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年家的寿宴,连舟不可能随便乱走,也不会随意丢下她不管的。
隋玉正猜他去了哪里,那男孩见她眼睛看向一块空地,说道:“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叔叔,他被人叫走了。”
隋玉一怔,遂问道:“谁叫走的他?”
男孩不怀好意道:“一个女人。”
隋玉皱了皱眉,男孩靠近过来,递给她一块巧克力,幸灾乐祸道:“你的男人要被别的女人勾走了。”
隋玉额头青筋鼓了鼓,轻轻吸了口气,捏着巧克力敲男孩的额头:“你才几岁?”
早熟得未免太过了。
男孩捂着额头哼了哼声,道:“我刚才听他们说了,那个男人是个私生子,没什么地位的。这里很多富婆,你长得没人家漂亮,又没有人家有钱,还凶,有点脑子都要跑。”
他把拆开包装的巧克力放在嘴里嚼,笑得很是恶意:“你要没老公了。”
隋玉:“……”
男孩接着补刀:“快把巧克力吃了,听说吃了心情会好。”
隋玉低眸看了眼手上的零食,这小破孩一直让她吃他的巧克力,肯定憋着什么坏。
小孩子恶作剧,无非是想讨回面子。
隋玉冷笑了声,道:“我们刚才的赌约还没完成。这样吧,我们就赌……我的老公有没有被别的女人勾走。如果我输了,就吃你的这块巧克力。”
男孩想,这收破烂的女人,指不定以后还能不能见到面呢,但是她输了,就要在这里出丑,以后再进上流社会圈,都会被人嘲笑的。
“好啊。”男孩笑眯眯的同意了。
隋玉扫了他一眼,她倒是真的担心连舟。
这些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在小孩子面前都不避着点,连舟会不会听到什么,一怒之下生气了?
可他之前分明说过,不会生气的……
隋玉拎起裙子,在附近找人。
广裕德酒店很大,回字形的设计,楼体之间有天桥连接,隋玉不知不觉间,从这一栋楼,找到对面的楼去。
霍衍与年岱云说了会儿话,一抬头,发现那浦隋玉已经离开了。
少了那道淡紫色的身影,突然觉得这衣香鬓影的地方,少了一抹色彩,有点无聊。
他低头轻啜了一口茶水,将茶盏搁在小桌上,对年岱云轻点了下头,便起身离开了。
……
隋玉走了很长一段路,才看到一个服务员经过。这地方太安静,连舟应该不会来这里吧?
她打算往回走,忽然听到有憋着的抽泣声,还有女孩尖锐的叫嚷。
“……你们都住手!”
隋玉出于好奇,便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这一看,又是让她又好气又很无语。
是那个一心想看她出丑的高个男孩。
此时,他的右手正捂着左胳膊,眼角含泪,一脸悲愤的瞪着对面的一群人。那几个小孩隋玉刚才没见过。
而男孩的身后,也站着几个孩子,是刚才在寿堂那里玩的那几个。
隋玉初观察,想来是这几个富二代站了不同的阵营,正找安静地方干架呢。
隋玉看了看,对方孩子脸上也有挂彩了的。
隋玉不想掺和小孩子们的矛盾,更何况,这些孩子背景复杂,帮了谁都费力讨不了好。
她转身就想走,但看那男孩的胳膊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垂着……
她眉毛微微一皱,还是转了过去。
她现身,瞧着那些个孩子们,笑着道:“哟,在年老太爷的寿宴上搞事情,你们很有能耐嘛,不怕回家被打屁股?”
那男孩一看是她,瞪了她一眼道:“臭女人,又是你,给我滚开!”
隋玉扯了下嘴唇,嗤笑道:“这又不是你的地方,我干嘛听你的?”
“你——”男孩急得想赶人,刚一走动,那胳膊就疼的他直不起腰来。
隋玉冷冷看他那手臂,道:“劝你不要乱动,不然以后你就是个残废。”
男孩一惊,不敢轻举妄动,只死死瞪着对方的那群人:“我爸爸要是知道了,你们全都等着受死吧!”
“怕你不成?”对方的一个男孩轻蔑的看他一眼,神色倨傲,“好像谁没爸爸似的。”
隋玉看那男孩一眼,一样的淡淡出声提醒,道:“小哥哥,你这脸要是不及时处理,估计影响以后娶老婆。”
男孩一愣,捂了下脸上的划痕,死死的瞪她:“多事。”
隋玉不在意对方对她的无礼,她不紧不慢的走到高个男孩身侧,刚握住男孩的手,男孩疼得叫了起来:“喂,臭女人——”
只听轻轻的“咯”一声,男孩后面自动消音了。他动了动肩膀,没事了?
