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店开张的第一天,隋玉去店里捧场,解语看到她没搭理,隋玉悻悻的寻了张桌子,点了几道招牌甜品。
来的人很多,隋玉在人群里看到了久未见面的古老板。
她如今是浦隋玉的身份,不能直接找古老板问,为什么齐氏掺和了进来,等古老板接待了几位贵客有了空,她凑过去搭话。
“古老板,齐氏从事房地产行业,与这餐饮搭不上边,早前也听解小姐说,齐氏阻碍分店装修,怎么转眼就入股了呢?”
古老板知道浦隋玉这么个人,不过对她一会儿要合作,一会儿又拖拖拉拉的行为很不满,言语间多了几分冷嘲热讽。
他道:“浦老板没听说过,此一时彼一时这句话吗?齐氏,不是跟你们浦氏一样吗?只不过,他们是由反对变为看好我们福临楼罢了。”
隋玉慢慢摩挲着手指,眼眸微闪。
她看到了顾钧,他脸色阴沉,霸占了一张桌子。尽管他长得英俊,也没人敢上去跟他拼桌的。
隋玉想了想,端起餐盘坐到顾钧那一桌去。
顾钧见她不打招呼就坐下,冷声道:“浦二小姐,知道你霸道,不能对任何人都霸道吧?”
隋玉无所谓的笑了下,道:“我这顶多算是不亲自来。为了赔礼,请你喝这壶绿豆百合汁吧。”
她拎起玻璃壶,道了两杯,一杯放到了顾钧的面前。
她先自己喝了一口,往解语那边看,说道:“解语怎么答应让齐氏入股的?他们俩和好了?”
“才不是!”顾钧黑着脸,从牙齿缝隙里挤出这三个字。
隋玉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北城分店迟迟没有进展,也没拉到资金,齐臻却摸到了南城去,找到古老板,对他说齐氏愿意投资福临楼,并且允诺,凡是有齐氏地产的地方,都会空出一间不少于五百平米的店铺,给福临楼做门店。”
“又有资金支持,又有最优惠力度的店租,古老板只顾着眼前,就同意签约合作了。”
隋玉听完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解语那天急急忙忙来找她,应该是接到了古老板给她的通告,那个时候,只要隋玉说浦氏可以签约,那齐氏就没有插针的地儿了。
也难怪解语这么生气了。
她一心想借着福临楼大展拳脚,成就自己的事业,不被人攥在手心里,古老板的签约,又把她拖进泥坑了。
如果她要脱坑,要么齐氏退出,要么她变卖股权退出,但眼下来看,两者都不能马上实现。
福临楼刚有新进展,解语如果这个时候退出来,对古老板的伤害太大。
人家古老板原本只想守着老店过安稳日子,她把人拖出来拉开了大旗,怎么也要等福临楼站稳了脚跟才能退。
这就是说,解语不得不与齐臻再正面交锋了……
隋玉为这事儿挺自责的,打包了些点心之后,怏怏的回了望晴湖,连公司都没去。
晚上连舟回来,见她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那眼睛直愣愣的,整个一个发傻的模样。
惠红小声告诉他:“太太上午回来就这样,坐了一整天了,午饭都没吃。”
“我知道了。”连舟点头,吩咐惠红晚餐做几道开胃的小菜,惠红说;“太太带回来很多甜点,要不现在拿出来给她吃点儿?”
连舟摇头,他走到隋玉身侧坐下:“今天是福临楼分店开业,怎么不开心了?”
解语身子一歪,靠在连舟肩上,没精打采的把事情说了。
她道:“我听说,解语为了与齐氏解除关系,把自己的股份卖了,再加入福临楼的。我违背承诺,把她坑得挺惨的。”
她以为,齐氏打压福临楼开分店,所以对加入福临楼是没有兴趣的,却不想他包抄了隋玉的后路,直接找了古老板。
还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连舟微微蹙眉,他道:“齐臻在商场上,素来有阴险狐狸的外号。他这么做,未必不是把打压当幌子。他了解古老板胆子小,在吃准他的承受能力之后,再与他谈判,就变得很简单。”
“说实话,齐氏地产在国都有分布,就凭给予门店这一项,就可以让古老板动心。即使你那时承诺与福临楼签约,古老板也未必同意了。”
隋玉承认连舟分析的没错,可她心有愧疚,始终提不起精神来。
接下来,她又受邀去参加了几次宴会,有几次,解语也在场,但两人只遥遥看了眼便各自做事,挺尴尬的。
这事儿,传着传着,就到了姜不渝的耳朵里。
她想,就连解语都与浦隋玉闹翻了,她那样性格的人,谁能跟她做成朋友。
姜不渝的心情大好,与霍衍有意无意的说起此事,无非是说,浦隋玉性格乖戾,自私无情,与她相处时间长了,都因为受不了她而淡了感情。
又一次的商业论坛,结束后直接进入晚宴。
隋玉没心思在应酬上,躲在花园里,对准了一棵开得鲜艳的月季,把花瓣揪光了。
霍衍走过来,瞧着那朵光秃秃的月季:“这花怎么惹你了?”
