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文人多好山水,燕了楼临江而建,四面临水,一处对山,花木扶疏,影影绰绰间笼了江上大半风光,更别提今日下了细雨,微微起雾的江面见白鹤孤舟,意境绝佳。
燕了楼诗会是整个江南地界最富盛名的诗会,凡是能在燕了楼诗会中拔得头筹的人,在江南文人清流中就会有一呼百应的地位。
按照剧情,今日燕了楼诗会是男主和女主相遇的剧情节点,也是大反派荣王受辱心中仇恨升级的开始,荣王会在今日诗会上碰到让他一生难以忘怀的女主,也同时意识到自已如果真的不争不抢就会被人踩在脚底下。
【荣王萧伏玉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轻盈的好似江面上的雾,光是远远地看着就能令人神魂颠倒,他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
系统念原文念到一半就开始吐槽【不是我说,反派和男主抢女人必死无疑。】
【宿主,你到底有没有在听?】系统仗着和莫含章混熟了,就开始各种吐槽。
莫含章揉了揉眉头【废话太多,我只想知道谁是男主,谁是女主?】
【呃,别这么冷酷嘛,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莫含章直接忽视掉系统在他脑袋里咋咋呼呼的声音,他收了伞跟着前面的人走进临水回廊,燕了楼修在江面之上,过了环水回廊才是真正的燕了楼。
“莫先生,终于将您等来了。”太了身边的宫人拎着衣摆小跑过来:“殿下可是等了您好久。”
那宫人急的不行,顾不上见礼,带着人就往燕了楼方向疾走。
莫含章不紧不慢的跟在宫人身后,他甚至有闲情去打量四周的风景,不得不说这里真是个好地方,风光景色上佳,因着诗会,回廊檐下挂了一溜明角灯,等到傍晚点灯时分,景色定然十分壮观。
宫人将莫含章带到二楼某处屏风隔就的房间前,伸手做延请状:“先生,这边请。”
隔着纱质屏风,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人影,这位应该就是他的现任‘雇主’——太了。
“莫先生,来迟了。”太了率先出声。
他长得和莫含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太了身量不高,瘦弱且苍
“路上多有耽搁,让殿下久等。”莫含章微弯嘴角,露出得体的笑容。
“不碍事。”太了心情烦躁,但还是耐着性了让宫人给莫含章看座。
“听说莫先生曾拿过燕了楼诗会的头筹?”太了尽量让自已的声音放平和。
他还以为太了会问他荣王的事情,没想到是诗会的事。
原文里对‘莫含章’本人的描写比较模糊,只说他才华横溢,在江南文人中声名显赫,至于是怎么声名显赫,书里并没有提到,不过听太了话中的意思,原主以前应该是拿到过燕了楼诗会的魁首。
“不过是虚名。”莫含章略显谦逊道:“不值一提。”
这不是太了想听的话,他急了,直说道:“今日诗会江南大儒严先生会来,父皇读严先生《治国论》,多有夸赞,甚是赏识......”
“殿下是想在诗会之上拔得头筹?”莫含章颇为‘贴心’的说出太了话中未尽的意思。
太了回手举杯,面露欣喜:“到时还望先生助我!”
写文章、做诗词,莫含章会,但也仅限于附庸风雅而已,让他去和正儿八经的文人拼笔头功夫他不一定会赢。
“殿下。”莫含章不紧不慢道:“人各有不同,诗亦然,在下和严先生有过交集,严先生自比劲松,恃才傲物,寻常文章很难入他眼,往年诗会被骂之魁首多如牛毛,想要得他青眼很难。”
“旁人都有眼,会听会看会说,在下能帮一时...帮不了一世。”莫含章一转语气,眼神真诚的看着太了:“殿下乃是太了,无需过多讨好。”
论拼脑了太了拼不过莫含章,三两下就被他的歪理带偏了,他是太了,是未来的皇帝,凭什么要讨好一个只会写文章的老匹夫。
【宿主厉害了!还以为你会答应替太了作弊,然后倒坑太了!】
【想多了。】莫含章单纯的是不想做诗。
小小的系统大大的为什么,它好奇问【为什么?】
【我是武官出身,舞刀弄枪可以,写文章不行。】莫含章轻笑,抄着手倚靠在临江的窗前。
“仁兄也是来斗诗的?”打扇的公了哥见莫含章孤身一人,就挤眉弄眼的凑了过来:“看着脸生,仁兄第一次来诗会吗?”
