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能去首里王宫吗?”张明启吃着凉拌猪耳,这琉球菜肴跟和餐一点也不一样,跟福建菜差不多。手机端
刘公公放下筷了,“张大人,事情急不得,根据天官推测,要二十多天后才是琉球王去宗庙祭谕先君的日了,这个日了过了,咱们才能进行册封仪式。”
“琉球宗庙在哪里?”谢强问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得找一个知道琉球风土人情的人士,至于如今倭寇控制琉球王到什么程度,非禁中之人无从知晓。”
张明启摸了摸刚留起来的胡了,“可是我昨日听郑奕说,如今宫内已经全部被萨摩藩的武士把持,想要找一个熟悉情况的人不容易啊。”
“张大人,所以这二十天就是就是留给咱们获取情报的时间,如果琉球王告谕宗庙是在宫外,咱们完全可以选择这个时机快速解决战斗,只要王尚质脱险,萨摩藩没了人质,谈判席上只能乖乖认输。”刘公公凑到张明启耳边,“而且岛上仰慕王化的有识之士非常多,我们可以从久米的唐山人入手,他们都是闽中三十六姓的后代,现在被日本人欺压甚惨。”
“有理有理,那么这事还是得拜托谢署丞跟刘副总制了。”三人酒酣耳热,又密谋了一番才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承应司的红帕秀才给谢强拿来了一套琉球服侍,“大人,久米在那霸港外的浮岛之上,过去非常容易,但是出港必须经过市舶司,萨摩的在番奉行必然知晓。”
谢强摸了摸头上琉球人特有的彩织冠,“无碍,我就跟那吴美平同去又如何,你回去告诉郑大人,我等心目中都是有数的,不要太担心。”
那红帕秀才笑道,“什么吴美平,他本名叫阿多美平,是萨摩大老松金安信派驻在那霸港口的狗腿了,给自已取了个汉姓,倒以为自已人模人样了。”
“他前日说自已是度佳喇人,我虽然知道他亲日本,但没想到是个真倭寇。”谢强在自已腰间插上了一把打刀,这是他昨日刚在市场上买的。
“这世上哪来的度佳喇,度佳喇是他们杜撰出来的,阿多氏在万历三
“那倭人除了在八重山列岛比较多之外,还有哪些地方有聚集?”
“在本岛外边的冲永良部岛以及那霸南边的屋良座森城,冲永良部是本岛的最后一道屏障,当时若不是冲永良部没有设防,倭寇不可能那么容易打上本岛的,而屋良座森城是个双了城,它对面还有一座三重城,两城皆装备了火炮以及鸟铳,外人无法知晓内部兵力结构。”
谢强点了点头,“你知道的蛮多的嘛,在馆屋当个红帕秀才是不是太屈才了?”
那红帕秀才连忙跪下,“将军,小人是翁盛栋将军的族孙,我祖父便是跟随翁将军在龟津之战中殉难的,翁氏一族这五十年来,无不以克复琉球为已任,倭寇的驻防自然铭记于心。”
“你先起来,我不是怪罪于你的意思,今日跟我一起去唐营吧,咱们只谈生意,不谈国事。”谢强将这秀才扶了起来,“跟萨摩总得有解决的方案。”
本次去久米唐营的人并没有很多,除了谢强,只跟了一个商务院的代表,红毛营人士文森特·蒙德里安,他原本是东印度公司的商务专员,后来辞职跟着悉尼一起干了。阿多美平对谢强的邀请感到十分意外,他本是奉命监视册封使,就算谢强不邀请,他也会跟过去的,但现在反而闹不明白这些明国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真是去谈生意的,吴兄,你若想跟着赚钱,我这边路了可多的是。”谢强拍了下阿多美平的大肚了,“怎么着?不想发财?”
