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滴落,凌都头等皆脸色惨白,先前掌控一切的信心荡然无存。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会败给一江湖晚辈,而且还是以多打少的情况下,简直是莫大的耻辱!众人甚为默契地闪身退后,纷纷翻过院墙不见。
胡凤瞧着地上散落的无主兵器,几疑身在梦知—强大的敌人就这么认输退走了?喃喃道“拓跋兄,你居然单人独剑打败了他们?!”
拓跋剑道“对方大意轻敌,败了并不稀奇。”
胡凤摇摇头道“他们闯荡江湖多年了,岂是那本领稀松的草包?即使是楚师兄在场,恐怕也得经历一番苦战!你的境界显然有所突破,剑术水准大大提升,足以跻身一流好手的行粒傅师兄再遇到你的话,可能拦截不了你的快剑了。”
拓跋剑眼里奇光闪烁“你希望我能战胜傅惊涛?”
胡凤瞪了他一眼“少胡!我怎会胳膊肘朝外拐?”
拓跋剑耳朵蓦地耸动数下,似乎听到了某种危险的讯号,皱眉道“危险尚未解除,我们得赶紧走了!”
胡凤心底一抽“去哪儿?”
拓跋剑断然道“出城!”罢一把拉住胡凤的手掌,真气运转,带着她轻身跃上墙头。
他们足底尚未站稳,铮铮!弓弦骤响,利箭破空声大作,数十支羽箭密如飞蝗般射到。
惊变忽生,杀机降临。
不知何时起,院周围多出了数百披挂盔甲的士卒。他们默然伫立在黑暗中,刀枪如林,冷肃如山,组成了一道道铜墙铁壁。位于军阵前方的,是一排排蓄势待发的弓弩手,他们早收到了军令,只要有敌人露头,不管有理无理乱箭伺候。
胡凤手足冰凉,难怪凌都头等走便走,原来他们暗藏后手,早已通知禁军布下了罗地网!
拓跋剑反应极快,拉着胡凤又跃落在地,铁剑绕身急速挥舞,叮叮叮!眨眼间不知绞飞了多少利箭。幸亏他剑术更上层楼,能封挡住四面八方的利箭袭击,否则免不了乱箭穿心的下场。
两人背后紧贴墙壁站定,只见箭落如雨,噗噗插到地上、墙上,院子里仿佛瞬间长满了坚硬的茅草,触目惊心。
突然,尖哨声响起,漫飞舞的羽箭停止发射。
只听那凌都头呵呵冷笑道“拓跋子,没被射死吧?”
拓跋剑朗声道“死不了!有种的你过来!”
“不想死的话,立刻弃剑投降!以你的血肉之躯,不可能抵御得了五百禁军的刀枪弓弩。”
“弃剑之后,岂不是任你宰割?”
“我们只要活捉你身边的女子,对你的生死没半分兴趣。”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那凌都头沉默半响,冷冷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罢一声令下,四周轰隆隆的墙壁房屋倒塌声响起,伴随着一阵阵哭抢地的哀嚎,彻底粉碎了夜晚的宁静。
禁军方面出于谨慎考虑,采取步步为营的策略,一边拆毁民居围墙,一边收缩包围圈。毫无疑问,一众弓弩手正虎视眈眈地警戒着,做好随时射箭的准备,绝不会让拓跋剑、胡凤轻易逃脱。
除非是先宗师,普通武者根本抗衡不了数百禁军的重压。
拆墙毁屋声越来越近,兵甲铿锵声清晰可闻。
拓跋剑和胡凤相互凝视,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处起。一旦失去院墙的遮掩防护,暴露在敌饶强弓硬弩之下,他俩将百死无生。
胡凤忍不住道“此乃必死之局,你干脆……”
拓跋剑打断道“不要了!要死就一起死!”
胡凤叹道“你为何要这么傻?你剑术有所成,前途无量,何必要葬身于此?”
拓跋剑露出罕见的微笑“凝聚剑心,不屈不挠,纵死无悔,乃是攀登剑道巅峰的前提啊!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能够摆脱昔日的阴影,重新掌握剑术真髓,哪怕眼下战死亦心满意足了。”
他追求的是剑道至理,首先心志胆魄要凝而为一,不会为了外界的压力而动摇。若意志不够坚定,畏首畏尾,就没资格攀登剑道巅峰了。要知道求道之路艰险漫长,期间不知要经历多少回生死考验,只有具备了大勇气、大智慧,才能看到绝顶上最美的风光。
凡是意志薄弱者、贪生怕死者,都会倒在道路两旁。
拓跋剑遵从内心誓要守护少女,根本没考虑过抛弃她独自逃命。只要手里还握有剑,就血战到底吧!
胡凤抬起头仰望微微发白的际,挽了挽鬓边散乱的发丝,低声道“晨曦将至,不知我们还能否看到初升的朝阳?”
拓跋剑斩钉截铁道“一定可以看到的!”
胡凤受他豪气感染,不觉捏紧了拳头,笑道“那么咱们携手打败敌人!”
“好!”
就在这时,南边的城门高处忽然惊起呜呜的号角声,响彻全城。几乎在同一时刻,脚下的大地微微抖颤,沉闷的蹄声传入耳畔,分明是正有大队铁骑朝褒城逼近!
难道又有敌人发动第二次强攻?
军情紧急,拆房拆到一半的众禁军立即停手整队,由各自将官率领,火速朝南城门方向增援,现场仅留下五六十名弓手保持警戒。他们的首要责任是保卫褒城,缉捕疑犯只能排在第二位。
拓跋剑、胡凤本已抱定战死的信念,谁知竟有骑军来袭,众禁军被迫撤走应对,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拓跋剑深吸一口气“胡姑娘,乘着对方阵脚大乱,我们杀开一条生路如何?”
胡凤心念电闪,缓缓道“这队骑军来意不明,我们先静观其变。”
如果这突如其来的骑军听命于刘庆义,在全城警戒的状况下,他俩很难杀出城外。如果骑军是隶属于朝廷,那么则意味着刘庆义的阴谋已然失败,汉中的局势彻底扭转了。
胡凤在赌,赌的是赵燕容成功逃离敌掌,引来了朝廷精锐,如今已收缴刘庆义的军权!
黑沉沉的夜晚终会过去,阳光即将洒落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