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春日载阳。
林岁岁和姜婷一直在外面逛到正午时分。
总算, 张美慧姗姗来迟、发来消息：【我先回公司去。明天早上你在家里等我，到时候过来接你。有事。】
林岁岁看完，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回了句“知道了”。
这才收起手机, 看向姜婷。
她小声开口道：“我妈已经走了, 我们回去吧。”
姜婷看了眼时间, 笑着摇头, “人也看过了，我就不过去了。下午还要回公司打工呢。”
“姜饼……”
“嗯？”
“……”
林岁岁咬了咬唇，眼睛眨了又眨。
表□□言又止, 却好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打重逢之后，两人相处起来, 到底是带着一丝生疏。哪怕是陆城手术前后, 四人小团体又交集多起来, 也只是说话多了些。但感觉还是隔了一层。
毕竟这么多年。
自然谁不能强求、能飞快地将关系修复好，再回到严丝合缝状态。
于林岁岁和姜婷两人来说, 都只能先顺其自然。
思及此。
林岁岁将小心思妥帖收藏熨烫好, 收进心底。
露出一个温柔笑意, 轻声开口：“可是你午饭都没吃呢。”
姜婷：“我哥叫我中午陪他吃饭去，我还得先赶到他公司那边, 到时候司机送我去公司。”
“……好。那你路上小心。回头见。”
想到上次姜婷含糊不清之词, 林岁岁怕触及什么伤心秘密, 并没有多问，只轻轻点头，“嗯。那再见啦。”
……
次日一早。
林岁岁被张美慧压上车，去五官科医院做了复诊。
这次，依旧是陆城的导师给她做面诊。
老爷子见着来人, 当即便收了严肃表情，乐呵呵地笑起来。
“来了啊。陆城那小子这几天好点了没？”
林岁岁略有些尴尬，瞄了张美慧一眼，才小声道：“……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严重的后遗症。”
“行。来，小姑娘过来，我给你看看耳朵。”
林岁岁坐过去。
动作十分熟门熟路。
看医生这件事，她已经持续不断地做了十年。
这次大抵总算是要到头了。
果真，简单的听力检查过后，老教授回到电脑屏幕前，看了下片子，又仔细询问了林岁岁几句，终于下了结论：“听力基本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了。”
林岁岁蓦地心头一松。
顷刻间，竟然有种冲动、差点落下泪来。
张美慧也是难得面露喜色，“那就是以后都不用来了是吗？”
“没有什么反复的话就不用了。但是毕竟戴了太久助听器，怕大脑形成了依赖性，平时还是要多做些听力练习。”
张美慧当即叠声道谢：“终于……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林岁岁，还不快点谢谢医生！”
林岁岁嘴唇动了动，抬起头，认真、郑重地开了口：“谢谢医生。”
老教授摆了摆手。
“不必客气，我还得谢谢你，给我找来了个好学生做帮手呢。”
“……”
“回去记得跟陆城说，虽然女朋友已经病好了，但是学业不能半途而废啊。正好，也让他别担心了。这小子，都跟我叨叨好久了，问来问去的、一天没停过。”
被善意调侃了几句。
林岁岁脸颊泛起微红色泽。
良久。
她喃喃自语：“我也想马上告诉他。”
他们都要好了。
过去是相依相偎、抱团取暖的感情。
现在却想要抛去外在原因，更单纯而纯粹地相爱。
这样想来，好像未来的每一天，都值得期待。
……
林岁岁独自一人回到医院。
陆城刚好结束每日检查，和白若琪一前一后、走进病房内。
林岁岁和两人打上了照面。
小声打招呼：“……阿姨、陆城。”
陆城露出了一丝笑意，率先开口：“检查好了？老板怎么说？”
当着白若琪的面，林岁岁有点不好意思，咬了咬唇，说：“完全好了。”
闻言。
陆城朝她跨了一大步，捏住她指尖。
欣喜若狂，“耳朵，乖乖。”
语调柔软亲昵得好似撒娇一般，叫旁人都不好意思继续听下去。
白若琪当即看了两人一眼。
目光如炬。
林岁岁可没他这脸皮，不好意思在长辈面前秀恩爱，连耳垂都泛出粉色。
清了清嗓子，赶紧把陆城桎梏甩开。
顿了顿，她手忙脚乱地开口：“阿姨，我先……”
陆城轻描淡写般、用余光扫了白若琪一眼。
倒非不敬，只是悄悄提示她、母子两人之前立下约定。
白若琪低低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又有些刻意温柔，轻声道：“小林，恭喜你。”
林岁岁愣了愣。
脸上露出踟蹰神色，似是没反应过来。
白若琪又说：“改天等阿城出院之后，约了你妈妈，咱们两家一起吃个饭，你看可以吗？算是庆祝你们俩孩子各自恢复。”
这下，林岁岁是彻底呆住了。
陆城弯了弯眉。
“耳朵？”
又轻轻捏了下她耳垂，将人从怔愣中唤醒。
林岁岁如梦初醒，磕磕绊绊出声道：“阿姨，这……我……”
白若琪叹口气，摇了摇手。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说吧。”话毕，又顿了几秒，看向陆城，“……满意了？你这孩子。”
“……”
白若琪没有在病房里待很久。
一是约了陆城的主治医师沟通，二是家大业大，她和陆文远本就工作繁忙，前一阵一直在医院陪伴儿子，总不好样样事情假手于人，合同文书还是得亲自过手才能放心。
等她离开之后，偌大病房套间里里外外，又只剩下了陆城和林岁岁二人。
陆城很不把自己当外人。
将林岁岁包拿过来，长指一挑，顺手翻出她的病历。
近两年，为了就医效率和省事，江城医疗系统规模化规范化之后，已经很少有医生手写病历、大多使用电子版。
所以，那些龙凤凤舞的“医生字体”，好像也成了网络段子，供人一笑。
只不过，老教授依然是老做派。
还是会仔仔细细、给每次面诊的病人手写一份病历。
电子版就交给学生去打。
陆城帮忙做过这件事，自然对自家老板习惯十分了解。
男人眼神专注、将教授的诊断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然而，林岁岁还沉浸在刚刚白若琪那句话中，不可自拔。
她从来敏感谨慎，这些日子以来，陆城爸妈是什么态度，就算被陆城病情牵挂心神，也照样能品出些许端倪来。
白若琪和陆文远虽然工作繁忙。
但明里暗里，到底是关心儿子。
知道林岁岁便是那个陆城苦求数年的人，甚至又因为她犯了病，对她，可不能有什么好脸色。
到时间久了，似乎少了些不满。
但要欣喜接受，自是不能。
林岁岁只能逼着自己、当做无知无觉。
只要陆城好。
便好。
她再也不想因着自己的怯懦多虑，而和陆城错过了。
一直做着这种心理建设，所以白若琪这突然一下的提议，实在叫人惊讶万分。
思虑良久。
林岁岁开口问道：“陆城，你和你妈妈说过什么了？”
陆城浑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似乎对这个提问不以为意。
林岁岁拧起眉，抬高声音，“陆城！”
陆城仔细收好她的病历，将包放到一边，抬起头，笑吟吟地看向她。
“……”
林岁岁被他盯得脸红。
不自觉垂下眸子。
只听陆城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说道：“……本来早就想介绍给你，但是还是有点不放心。现在总算可以放心了。耳朵，我给你找了个老师，是柯蒂斯毕业的，才刚回国没有多久。你不是很想去柯蒂斯吗？我请她来教你继续拉琴，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