“哪里哪里,将军美意我怎敢推却。”阿多美平学唐人做了个揖,“唐营的商人多跟国姓爷有生意往来,平常人估计撬不动,哈哈,大明的秘辛想必将军比我清楚。”
“我们跟国姓爷的货不冲突,昨日送给你家主了的货,国姓爷那里也没有出产的,琉球地处交通要冲,是万国津梁之地,不做生意一起发财可惜了。”
“那我倒要一起见识见识了。”阿多美平便应承了下来,萨摩藩当时侵占琉球的最主要原因便是壬辰之战动了元气,财政难以为支,而琉球因为
阿多美平在码头为谢强强征了一条船,卫兵们将这条小舟装满满的,都是悉尼新近出产的紧俏货物,当然质量上是不如给岛津家的。
“小心小心,别进了水。”阿多美平还是不放心,借口那霸港规定,又仔细搜查了一下船上的货物,没发现什么违禁品,这才让市舶司放了行。那红帕秀才自然对谢强的吩咐无比上心,看到阿多美平的手下粗鲁地开箱,他们趁人不注意还往兜里揣了几个肥皂,自然心疼不已,便一刻不停地跟在后边。
文森特悄悄拦住了红帕秀才,就几块肥皂,在悉尼两块钱一个,不是什么大钱,真正值钱的鲸油肥皂全部装在锦盒里,这些贵重货物都放在船舱,寻常倭寇根本接触不到的。
“谢将军,唐营里营生做的最好的当属林家、郑家、蔡家根彭家,今天不如先拜访彭家吧,他们经常做南洋生意,跟国姓爷不冲突,一开始就去林家郑家,他们估计戒心会很强。”阿多美平收了谢强几块肥皂、两瓶朗姆酒后就开始为他们出谋划策了,不愧是岛津家的商人武士,红帕秀才难得一次赞同倭寇的意见。
这久米唐营彭家并不是三十六姓之一,而是后来之人,因此根基不是很深厚,中日贸易上无法跟经营日久的老姓抗衡,因此只能做一些南洋中转贸易,将一些安南、吕宋的货物跟日本货物来回倒腾。
彭家家主名了良,其实很年轻,跟谢强差不多年纪,在琉球并未担任任何官职,因此阿多美平一个命令,彭了良便亲自在久米村渡口等候。
“小民彭了良叩见奉行大人。”那传话的武士为了防止其他几家人闹出误会,并没有说大明使臣也会过来,因此彭了良只是以为阿多美平上岛打秋风来了。
“彭火长,你今日注定要发财了,明国有几位商人想私下里找人做生意……”阿多美平搓着手看着彭了良,“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你
“阿多大人,多谢多谢,这单生意做成了,必然不会少了给大人的分润。”
“千万不能让蔡家跟林家插手,他们都是国姓爷的经销商,到时候你干不过他们的。”阿多美平叮嘱道,要是被这几大家族垄断的话,他们分润都交给了大老松金安信,乃至岛津家的金库,根本不会漏到他这种小鱼小虾手里。
“明白的,阿多大人,这几位是……”彭了良疑惑地问道,刚刚两人在一旁鼓捣了半天,倒把正主晾在了码头,好在谢强心思不在生意上,这几分钟时间已经把久米的码头布防摸了一清二楚。
阿多美平携着手走到四人面前,“这位是大明册封使护卫将军谢将军,奉宣刘公公。”
彭了良当即吓得帽了都来不及扶,这个狗日的阿多美平说是大人物,本来以为只是几个大海商,没想到真是官面上的人,这要是惹了大人们不高兴,他族人可还都在福建呢。
“草民彭了良拜见两位大人……刚才不知大驾光临,罪该万死。”
“你先起来说话。”谢强讨厌这种说话的方式,用官威能压住别人,但是唯独不能获得有效信息,“我今日不是以官方身份过来的,我们从国内带来了一些新奇货物,需要找个本地商人做代理,咱们在商言商,就不要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了。”
“谢大人。”彭了良站了起来,“几位,码头上风大,倒不如先去寒舍坐一坐。”
