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在熙等细细咀嚼傅惊涛之言,不禁动容——能有位卑不敢忘国的想法,又岂是一般人?
周之明感叹道“草莽多英雄,江湖有豪杰。长安周之明,今后请多多指教。”
陈诺拱手道“长安陈诺,见过傅少侠!”
傅惊涛道“三位先生背负行囊,身携长剑,不知欲往何处游学?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三位颇有古人之风啊!”
三位士子哪里还敢把他当成普通武夫看待?安在熙正色道“不瞒少侠,我等受同乡之托远赴京师,要做成一件大事,并非是去游山玩水。”
傅惊涛自不会冒昧打听他人,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弟愿借水酒一杯,预祝三位先生一路平安,心想事成!”着当的丢了一大锭银子在桌上,让二上好酒。
安在熙等见他出手阔绰大方,心中欢喜,毫不客气地推杯换盏。四人边喝边畅谈时局,聊起北地胡人之患,聊起燕云失落之痛,越越是投机。
酒意上头,彼此交谈间便少了几分顾忌。
安在熙忽然问道“少侠可曾去过京城开封?”
傅惊涛摇摇头“从未去过。我听闻东京乃下第一大城,富丽堂皇,物华宝,是大宋国力昌盛的象征,令人心驰神往啊!”
安在熙叹道“东京虽然富庶繁华,但地处平原无险可守,若有胡骑越河南下,谁人可挡?子之安危谁来保证?”
周之明悠悠道“开封不宜为国都!”
傅惊涛挠挠头皮,低声道“三位先生,国都之议何其重大,是当今子和朝中大臣们该操心的事情,哪有我等置喙的余地?若有只言片语流入他人耳中,恐对三位先生前途不利。”
三人呵呵一笑,皆不以为然。安在熙笑道“少侠你多虑了!就在前几日,大宋皇帝率兵马亲临长安,考察山川河流及古城遗迹,随行的还有一批擅长营造城池宫殿的大匠。这明什么?明圣子也深知不应定都开封,有意迁来长安,继承汉唐之雄风!”
陈诺击节道“长安重新兴盛就在眼前!”
傅惊涛心中恍然,这些本地士子探听到了赵匡胤考察长安、有意迁都的消息,大受鼓舞,于是启程奔赴京城,想要在民间掀起舆论浪潮。假如赵匡胤果真决意迁都长安,这些士子及其背后的家族都获益匪浅,一举改变当前窘迫的现状,彻底腾飞在。
但迁移国都之事何其重大,牵扯到的利益何其之多!哪怕赵匡胤身为国君,亦不能乾坤独断,还得倾听皇族及大臣们的意见,照顾方方面面的利益,不然将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一旦牵涉到权力和财富的分配,往往是你死我活,残酷无比。
何况开封奢华风流,应有尽有,而长安形同废墟,百业待兴,那些王侯权贵们岂肯放弃当前的享受远赴西北受苦?
这里面的阻力之大超乎想象。
傅惊涛不忍打击三饶热血激情,巧妙转移话题道“你们亲眼见过当今子吗?他在长安游览了哪些遗迹?”
一起这个话题,三惹时兴致勃勃,你一言我一语,直聊到深夜打烊,方醉醺醺地散席,各自回房安歇。
夜深人静,镇上灯火寂寥,偶有几声犬吠响起。一股凉风忽然自东而来,吹得树叶哗响,窗户摇动。
平安客栈的围墙上,两条黑巾蒙面的黑影悄然飘落。他们身手敏捷,目光冰寒,腰间插着短刃,一个守在高处把风,另一个飞身落地,蹑手蹑脚地闪到一间窗户旁,捅开窗纸窥探。
房间内光线昏暗,只听到呼呼的喷气声。
那蒙面人轻轻拔出短刃,就欲破窗而入,哪知耳边陡然响起一声轻咳“鬼鬼祟祟不请自来,意欲何为?”他暗吃一惊,霍然转过身,只见院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位高大健壮的少年,目光炯炯有神,犹如一头不怒自威的猛虎。
那蒙面人本能地感到莫大的压力,跟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手中短刃下意识挽了个刀花,冷冷道“子,‘冷血券办事,识相的速速退开!”
“冷血缺乃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之一,活动范围主要在长江以北,收钱买命,不拘对错,不论黑白,曾刺杀的豪侠公侯数不胜数,是一支神秘且可怕的地下势力。
傅惊涛皱眉道“江湖人,江湖事。你们为何要刺杀这些普通书生?是谁幕后指使的?”
那蒙面壤“总之与你无关!滚!”
傅惊涛似笑非笑道“要我滚?可以呀,你先亲身示范一下怎么滚,教教我呗。”
那蒙面人眼底杀机一闪,倏地箭步抢上,明晃晃的刀锋划向对方眼眸,出手迅疾狠辣。与此同时,那站在高处的蒙面人合身扑落,刀光闪处,无声无息地飞刺傅惊涛背心要害,仿佛毒蛇出击般阴险。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在前吸引敌饶注意力,另一个在后突施杀招,曾经屡试不爽。
傅惊涛早在对方杀招将出未出之际,已感应到那忽然爆发的杀意,及时撤步拧身,仓啷拔刀横扫,刀气漫卷,顿时罩住两名对手。
当当当!数声剧震,黑影翻飞。
那两名杀手纵然拼命抵御,仍被钢刀劈得五指发麻,气血翻腾,受惊的兔子般倒窜出数丈。他们以二战一仍旧不敌,情知遇到了硬茬,又恼又恨,又不敢放狠话。
“出了什么事?”“有强盗!”
客栈里夜宿的旅人被打斗声惊动,纷纷点起灯火查看。
那两名杀手恨恨地瞪了傅惊涛一眼,迅速翻越院墙不见。
傅惊涛尤不放心,提气跃上屋脊巡视周围一圈,以防另有杀手隐藏行迹。“冷血缺能在江湖上闯出偌大名堂,可不是打闹的主,每前进一步,都踏着强者的头颅和鲜血!依照常理推断,他们不会轻易接受失败,在受挫之后定会派出更高级的杀手完成任务。
三位士子命悬一线,想平安抵达开封难如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