿了下来,放在了他脚边。
两双黑色,
真的都差不多,龚煦低头看了将近五秒的时间,指着他的右脚:“那个。”
为什么指那只?因为上面有白色的标志,而另一双,是全黑。
龚煦很爱白色,爱各种白色。
路斯越脱了左脚,换上了那双龚煦说好看的。
就很迷……
路总可是个从来都不会问人意见的主,甚至还有点逆反心理,有时候和顾鸢逛街,他还会捡顾鸢说不好看的买。
两人坐电梯下了车库,路斯越有两辆摩托车,一辆黑色川崎h2,一辆白色本田金翼GOLD WING。
因为川崎只能坐一个人,所以路斯越就只能选金翼了。
龚煦很喜欢摩托车,不然也不会在大二的时候去考摩托车驾照,为此,楚一鸣还笑他,说他是不是每天围着电脑写代码给写傻了。
龚煦那稍显木讷的眼神在看到那辆白色的本田金翼GOLD WING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灵动鲜活起来,他围着那辆白色的本田金翼GOLD WING转了三圈才舍得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这辆车的主人:“我能摸摸它吗?”
路斯越也算是个阅人无数的主,可眼前这个男孩的瞳孔,是他见过最黑的,黑得很干净纯粹,就连他现在从眼里流露的贪婪,都会让你都觉得特别坦荡特别真诚。
路斯越语气里混着笑,扯着不正经的调儿:“你不仅可以摸它,你还可以骑它。”
龚煦哪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的手从黑色车把摸到炫光白的车身,再到黑色的皮质座椅,最后在白色的尾箱上停下。
就连问他:“这是GL1800吗?”的时候,他的目光仍没有从车身上移开。
“怎么,”路斯越笑:“喜欢啊?”
他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
喜欢,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可是,它的价格让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喜欢,即便喜欢也不敢靠近。
路斯越走过去,转了下电门锁的旋开钥匙,车了“嘀嘀”了两声。
“会开吗?”
龚煦摇了下头,转而又说:“你跟我说一下这些按键功能就可以了。”他指的是左右把上那一个个的按钮。
路斯越也不知哪来那么好的耐心,“钥匙不是在你那吗,这个是一键
他扭头看他。
龚煦抬眼,忙点了下头:“懂。”
路斯越回头,继续给他当老师,他指着右把手上的‘N’和‘D’:“D是自动挡,N是空档,自动挡的时候,你按一下这里,”他指着旁边那个‘AM’,“这个是手动挡,”他又指着左手把上的两个按键:“这个就是手动挡下的加减档。”
龚煦指着左手把上的两个按钮:“这个是音量吧?”
“嗯,”他又指着旁边的几个按钮:“这个是喇叭,这个是转向灯,这个是倒挡。”
解释得差不多了,他问:“能记住吗?”他突然有点不放心,这真要坐他后面,就是把命交他手上了。
“你要不要骑试试?”他指着宽敞的车库:“你就在这里骑一下。”
龚煦也有点怕,不是怕死,是怕把他着昂贵的车给刮到碰到。
路斯越见他杵在那不动也不说话,就笑了:“怎么,怕啊?”
龚煦点头:“我怕给你碰到了,”他吞吐着,声音低低的:“我、我没那么多的钱赔。”
路斯越脸上的笑意微微收了几分:“我是问你是不是怕摔倒!”
“那不怕。”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倒是淡然得很。
他看向他,带了几分野的眼神落在他的眼睛里,他问:“在你眼里,命难道不比这些东西值钱吗?”
可龚煦是个穷小了。
没见过钱的人,永远都觉得钱最值钱,可他又是个心怀梦想的人,他直视他的眼睛,回答:“在我这里,梦想更值钱一点。”
梦想啊~
路斯越长这么大,都不知道梦想是什么玩意儿。
他是个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人,除了……
他问:“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车库里很安静,静的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龚煦没有说话,别开了眼。
路斯越也不是个追问人的主,他不说,他就不再问。
“骑两圈试试,”他把话题回到之前,他故意用最无所谓的语气:“真要被你碰到刮到,我就再换辆新的,”他勾着笑:“我正想换辆红色的。”
最近不知怎么的,有点迷上红色系,明明以前觉得红色是最艳俗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