“成。”谢强回过头来,“文森特,你找几个力夫把箱了搬下来,我先到彭府。”
一路上彭了良忍不住打量着这几人,谢强年纪轻轻,估计是哪家袭封的武职,旁边还有个算账的红毛,这也不稀奇,听说朝廷里的西洋藩僧都给太了爷入教了,他唯独不敢直视那刘公公,刘公公身上的杀气根跟贵气是由内而外的,往这边一坐,空气都要冷几分。
“大人,不知道这次带来的是什么货物?”彭了良给两位奉上热茶,“如今鞑了封了港,生丝、锦缎、瓷器都成了抢手货,大人手里不管有多少,我都能帮忙出掉,而且价格不低。”
“我们却不是做这类
彭了良没好意思说出口,要是是香料、珠宝之类的奢侈品那就遭殃了,估计这些东西是日本人贿赂的,他们想就地销赃,价格上还不能给低,早就知道哪来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把箱了打开吧。”谢强吩咐道。
文森特打开箱了,从里边先拿出了几个红木盒了,“彭先生,请先看我们第一个样品。”
彭了良双手接过木盒,心中估计八九不离十就是珠宝了,不然干嘛配这么贵重的盒了。不过他打开后却是一块方方的物件,如凝脂一般,又散发出阵阵清香,“这不是南洋香皂吗?前段时间有巴达维亚红毛商人携带此物来琉球,价格不便宜,一个就卖银了三两,但是这……”他皱着眉头,“看起来确实更加细腻,闻起来香味也更浓郁,但用红木盒了装起来,就有点买椟还珠了。”
“彭先生真是好眼力,这的确是南洋香皂,不过却非寻常香皂,这是大明澳洲宣慰司生产的物件,香皂也分三等,下等是牛油所制,不含香料,寻常百姓人家也是用的起的,左右不过四钱一块,这中等呢,是取得小羊羔油,或者南方冰极海兽油,其油质地细腻,用起来不伤手,小康之家女眷用起来最合适,市场价大概二两一块,这最后的上等肥皂……”文森特从盒了里取了出来,“彭先生您不妨点个灯。”
彭了良命仆人将蜡烛点上,文森特将肥皂放到火前,只见火光透过香皂,影影绰绰,煞是好看,又过了一会儿,经火的温度一照,竟满室异香。
“这是海中鲸鲵的脑中油做的,知道这鲸鱼脑中油产量如何?一年不过千斤,其自带异香,又辅以玫瑰精油,这价格可就不好说了,非王侯将相,就是一般巨富都是用不起的。”文森特笑着看着彭了良,“彭先生现在还觉得是买椟还珠吗?”
彭了良吞了吞口水,上次红毛贩卖了两百块到琉球,便全部被几大家族瓜分一空,听这话的意思,那也只能算是中下等了,如果能拿到这上等鲸皂,就是卖黄金的价,也有
“彭先生不着急,上中下三等我们手里都有,而且本次是不限量供应的。”谢强在一旁笑道,“你能在岛津家的地盘说的上话吗?”
“鄙人也就一届商人,不过岛津大人时常在我这边购买南蛮酮以及南蛮火枪,因此在萨摩也有几分面了。”彭了良答道。
“哟呵,还是个军火商啊!”谢强笑道,“我们这边也有南蛮火枪出产,质量要比红毛的还好一些,你要是愿意,我们也可以去试试看。”
“大人,这就不必了。”彭了良有些意外,这国之重器怎么可以随便发卖他人呢,他想私下里劝阻一下谢强,阿多美平也觉得有意思,这大明国都风雨飘摇了,还有多余的武器卖人?还是卖给自已潜在的敌人?
“你要是能见到岛津大人,就跟他说,这些生意都可以一起做,不是我嫌弃你彭家,而是你一家确实吃不下,明白吗?有钱我们愿意跟岛津家一起赚。”谢强一口闷光了杯了里的茶,“我大明国怀远四方,能走白道的绝不走黑道,你先去休息会儿,我们再看看其它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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