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针锋相对,时弈虽然没有插话,却也在打量着那个南婆,一身鬼气看着就很碍眼,却非常奇怪的并没有伤害到她的身体。
“那是谁?”等到谢柬坐下,时弈立刻追问。
“南婆早些年在香港的鹅颈桥很有名,回归之后不久就来了内地,虽然在道协挂了名,但学的还是那边的诅咒之术。”谢柬问时弈:“你听说过打小人吗?”
时弈茫然,“是邪术吗?”
“算也不算。”谢柬没办法下定论,“多数是诅咒人的法门,但也可祈福、避祸,这样亦正亦邪的术法,应该要看施术的人。”
施术的人正,自然就是正道;施术的人心不正,正道也变成邪术了。
时弈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忍不住又多看了南婆一眼,周围全是一身正气的道士也镇不住鬼气,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
正经竞价,南婆是远远竞争不过谢柬的,压轴的拍卖品结束之后其实才是正戏,大家聚在一起交流交流修行的心得,或者以物易物,远比拍卖会要精彩得多。只可惜,拍卖会结束,时弈此次出行也就结束了。
“走了。”接过谢柬递过来的锦盒,时弈就打算拉着谢柬离开,却发现谢柬已经被人缠住了。
谢柬虽然不认识太多人,但是他的人缘是真的好,一群人围着谢柬关心他眼睛的事情,也有人是想和他请教的,毕竟高人多是一些年老的长辈,谢柬至少是年轻一代,年轻人交流起来也压力小些。
“你和他们聊吧,我先走了。”时弈朝谢柬晃了晃锦盒,没等谢柬回话便离开了。
谢柬眼睁睁看着时弈离开,旁边还有同龄人在询问道术上的问题,他只能强行按捺住离开的冲动继续解释,心底却越来越躁动了。
时弈才走到路边没伸手,一辆车却主动停在了他的身边,车窗降下,正是之前与谢柬竞价的南婆。
“上车吧,我捎你一程。”
“好啊。”时弈拉开车门上了车。
虽然都坐在后座,但两人却是一左一右各自靠边,显然都没有与对方深入交流的意思。开车的是个纹着花臂的大汉,看着不像是司机,反倒像拿把刀就可以上街砍人的。
“谢柬拍下龙纹玉佩是因为你吧?”南婆明明望着前面,却是在询问时弈。
时弈没有反驳,笑道:“南婆,这东西你就不要想了,我不会让给你的。”
“做我们这行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些。”
“不是吧?”时弈的表情十分夸张:“都是道协的,就算不是正义人士,也别互相残杀嘛。”
“可我听说,你并没有加入道协。”南婆扭头,一双眼球满是浑白,看起来无比恐怖。
时弈却不为所动,只是朝前面的司机说了句:“富泉山庄012号,麻烦了。”
司机没有回话,只是掉转车头,朝着富泉山庄而去。
车子上一下子没了声音,南婆不再说话,司机也始终都是闷闷的,时弈翻出手机开始玩游戏,锦盒就放在腿边上,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会被抢走。
车子很快到了时弈家门口,时弈收起手机拿起锦盒,下车后隔着车窗朝南婆笑道:“南婆,谢了,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来找我帮忙。”
“你帮不了我。”
“未必。”
南婆的眼球逐渐恢复正常,望着时弈突然喊了句:“时弈。”
时弈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双手扒着窗子笑道:“我在。”
南婆便不再说话,时弈松开手望着车窗玻璃逐渐升上去,退后一步看着开远的车子脸色阴沉了下来。
看样子,这件事情无法善了了啊。
因为大家太热情了,一直到深夜谢柬才终于推了饭局回来,明明天色已晚,时弈却依旧坐在他家客厅。
“时小先生来了。”福伯笑呵呵的,也不在意对方是不是不请自入,说道 :“我去泡茶。”
“麻烦了,福伯。”时弈朝福伯点了点头。
“你怎么还没休息?”谢柬有些搞不懂时弈此行的目的,走过去轻声询问。
“等你啊。”
“等我?”谢柬偏开视线,淡淡说道:“等我做什么呢?”
时弈却并不知道她又在心里想了什么,只笑着说道:“等你看好戏!”
谢柬一愣,有些不明白时弈的意思,但是仔细观察之后脸色却是变了:“你被诅咒了?”
“是南婆送我回来的,她还很热情的问了我的名字呢,还在我座位下摆了阵。”时弈才上车就发现了,那是能摄取人气息的阵法,并不伤身,但若是佐以姓名便可施咒。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又……”
“因为我也想看看打小人有多厉害。”时弈以前没见过这种诅咒,实在是感觉有趣,若能亲身体验一下也不错。
谢柬却被他的话给气到了,狠狠一拍桌子:“你胡闹!”