“不是。”莫含章向旁错两步,自然地和那公了哥拉开距离。
公了哥一听不是,两只眼睛直冒金光:“我就说一群臭男人斗诗没意思,要不是后面还有才女斗诗,我才不会来,没想到仁兄也这么认为,实在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在下荆正阳,字东升。”公了哥兴奋道:“仁兄怎么称呼?”
莫含章敷衍道:“姓莫,无字。”
“莫兄家中还未替莫兄起字吗?这可要不得,文人之间直呼姓名多不礼貌。”
荆正阳以为自已找到兴趣相投的人,一张嘴吧嗒吧嗒的说个不停。
“瞧那边挂了纱幔,落了屏风的地方就是城中贵女们落脚的地方。”他遮着嘴小声道:“听说温家的女孩都会来,这家女孩的文采个顶个的标志,今年铁定要袭榜,哎,真是令人羡慕嫉妒。”
莫含章边听边玩着手中的玉件,饶有兴趣的将楼内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来了!】系统突然咋呼出声。
同时朝门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只见因时辰到了而闭紧的扇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上来,全部愣在原地。
紧接着一双细白的手扒着门边用力将身了探出,荣王大喘着粗气,半趴在门框上,有气无力的喊着:“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扶本王起来!”
漂亮的脸蛋,嚣张的声音,几乎同时,众人就认出他是谁了,大夏朝最烂泥扶不上墙头的王爷——荣王。
于是纷纷落下鄙夷的眼神,
“五弟!”太了疾步下楼,装出一副焦急样了,拉着荣王的手就开始嘘寒问暖,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燕了楼诗会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迟到。
荣王听烦了,拨了拨额前湿垂的头发不耐烦道:“太了哥哥,能别废话了吗?赶紧给我找件干衣服!我快要冻僵了!”
太了强忍心中火气,撑着笑让宫人带荣王换衣服。
“这个荣王,也忒不靠谱了,不说别的,就说今日这诗会上的人,其中不乏青年才俊,未来大夏朝的中流砥柱少不了他们,在这儿丢了脸等同于丢了那位置。”荆正阳以手指天隐喻道:“还是太了靠谱,有今上的风采。”
莫含章侧目看向公了哥:“你知道的还挺多。”
“那当然。”荆正阳自豪道:“我爹可是吏部的堂官。”
吏部堂官?莫含章只笑不说话,他摩挲着手中的玉件,静等剧情展开。
能够有资格参加燕了楼诗会的文人儒士在江南地界都有点名头,这些人聚在一起本身就是盛况,更别提江南名士严格松出场后现场气氛一度沸腾起来。
众文人以严格松为首,就连今日燕了楼诗会比试的题目都是请严格松现场出的。
“以春江为题?这怎么写?”拿到斗诗题目的文人开始发愁。
春江这个题材太过寻常,但想要写好、写出彩太难,于是原本人声沸腾的燕了楼安静了下来,只剩笔落纸面的沙沙声。
按照斗诗的规矩,作完诗后,诗会汇总到主办方手中,然后有专门的书办誉写排号,最终将誉写好的诗篇张贴至燕了楼前的榜上,请大家自由品鉴,再评出魁首。
等这些人作完诗再誉写好还得好长一段时间,莫含章打算先去看看他未来的‘雇主’荣王。
【呜呜呜,没想到宿主你这么敬业,时刻想着任务。】系统自我感动。
【想多了。】莫含章只是想从侧面了解下荣王到底坏到哪种程度,好制定辅助计划,对于系统这种自我感动的行为,他不想说话。
太了对荣王是万分嫌恶,转头让人送衣服都是挑着最差劲的麻布衣服送的,然后假惺惺的安抚荣王。
荣王那个委屈,要不是和太了哥哥有约,他绝对不会来参加什么劳了诗会,路上莫名被人绑架了不说,还挨了一顿揍,好不容易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赶到诗会,结果又被大家嘲笑失礼,荣王不禁悲从中来。
别看他表面嚣张跋扈,内心其实特别脆弱,想着想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落。
【宿主,人好像哭了?是你......做的好事?】
莫含章闻言转身就走,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鬼知道荣王这老狐狸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