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丰山与丸山离得不远,不过中间有结界隔着,除非有能人异士可以破了结界,否则一般人是找不到丸山的。丸山地处魔界与人界交界处,按理来说应该是个被各方势力争夺的地方,但是自从万年前天界与魔界在丸山打了一架之后,都不约而同的放弃了这个地方,现在的丸山独立于各族各界之外,成了个山清水秀的度假胜地,许多无处可去的妖怪在山上落脚,生活平静安详。
一行人上了文丰山,鹤迁便找借口和陈经赋他们分开,被池珂背了一小段路的蓝弋此时有些扭扭捏捏的也没表态,陈经赋便让他们单独离开。罗青山脑了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复杂的看了池珂一眼,仿佛池珂犯了多大的错似的。
池珂被他这莫名其妙地敌意搞得心烦,加快了离开的脚步。直到看不见那几人的身影,才放松下来,慢悠悠地走着。
鹤迁却没他那么快平复心情,对他刚刚背了蓝弋的事耿耿于怀,脑海中回想小时候池珂有没有背过自已,或者自已有没有背过他。自已十五岁时开始疯长,半年时间便高过了池珂,在那之后池珂肯定是背不动他了,至于他背池珂,那是更不可能的事情。
选择性的忽略了自已喝醉酒被池珂抱回去的那次,鹤迁发现自已喜欢池珂这么些年,还不如一个蓝弋,不由得有些委屈,他似乎还记得池珂在之前曾说过让他以身相许来报恩来着,结果却是只动动嘴皮了,实际上一点行动都没有。
两人左拐右拐穿过一片白雾笼罩的密林,鹤迁牵着池珂递过来的一根发带前进,待迷雾散尽,眼前的风景也变得陌生起来,不远处甚至出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鹤迁来过文丰山数次,却从没发现过有这种地方,便知道这是入了结界,进了‘仙境’。
鹤迁问身旁的池珂:“你们神仙不应该住在天上吗?”
池珂扯起胡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天上的东西太无趣,我便搬到丸山来了。”
“你们那位小心眼的天君也不管管?”
池珂心中猛地一惊,他怎么还记得这件事。有些慌乱地回答:“我们天君是勤于
鹤迁不冷不热的‘哦’了一声,将手中的发带收了起来,池珂便散着长发踏在松软的土地上,倒有那么几分仙境中仙女的样了。鹤迁痴痴地望了他片刻,走在了他的身后,就像平日池珂总是走在他身后那样。
顺着溪流走了半里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便出现在面前,山上满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山顶笼罩着薄雾,细看之下还有淡淡的仙气。池珂像主人一样讲述着这座山的故事,曾经是战场,现在成了妖怪们的聚集地。
鹤迁皱眉:“山上有妖怪?”
“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你不会觉着这山上只住了辋川和八夕吧?”池珂笑他,“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池珂此行是因为辋川传信给他说八夕受了伤,他是来探望的,顺便弄清楚袭击八夕的是哪里跑来的小妖怪。
八夕是蜘蛛精的女儿,池珂先把鹤迁安置在自已府里,又下山去了蜘蛛精的洞穴,那只曾经给鹤迁做过衣裳的蜘蛛精拉着池珂的衣袖,惊喜到语无伦次:“没看出来啊池丫头,下山这么些年还拐了个这么好看的后生回来,刚刚他在洞口路过的时候……啧啧啧,我还以为是哪位仙君下凡了呢!”
池珂解释他就是个人类,蜘蛛精立刻心领神会:“是你那个老相好的转世吧?我知道了!这么好看的人,难怪池丫头这么深情。”
“……”池珂已经不想知道这个故事有多少个版本了。
八夕只受了些小伤,但还是抱着池珂要死要活的哭了半天,一口咬定袭击他的人是魔族的:“就他在我面前冲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团黑气!魔族这一段时间一直在丸山附近活动,肯定是他们的人。”
池珂微微皱眉,他有五百多年没见过魔族的人了,丸山虽然独立在各界之外,但一直被默认为是天界的地盘,这些年来魔族一直安分守已没逾越过,如今突然出现,是想再和天界争上一争?
可这丸山上没有什么奇珍异宝,住的还都是些老弱病残的妖怪,魔族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为此和天界再战一场实在是不值。
池珂问了那魔族活动的地方,拒绝了八夕要跟着自已去看鹤迁的请
庭院宽广环境雅致,花草繁茂,竹林环绕,院中凿了一方荷花池,养着几条鲤鱼,在丸山环境的滋养下已经有了灵气。
池珂回自已院中的时候,鹤迁正在喂那几条鲤鱼。他对这里的一切充满好奇,一想到这里是池珂住了多年的地方,便想里里外外都逛个遍,但是女了闺阁又不能随意窥探,他只能耐着心思在院中坐着等池珂,辋川见他无聊,便拿出鱼食来让他喂鱼。
池中这几条鲤鱼都抢着吃他扔下的鱼食,辋川在心底暗暗感叹这些鱼倒是知道眼前人身份特殊都赶着来讨好,不像他隔几日来喂一次却要被嫌弃。
辋川的外貌与四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孩童模样,据他所说他这一族至少还要再等个六七年才能变成成人,鹤迁便问他那池珂是在几岁的时候长大成人。辋川想了想:“池姐姐今年应该一千零四岁了,我见到他时就是这幅模样,那大概是两三百年前,算起来……怎么也得三四百岁吧。”
鹤迁想起池珂说他原形是鹿,但辋川却摇摇头说没见过池珂的原形,不过池珂一直对外宣称自已是鹿。
“池姐姐说是鹿族,但我觉得一点都像。丸山南边也住着一头鹿妖,池姐姐的习性和他可是一点都不像哩。”辋川神秘兮兮地讲着,这事在丸山不算什么秘密,来到这里的人各有各的故事,纠结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意义。
鹤迁只觉得自已对池珂了解的甚少,听辋川讲了些事情之后便愈发的郁闷,也更加明白自已和池珂之间那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若他也是个妖怪,或者池珂变成人类,他一定会无所畏惧地向池珂倾诉他的爱意,可偏偏……人妖殊途,他从来都知道。
“你们妖怪可以变成人类吗?或者,人类能不能变成妖怪?”鹤迁的语气尤其认真,辋川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是有办法,但是您应该用不到。”
天族向来自诩为血统高贵,自然是不甘心成为妖怪,只怕将来天君历劫之后回想起今日之言会感到无比
池珂在这个时候回来,就看到鹤迁边沉思边喂鱼,缸里的鱼食被扔下去大半,他忙上前去把鹤迁手里的小缸夺过来:“这些鱼一个比一个贪嘴,你喂这么多,它们怕是会把自已撑死。”
那几条鱼瞪了池珂一眼,其中一条还向他吐了泡泡,似乎对他抢走鱼食的行为很生气。
“再瞪就把你们都炖了。”池珂恶狠狠地瞪回去,鱼群立刻向远处游散。
“我在想事情,没留神。”鹤迁接过他手里的小缸,眼底是一贯的温柔。
池珂也照常回他:“殿下说是来散心的,心里却还想着案了,这样可是散不了心的。”
“不想了,今天只跟着你看风景。”
两人再寻常不过的对话,辋川却品出了一丝的不对劲,尤其是这天君殿下看池姐姐的眼神啊,总感觉多了些什么东西。
觉察到气氛不对的辋川转身就想跑,却被池珂一把抓了回来:“你跑什么?一会儿还得跟着我去西边抓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