隋玉手指间掐着最后一片花瓣,抬眸看了他一眼。她心情不佳,语气很冲:“关你什么事。”
霍衍微扯了下唇角,道:“二小姐脾气暴躁,对朋友也好,对合作伙伴也罢,无情无义,也只能在这里折磨一朵不会说话的花了。”
“你——”
隋玉素来牙尖嘴利,可这会儿被人往心窝子上戳,气得差点掉下眼泪。
她心火上来,不小心被月季上的刺划到手背,当即划出一道血痕。
白皙的皮肤上,血珠子成串。
隋玉早就伤惯了,随便一甩手,就走了。
手指一松,那红色花瓣飞扬在空气中,随风飘飘然然的,过了几秒才落地。
霍衍瞧着那一枚花瓣,脑中浮现的女人红起来的眼眶,是她冒血的手背。
他竟然会觉得有点儿心疼。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情绪?
男人捏了捏手指,心还没做出反应,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决定。
隋玉去洗手间清洗了伤口,随便擦了擦就算完事了。
做修复工作的,有点划伤根本不算什么。
可在她走出洗手间时,看到站在外间的霍衍,她愣了下,然后当做没看到一样,双眼直视着前方径直走开。
霍衍叫住她:“花园的月季都是打了防虫药剂的,二小姐还是处理一下伤口比较好。”
他手上拿着一个小型药箱,想来是找服务员要来的。
隋玉看了眼那药箱,嘴唇抿起,但最后还是拒绝了。“谢霍先生好意,我皮厚肉粗,不算什么大事。”
霍衍见她移步,忍不住伸手拽住她手臂。他稍一用力,将隋玉按坐在休息凳上。
这一按压,把隋玉压得一脸懵。就见他放下药盒,开盖,从里拿出消毒药水,拿棉花棒伸进去沾了沾。
“手。”
隋玉居然听话的伸出了手,他的棉花棒当即落下。
因是酒精消毒,那疼痛感疼得隋玉额头青筋突突。可她看到霍衍半蹲在地上,认真给她消毒的模样,就想起来在旭阳镇的酒店,他仔细给她揉捏扭伤的脚。
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霍衍一抬头,看到她红了的眼睛,皱着眉道:“有这么疼吗?”
他不过是轻轻碰了碰,霸气的浦隋玉这么娇弱,还怎么做修复工作?
隋玉回过神来,喉咙翻滚了一下,她低沉道:“伤人的不是月季的刺……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因。霍先生心疼未婚妻,我没什么可辩解的。可霍总为了未婚妻随意发表攻击别人的言论,未免太过武断。”
霍衍柠消毒药水的盖子,淡声道:“二小姐难道不该想一想,为什么你的朋友都疏远了你?”
隋玉偏头,拿起创口贴自个儿贴在手背上,冷声道:“我与霍总非亲非故,就不劳你说教了。”
霍衍低头看女人满身是尖刺的模样,默了会儿,他道:“关于喜乐城古建筑修复的事,我还是希望二小姐能考虑一下。”
隋玉闻声冷笑:“我说霍总怎么这么上心呢。怎么,你不怕我见利忘义,出尔反尔?不怕我偷了喜乐城的宝贝拿出来卖了?”
霍衍直盯着她:“听闻浦二小姐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送去外面教养。却在浦氏陷入危机时,还能放下恩怨重返浦家,重振家业。我觉得二小姐的人品,不至于是外界传的那样。”
隋玉唇角勾起几分自嘲,她抬眼看向霍衍:“你不过是与我有过几次交谈,就凭那点儿传闻觉得我人品过关?”
隋玉的过去很容易查,甚至都不需要去查,浦金悦为了打压她,到处说她的坏话。
她最恨别人拿她被浦家遗弃的事儿来说事,尽管霍衍说得婉转,还是踩了她的痛脚。
她冷冷拒绝:“我已经说了,我对古建筑修复没有研究,您找我也没有用。”
“未必。”霍衍一点笃定,“二小姐虽然对古建筑修复没有研究,却是修复界少有的,精通好几个门类的高手,声名赫赫。如果你肯来相助,你开任何条件,都能商量。”
隋玉想明白了,霍衍这么殷勤,看中的是她盛名后,一呼百应的效应。
商人果然是商人,为了达成目的,什么话都能说,什么事都能做。
她站了起来,淡声道:“霍总,我现在是浦氏的总裁,有一箩筐的事情在等着我处理。就先告辞了。”
霍衍转头,看着隋玉走远的背影,回头扫了眼被冷落了药箱。
浦隋玉,他一定会请她出山助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