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锦辰觉得她现在的情况很尴尬,继续摊着也不是,爬起来也不是。
她忘了,她作为鬼婴的时候普通人自然看不到她,可是她现在已经有身体了。
而且这具身体满是血污,一身红衣,大半夜的半死不活地摊在公路旁。
确实有点吓人。
要不还是装死吧,好尴尬啊。要是她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和丧尸一样走到那辆车前,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把司机吓尿。
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离吓尿也不远了。
莫锦辰闭眼,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司机师傅你快走吧,我只是个没用感情的鬼。
然而并没有,身边甚至还传来犹犹豫豫的脚步声。
“喂,喂你没事吧”那男声带着颤音:“我前面看到你在动了,怎么样,还有意识吗?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额,倒是个心善的。把她当成受伤的人了。
莫锦辰睁开眼,眼里阴气缭绕。面前的小哥看起来最多二三十岁,脸色吓的比她还白,捏着一串佛珠站她边上两股战战,怂的一逼。
这么害怕还要过来真是委屈你了啊好心人。
她的眼神尽量避开与他对视,胆子这么小可别把他吓死了。
“我没事,不用叫救护车。”她爬起来,僵硬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
那人见莫锦辰说话了,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真不用叫救护车吗?你看起来情况并不好。”小哥试探地问道:“需要借你电话打给你家人吗?”
“没事,我带手机了。”莫锦辰露齿一笑,把小哥刺激的又是一抖。她忙收敛了自己如同沾血的变态杀人狂的笑容。
她装模作样地在身上摸摸搜搜假装找东西。半晌抬头,小哥还在面前。
“你怎么不走?不麻烦你了。”莫锦辰道。
小哥苦笑:“妹子,你穿的是嫁衣。”
“啊?”
“没有口袋的。”
“”
难怪你抖成筛子了。
莫锦辰歪头,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看面前这个小哥了。
午夜在环山公路看到一个穿着嫁衣一身血的女人,就算一开始本着良心上来询问情况,但现在她都让他走了,正常人不应该马上消失远离这明显不正常的地方吗?怎么还有心确认她也没有手机?
请问您是憨憨吗?
可能是眼底的情绪写的太过于明白,小哥脸一红:“你什么眼神,我不是担心你是半夜想不开来自杀吗?我能一走了之吗?”
“行了我知道了。”莫锦辰打断他:“我真没事,也不是来自杀的。”
“你这种情况到底也是出事了,我等你家人来接你再走。”小哥莫名的有责任心,还将手机塞到莫锦辰脏兮兮的手上。
“”打你个锤子哦,打给鬼吗?
“你果然是来自杀的。”那小哥瞬间激动起来:“小小年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有什么困难找执行者啊。”
光团子友情翻译:执行者就是这个世界的警察。
“你现在先和我去司林院(相对于这个世界的警察局),等你家人来领你。”小哥伸手抓住莫锦辰手腕,看起来用的力气不大,但用了点技巧,不怎么好挣脱。
“大哥您别多管闲事好吗?”莫锦辰有点急了:“你现在才看起来像坏人好吗。”
小哥顿了一下,从胸前的口袋掏出执行者证明,那小绿本本的出现几乎闪瞎了莫锦辰的眼。
“对不起,执行者。”小哥白着一张严肃的俊脸:“麻烦你和我走一趟。”
长久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
“光团子我错了。”莫锦辰一脸见鬼后的生无可恋:“我当时就应该听你的,动作快一点,不要碰上这个人。”
光团子光团子在空间里很不厚道地笑抽了。
难怪这个人就算恐惧也下车来查看,还尽心尽责地管这么多。考虑到他的职业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了。
一番折腾后,莫锦辰到底还是上了那个小哥的车,打开后车门的一瞬间,发现后座还有一个人。看起来和小哥差不多大的青年,眉清目却不女气,一身清贵的气质,目光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他身着一身唐装,黑底金边,扣子整整齐齐地扣到了最上面一个。
最不能理解的是,这人身上带着煞气,将他周身若有若无的阴气隔绝在外。
除非特殊情况,如本身是天师或者命格特殊。不然一个活人身上有阴气,要么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东西,要么就是离死不远了或者自杀未遂。
等等,自杀未遂?
