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同伴吗?我能相信这些人吗?邢烨暗暗想道。
如果镜子是那股让他失去记忆的力量派来欺骗他的,那也有些太小儿科了,欺骗应该从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入手,亲人和朋友的身份最好,可镜子连张脸都没有,连最基本的虚假表情也做不出来,他的话本身就不可信,又何来欺骗。
偏偏是这样,才最可信。
“说说我昨天做了什么吧,这个总可以说吧。”邢烨问道。
在镜子的讲述下,邢烨知道自己是昨天凌晨12点醒来的,从床上爬起来后所做的事情与今天相差无几,区别是他没有看到化妆台上的镜子,在不知道世界上有鬼的前提下看到了手机中的游戏记录,没有镜子鬼存在的信息,邢烨很难相信这世界有超自然的力量,为了确认挑战命运游戏所说的内容是不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邢烨在分析过后,选择卸载游戏。
如果这是个不可忽视的游戏,那么它一定像跗骨之蛆,根本卸载不掉。
果然邢烨卸载了几次后,游戏总会重新出现在手机中,邢烨终于相信游戏中的话。
此时没有人引导他,邢烨决定走出病房看看,他穿上女装,在外面晃悠了几个小时,除了遇到两个上厕所的病人和值班护士外,什么也没发现。
直到上午十点钟,他回房换衣服,才从衣柜里翻出镜子。
这一次是白天,镜子惊悚的字迹失去黑夜加持反而有种可笑的感觉,这让昨天的邢烨大胆地拿毛巾擦镜子上的字迹,还与他聊了一会儿天。
镜子因为邢烨不记得他,亲密度降为0,连说话都做不到,被邢烨逗得直跳脚。
就在两人渐渐增加好感度时,邢烨的躁狂症发作,在屋子里抓狂一般地要剁根。室内没有刀,他砸了浴室的镜子要动手,好在镜子当时正被邢烨放在呼叫器旁,能够小幅度移动身体的镜子拼命按下呼叫器,医生护士及时赶到,给邢烨注射了镇静剂。
注射镇静剂后的邢烨直接睡过去,他在晚上11点后才能醒来,此时他还记得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只是受镇静剂影响整个人变得沉默,思维也不够活跃。
他把一天发生的事情写下来放在枕边,还让镜子立在化妆台上,好让自己一睁眼便可以看到镜子。
在镇静剂的影响下能够做这么多事的邢烨已经很了不起了,可他这一天的进度还是等于0,什么也没做到。
唯一的好处是,第二天记忆重置后,他的身体状况似乎也恢复如初,镇静剂不再影响邢烨的思维能力,否则连续几天注射镇静剂,邢烨这个身体的脑子估计也会废了。
听完镜子的讲述后,邢烨意识到现在问题的严重性。
他昨天相当于白白浪费一天,若不是有镜子在,第二天会重复与昨天一模一样的过程,直到他被游戏中提到的寄生物杀死或者寄生。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镜子说着说着忘记生气,语气中满是担忧,“躁狂症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你必须要找人在发病的时候制止你,否则医生来了只会打镇静剂的。”
说完他又想起来一件事,不开心地说道:“你怎么就不能睁开眼睛看到镜子就对我好感度一下子上80呢,上了80我就可以帮你了。”
邢烨心中一暖,抬手摸摸镜子,柔声道:“你不用担心,我今天一定不会让自己变得像昨天一样。”
说罢他拿起手机,再次打开挑战命运游戏的界面。
想要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不能心急,从根源找起。
但游戏是真的狠,所有玩家信息、游戏内容全部被屏蔽,邢烨点击手机只会提示“对不起,困难模式下无法访问”。
“我当时为什么要选择困难模式,是嫌弃日子过得不够舒服还是认为失忆和自残很好玩?”邢烨一边翻手机一边郁闷道。
镜子道:“你对我的好感度不够,我不能说,但是你要相信自己,你会做出这种选择,一定有道理在其中!”