霍衍厌烦了那些上来巴结他的人,还要躲着年家的那位十小姐,便想找个清静地,过会儿再露面。
他知道广裕德不久前举办过一场艺术展,询问过服务员摆放展品的位置,找过来时,正撞上隋玉给男孩接骨的那一幕。
男人的脚步一顿,站在不显眼的位置,不打扰不惊动。
他看浦隋玉的手法,只是轻轻往上一托,这手法……
不知怎么的,他想起来之前在会所,姜不渝抓欧阳腾的那一下。
另一侧,高个男孩不可思议的看着隋玉:“你怎么做到的?”
隋玉活动了下手腕,漫不经心的道:“接骨而已,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男孩就是男孩,对她那精湛的修复手艺不屑,倒是对动骨头的活儿惊奇不已,真是没见过大世面。
对方看隋玉轻而易举就把那高个的胳膊接上,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
他们只是在电视里见过,但亲眼看到这样的“高人”,都很惊奇。
“你会接骨?”
隋玉被一群半大不小的小子崇拜,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她懒懒道:“男子汉,有本事就单挑,输了回家找爸爸,丢不丢人?”
几个孩子憋红了脸,那高个支支吾吾道:“我们就是在单挑。”
隋玉扬眉看他:“我听到你说找爸爸了。”
高个男孩:“我——”
在她充满笑意的目光下,男孩的脸憋成酱红色。对面那破相的男孩毫不留情的嘲笑了起来:“对啊,打不过就回家找爸爸,以后还是别出来混了。”
隋玉冷眸看去:“你能打赢他,不过是因他习惯性脱臼,不是真的拳头够硬。他能抓花你如花似玉的小脸,你没占着便宜。”
男孩的笑僵在脸上,恶狠狠道:“女人,你是谁啊!”
隋玉:“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浦隋玉。”
她懒洋洋的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小瓶东西,对男孩旁边的女孩招招手:“你过来。”
女孩指了指自己,眼睛里打上一个问号。她什么身份,敢指挥她?
隋玉点点头,女孩好奇那精巧的瓶子,还是走了过去。
隋玉把小瓷瓶递给她,道:“把这个涂在那花美男的脸上,一天两次,过个两三天就好了。”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你不是喜欢他吗?我给你表现的机会,但前提是,你要说,他的脸是被你不小心抓伤的。”
女孩皱了下眉,不高兴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隋玉站直了身子,不怀好意地笑:“我知道,你们都是小祖宗,跺跺脚,这北城都要摇几下,你们不怕得罪谁。但这是年家的寿宴,你们在这地方闹出事情,打的是谁的脸,自己想清楚了。”
隋玉把话说完就走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闲得慌,明明是出来找连舟的,却管起了小孩子的屁事。
刚才给那男孩接骨时,她抓了一手的灰尘,想找地方洗手,没留神脚下,那高跟鞋就像是与她作对似的,又崴了。
“啊!”她惊呼一声,鸭子挥翅似的扑腾了几下,前面就是楼梯,她这是要滚下去吗!
隋玉前脚还英明神武的解决孩子的矛盾,没想到要输给这高跟鞋……
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把她拽了回来。
隋玉随着那股力道,身体扑在一个坚实的怀抱。
好险,没滚下去。
隋玉重重吁了口气,有惊无险。
“谢谢。”她站稳,抬头说谢时,愣住,而那俏脸,红了。
又是霍衍?
隋玉尴尬的摸了摸额头,垂了眼皮看地板,哼哼唧唧道:“呃……这地板有点滑……”
霍衍随手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淡声道:“以后浦小姐去酒店之前,最好知会人家一声,把地板撬了全换过一遍比较好。”
“?”隋玉还在愣愣瞧他拍灰尘的动作,一时没明白他话音里的意思。
霍衍道:“改成最防滑的,最好是水泥地,最不容易打滑。”
“……”隋玉捏了捏手指,难道他以为,她在勾引他?
这拍灰尘,不就是保持距离的一种动作行为?
隋玉哂笑了一声,道:“谢谢霍先生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不过,我听说霍先生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您两次都对我说这么长的话,让我差点以为,霍先生对我有意呢?”
霍衍漆黑的眼定定的瞧着她,抿着薄唇的模样严肃。
隋玉被他那神色一惊,不知道是不是当姜不渝时间太久留下了后遗症,看他这严肃神情时,她居然有点害怕。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自在的撇向一边,暗自忐忑。
他该不是看出了什么?
但不应该啊,她与姜不渝是完全不同的人,他又不是解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