“执行者叔叔你一路上到底拉了几个想自杀的人回来啊。”莫锦辰收回打量的目光,无奈地吐槽。也不再看那个人,开口问道:“有镜子和纸巾吗执行者叔叔,我想擦个脸。”
顶着一脸血到处跑确实有点不太适合。就算没碰到人,吓到花花草草也不好是吧。
“不是,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住哪?”前面的执行者小哥将纸巾和矿泉水递给她,顺便示意她镜子在头上。
莫锦辰旁若无人地掀开镜子擦脸,血迹抹掉后倒也是个清秀的女孩子,瓜子脸瓷白,带着一点点婴儿肥。
排除那一双凉凉的眼睛,确实是个漂亮小姑娘。
“我叫莫锦辰,十八了吧?家嘛。”擦完脸后莫锦辰想了想:“麻烦你先送我到那个很多杨柳的河岸吧,我给你指路。”
小哥之前也只是吓唬她,不可能真的二话不说带去司林院。能送回家让家人处理是最好的情况。
“边上种有杨柳的那条河我知道,不过那地方有人住吗?”小哥微微皱眉,有点疑惑:“那边没有居民区啊。”
“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啊。”莫锦辰啧啧啧,像模像样地叹气:“一看你就是公子哥出身像我这样的穷苦出身的人什么地方没住过?是不是居民区根本不重要了,有个家住哪有那么多要求。”
“抱歉。”执法者小哥明显太年轻,瞬间信了莫锦辰的瞎掰。
莫锦辰摆出我已经习惯了的沧桑模样,以至于小哥一度以为自己无意间伤害了这个女生幼小的心灵,一路上没有再说话。
车子缓缓从下了环山公路,朝目的地开去。
执行者小哥一旦不说话,车内的气氛便变的非常安静。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莫锦辰摸了摸自己的脉搏,这具身体的生命特征还是很微弱。
每次穿越她几乎都穿到的是尸体上,这并不影响。如今致命伤已经好了是没错,但她也不太清楚,现在的自己算不算人。
还是找个机会溜了好。
“啊,到了。”她敏锐地感受到了一点点熟悉的气息:“是这附近,麻烦你放我下车了。”
“我陪你去。”小哥看了一眼荒凉的杨柳岸边,将车停下。
“我建议您就此回去哦。”莫锦辰微小着,漆黑无神的眼睛抬眸往向前座:“再往前,您就不能回头了。”
“这是我的责任。”小哥缓缓地摇头,打开车门。
“啧。”莫锦辰沉默片刻,坐直了身子:“你这样,反而不知道让我该怎么做。”
她推开车门,转眼消失在夜幕中。
她当人当的太久,都忘了鬼的一些技能了。
鬼打墙这技能不香吗?
多棒的障眼法,不是光团子提醒她根本不知道现在这个身份多么方便。
“咦?人呢?”小哥绕了车子一圈,四周空荡荡的,风吹过,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来吧白耀松,别折腾了。”车内的人冷淡地开口道,声音低沉清雅,如同玉石碰撞:“她应该不需要你操心。”
“真不是人吗”那个叫白耀松的小哥觉得自己后背一凉,赶忙窜上车。
“她上车之后,佛珠就越来越烫。”男子伸手,手腕贴着佛珠的一圈微微泛红,仿佛是烫伤。
“诶呦我的大少爷,烫成这样你不懂得摘下来啊。”白耀松刚说完,突然反应过来,摘了不是更危险吗?毕竟你根本不知道身边是什么玩意。
“下次别多管闲事了。”男子放下袖子,阖眼重新靠回了后座。
“也不能不管万一真的有事呢”白耀松不服气地嘟囔着,重新启动了车子。
莫锦辰这边哼着小曲,有一下没一下地挥动着一块铁板。
这是她刚刚从边上捡到的,勉强当铁锹用。
诶还真别说,这玩意挖坟还挺顺手的。
没过多久,她就挖到了一个硬物。小心地扫开上面的土,一个最多两巴掌大的小棺材出现在她面前,木料黑沉,隐隐约约能看到上面刻下的痕迹,透着微弱的红色。
莫锦辰沾了一点红色舔了一口:“朱砂。”
“宿主呸呸呸,你怎么能乱吃东西。”光团子操碎了一颗老妈子的心:“埋了那么久多脏啊。”
“这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嘛,干嘛厚此薄彼。”莫锦辰振振有词地狡辩。
“泥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还是棺材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啊?”光团子气炸:“你就是故意的。”
“安啦安啦。”莫锦辰嬉皮笑脸,眼底却是没有多少笑意,她低声道:“不是血就好。”
说罢她继续哼着小曲,抱着小棺材往前走。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
“眼睛不会眨。”
“泥娃娃,泥娃娃”
“宿主,我觉得您这样很吓人。”
“是吗?没事,大半夜不会有那么多人的。”
“而且,这么长时间了,前面那多管闲事的执行者应该早就走远了。”
光团子想想也是,就没有阻止她的动作。莫锦辰开心地抱着自己的小棺材蹦蹦跶跶,摇晃出钉子叮叮当当的声音。微沉的棺材让她有了点熟悉的安全感。
但是她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解开前面在执法者小哥身边布下的鬼打墙。
“啊嚏!”白耀松开着车已经在同一个地方绕了快一个小时了,夜本就凉,他忍不住连打两个喷嚏。
“云延。之前这条路有这么长吗我感觉我开了挺久。”
“路不长,但耐不住你在原地打转。”叫云延的青年睁开眼,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人,说话倒是一点也不客气:“蠢成你这样的也算稀罕。”
白耀松:大少爷你这么毒舌会没朋友的好吗?
等等,什么叫原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