邢烨又笑了,不是那种为了掩饰自己内心苦闷强撑出来的笑容,不是为了让其他人感受他强大自信的胸有成竹的笑容,更不是虚假的客套式笑容,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你真很可爱”的笑容。
镜子有点看呆了。
现在邢烨的身体是系统在邢烨原本容貌的基础上稍稍修改过的,他185的身高被缩成175,身体变瘦,面容也稍显柔和,变得中性化。
这一切全是为了让邢烨穿女装不显违和而改变的特征,此时的他换上裙子就是个身材高挑的美女。
但让镜子着迷的并不是女装,而是邢烨与以往不同的心态。
过去的邢烨,聪明、强大、自信、运筹帷幄,但他并不开心。他身上仿佛扛着整个喜马拉雅山,压力有珠穆朗玛峰那么大,强烈的悲伤、仇恨以及孤单压得邢烨喘不过气来,他被束缚得很惨,很少有真正开心的时候。
而现在,失去一切记忆回归最初的邢烨,让镜子仿佛看到了那个在只在邢烨回忆中出现的,大学时期喜欢挑战一切高难度的性格张扬的天之骄子。
只见邢烨露出一个十分自信的笑容,双手交互着按了按,将关节按得“咔吧”“咔吧”作响,他说道:“我现在好像真的很惨,可这是个游戏吧?只要是游戏,就没有通不了关的!
通过你方才讲述的内容,我觉得失忆或者说是重置、躁狂以及女装全部是对我的限制,也就是游戏设置的难度,失忆是为了让我始终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躁狂则是要通过药物手段让我难以保持常态,至于女装……你之前说我有同伴,那么女装是不是为了让同伴认不出我呢?
我通过这一个小时对自己了解,我应该是强势的男人,就是在其他人眼中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异装癖且扮柔弱的性格,这种情况下,同伴不可能认出我,而我又不记得他们。
游戏为我设置的难度,或者说它希望我的状态是,一个人被困在这间病房中,谁也记不起来,直到游戏结束。”
镜子蹭到邢烨面前,镜面中映照出他充满玩味的表情,镜子道:“我怎么感觉你一点也不觉得难,反而跃跃欲试呢?”
“当然!”邢烨笑道,“越是高难度才越有意思嘛,而且游戏完全没想到你在我身边,你只是被放在化妆台上,就已经节省我十几个小时了,我们现在就出去找人。”
“找你的同伴吗?”镜子说道,“可是我不知道他们的样子会不会发生改变,我不认得他们。”
邢烨道:“样子会改变,这次的限制……看来我参与的游戏是个每一关都会更换身体甚至世界观的游戏,而且这游戏中不止一个玩家,有同伴就代表可能会有敌人,这样一来就会变得畏首畏尾,更加不敢找人。
不过没关系,寻找不记得也不认识的人也很有趣。
昨天我是十多个小时后发作的躁狂症,今天时间不定,但最好是在发作之前找到同伴,这样一旦发病就不用再注射镇静剂了。
昨天的我犯了一个错误,我不知道这是游戏,也不知道还有其他玩家的存在。忽略了在深夜中遇到的几个人,而白天当我知道这件事后,人又变得太多,无法辨认了。
如果是同样参加游戏的人,为了调查信息,夜晚一定会出现。还有寄生者,每天晚上会增加一个寄生者,他们也会出现。
所以晚上找到关键线索的概率相当高,当然也有可能直接gaover,值得挑战。”
说罢邢烨穿上衣柜中的休闲短裙,有点像网球裙装,搭配一双方便活动的白色运动鞋,将镜子放在一个运动款的斜挎包中,还扎了个清爽的马尾辫。
“你为什么还要穿女装?”镜子吃惊地说道,“不是说了有同伴要找到他们吗?”
邢烨道:“第一,游戏既然设置难度,我逃避就没意思了;第二,女性会给人肢体力量稍稍柔弱一点的感觉,而我自己的力量显然是很强的,这样可以让敌人或者寄生者放松警惕,给予他们出其不意的一击。该利用上的东西还是要利用的。”
镜子:“……”
够了,你就直接说自己喜欢女装得了,第一个世界的时候,不也是嘴上说着不要,穿得却十分起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