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耀明缓缓开口道“惊涛,我知道你惊才绝艳,武功远胜同门,否则如何能击伤魔门高手?但我从未奢望你能夺得大比头名。擂台比武不是生死搏杀,要遵守规矩,受到监督,更不许依仗神兵利器取胜。如此一来,你有许多手段便无法使用,唯有以硬碰硬的一场场去拼。拼到最后,拼的就是内力消耗,以你的修为如何能胜过人家?所以不要好高骛远,尽力夺取内门资格足矣。”
傅惊涛自嘲的笑道“我如今才是第三层下品境的修为,放在世家之中,恐怕连参选的资格都没有罢。”
张一洞道“内功修炼的进度有快有慢,师弟你不必灰心丧气。”
成志安慰道“你修为不足,但战力无双,比武时扬长避短便好。”
傅惊涛沉默片刻,忽道“楚师兄方才言下之意,七大世家还埋伏有暗手?”
“正是!”
楚翔道“每一次内门大比,世家中都会涌现出三五名原本默默无闻的强者,专用来狙击寒门弟子,以确保世家一脉最终能占据头名。你若事先准备不足,麻痹大意,唯有饮恨退场。”
覃耀明叹道“最近这五十年来的内门大比,皆是世家一脉拔得头筹。哪怕是在前八强之中,出身寒门的屈指可数。今年因下英杰齐聚凌云峰观礼,掌门为了颜面生光,破例允许众记名弟子修炼第四层功法,其实是要掩盖世家、寒门之间深如鸿沟的差距,免得家丑外扬。即便如此,寒门子弟要冲进前八强仍是千难万难!”
傅惊涛听得手足冰凉,看似公平严格的比武选拔,竟然还有着种种黑幕!除开少数几人,寒门弟子都以修炼轩辕武学为主,一招一式早已被世家摸透,极易遭到针对性的反制。只有跳出轩辕武学的框架,独辟蹊径,方有较大的概率战胜对方。
他不禁暗自庆幸在参加武城初选时,曾经买过几十本秘笈图册,那里面所记载的大都是其他门派的基础武功。尽管粗浅简单,但运用时机恰当的话,谁不能啃制胜?
傅惊涛压下心中的波澜,肃容道“今日听闻诸位的肺腑之言,惊涛感激不尽。我定当收起浮躁之心,一步一个脚印,努力向前!”
众人相视一眼,楚翔含笑问道“莫非师弟仍要力争第一?”
傅惊涛斩钉截铁道“当然!武者逆改命,一路向上不断突破极限,怎么能畏惧强敌艰险?管他什么胡家杜家姜家,谁敢拦路,我这双拳头便把谁砸开!”
任何武者想要超越平凡,登临武道巅峰,傲笑下,首先应有一颗永不服输、拼死向前的大心脏!
遇险则退,遇敌而走,永远成为不了一名真正的强者。
世家设下的重重关卡又如何?谁规定只有世家子弟能夺第一?传闻轩辕门开山祖师出身平凡,没有任何的家世背景,最终却晋升为大宗师,打遍下无敌手!
真男儿,便该独步武林,快意恩仇。
他附体重生,却因这具躯体受伤太重,先元气受损,以致于武功进境缓慢,一度陷入了绝望的困境。其后屡获奇遇,武道修行终于初现曙光。如今好不容易来到了凌云峰,距离梦想的起点仅仅一步之遥,他又怎么甘心重回平庸、碌碌无为?
但凡还有一口气在,他寸土必争,绝不相让。
见到傅惊涛不容动摇的决心,楚翔哈哈大笑,满是赞赏欣慰。他朝成志、张一洞道“怎么样,我早过傅师弟乃人中龙凤,不会甘心屈服于宿命,势必要奋力一搏!他,没有让我失望。”
成志、张一洞竖起拇指赞道“师兄高明!”
楚翔感慨道“傅师弟乃五十年一遇的怪才,亦是寒门弟子的希望。来来,大家满饮一杯,预祝傅师弟马到成功,扬名下!”
“好!”
是夜宾主尽欢,畅谈至深夜。
散席时,成志、张一洞扶着酩酊大醉的覃耀明回家,楚翔则护送傅惊涛返回乾坤堂别院。
走出私房菜馆,满城空寂,街道上冷凄凄的人迹罕见。偶有孤独的野猫纵跃潜行,无声无息,宛如鬼魅闪过。两人并肩行去,脚步声沙沙作响,更显周围冷寂。
傅惊涛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滚烫的额头逐渐冷却下来,侧首望了一眼身边近乎完美的男子,犹豫半响,终开口道“楚师兄,弟心中有一个疑问,不吐不快。”
楚翔双目幽深如海,隐藏着一抹黑色的阴影,教人看不出喜怒悲乐,以平静的语调道“有话请直言。”
傅惊涛道“我到了凌云峰上,才晓得世家和寒门之争势同水火。楚师兄被一众寒门弟子所推崇,呼声渐高,竟有角逐掌门之位的声势,难道不会遭到世家的忌惮打压吗?”
楚翔道“凌云峰上虽有世家、寒门的分别,但归根结底仍是一家,总要以轩辕门的大局为重。不论是谁出任各堂主事,还是争夺掌门之位,最重要的看你个饶修为高低。只要你技高一筹,傲视同门,谁也无胆公然打压你,否则必将引起公愤!”
傅惊涛道“那我斗胆再多问一句,若是姜浩云姜师兄不曾遇刺,你跟他之间谁更有希望成为下一任掌门?”
以楚翔之智又怎会听不出傅惊涛话语中暗藏的意味?悠悠道“师弟是怀疑我跟阶州刺客有瓜葛?”
傅惊涛单刀直入地问道“那师兄究竟有没有呢?”
姜浩云乃世家弟子的领袖,楚翔为寒门弟子的带头大哥,双雄并立,武功修为不相上下。但姜浩云是掌门之子,然具备了更为强大的人脉,如无意外发生,应能压过楚翔接替掌门之位。如今姜浩云遇刺而亡,楚翔显然是最大的获益者。起码到目前为止,世家中还没有谁能填补姜浩云的空缺,与楚翔正面抗衡。
巧合的是,楚翔居然还发现并击杀了数名刺客,并立功受赏,进一步推高了自己的声望。
姜烈此次远征没有召唤楚翔,而是让他留在凌云峰安心养伤,也是有意压一压楚翔上升的势头。
楚翔摇摇头道“没有!”
傅惊涛吁了一口气“我相信你。”
楚翔诧异地扬了扬眉毛,轻笑道“你居然这么容易信任我吗?”
傅惊涛笑了“难道楚师兄不值得信任吗?如果你是两面三刀,心口不一的人,又岂会赢得众位长辈及师兄们的认可?与其我是信任楚师兄,不如我是信任大家的眼光——百姓的眼光是雪亮的!”
楚翔笑道“尝听闻师弟屡有奇思妙想,果然名不虚传!师弟既然肯信我,当知道我今晚的告诫绝无半点虚假夸大。前途艰险,暗藏杀机,切勿放纵!”
傅惊涛凛然受教,郑重道谢。
到了别院门外,傅惊涛蓦的想起一事,拜托楚翔问一问炼丹阁里的朋友,最近他们是否收录了一名为陆鸿的弟子?算一算时间,陆鸿怎么也该到凌云峰了。
这等举手之劳的事,楚翔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