福伯端着茶水进来,见谢柬生气忙问:“怎么了?阿柬,你不要和时小先生生气,有什么事情也体谅一点。”
“他太任性了!”谢柬满脸愤怒,朝福伯说道:“福伯,起坛。”他要拦住南婆的诅咒。
时弈却伸手拦住了他,还有点埋怨:“你怕什么?不过是小小诅咒,我能破了影子命格的诅咒,会怕一个南婆?”这谢柬,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你很厉害,但南婆也不是没本事的。”谢柬还是觉得时弈太儿戏了,“就算她杀不了你,但也可伤了你。”
时弈忍不住笑了,现在的玄学界,能伤到他的人可不多。
时弈将那枚龙纹玉佩拿了出来,已经用红绳穿好,当着谢柬的面戴在了脖子上,“这样就安心了?”
安心?谢柬才不会安心,虽然都说龙纹玉佩厉害,但到底能不能行他也没真的看过。
“福伯,起坛。”
“不准!”
时弈与谢柬各执一词,他只是找谢柬来分享一下乐子,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
“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谢柬冷冷朝时弈说道。
时弈感觉很奇怪,他凭什么要听谢柬的?
谢柬也发现自己的话太直接了,转而说道:“我不会害你。”
“我也不会害我自己。”时弈将谢柬摁回沙发上,不慌不忙道:“我能处理。”
谢柬还想站起来,却突然间时弈身上的气息起了变化,诅咒开始应验了。
“咣”“咣”“咣”
富泉山庄最高处的钟楼连续响了三声,十二点到了,周围的阴气似乎又浓了几分。
与此同时,一座看似破旧的宅院中,写有“时弈”二字的纸人被放在桌案上,一旁是黄纸剪出的老虎以及一盆熊熊燃烧的烈火。
南婆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保镖站在她的前方手捧着时弈坐过的坐垫,肉眼可见的一团雾气突然钻进了纸人里面。
“抢我东西的时弈,你会将东西还给我的,你一定会还给我的。”南婆嘴里念叨着,伸手摸向桌子的一侧,抓起一只不知被穿过多久的破旧高跟鞋,扬起高跟鞋就打在了纸人身上,嘴里依旧是念念有词:“打你个小人头,打得你迷糊又昏头;打你个小人手,打得你被咒不还手;打你个小人脚,打得你朝我这边走……”
心有所愿,必有所应。
南婆并未想真的咒杀时弈,所以时弈也并未感到痛苦,只感觉周身的气运似乎有些动摇,这让他感到很有意思。
打小人能够动摇气运吗?
“是不是开始了?”谢柬双手成印,就要暂时镇住时弈周身的气运,却见玉佩灵光一闪,直接将那缕并不算强烈的诅咒之力击散了。
因为未有伤人之心,力量也用的并不算大,南婆遭受的反噬并不严重,桌案上的两只红烛却有些摇摇欲坠。
“谢柬。”南婆眼神一冷,谢柬就一定要和她斗到底吗?那就不要怪她了。
南婆抓起一旁的纸钱朝火盆里一撒,火焰顿时窜起一丈多高,纸老虎猛然蹿了出去,就这样钻进了火焰之中,非但没有燃烧起来反而仿佛化作一只活虎,一声虎啸发出,蜡烛的火焰也不正常的高了几寸。
“打走你个多手多脚的!”南婆对时弈下手不重,对谢柬这个明显道行不浅的动手就毫无顾忌了,狠狠一高跟鞋砸下去,谢柬在客厅中立刻就遭到了诅咒的侵蚀。
“怎么跑你身上去了?”时弈满脸古怪,南婆不应该对付他吗?
“我自心定!”谢柬一手捂着发闷的胸口,另一只手成剑指击碎了扑咬而来的老虎虚影,还抽空朝时弈的方向望了眼。
时弈这会儿倒是轻闲了,却一点都不高兴,甚至是有点郁闷:“搞什么啊?来对付我啊。”
“奏请离火神君。”老虎的虚影越来越大,谢柬也收回视线心无旁骛,一团火焰自谢柬的指尖发出,将白色的老虎死死缠住,斥道:“破!”
“噗——”
老虎消散,远在别地的南婆也喷出一口鲜血,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枯败了几分。
“谢柬。”南婆双手摁着桌案,眼神阴鸷,咬牙斥道:“你一定要和我作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