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岩结婚虽然没办婚礼,但给工作室的同事们发了红包,他早上一进工作室就收到了同事们喜气洋洋的祝福。
朱宇可能还没从师傅结婚的事实中缓过劲来,坐在成岩旁边学师的时候,光盯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看了,被成岩用转印纸卷成卷敲了好几次头。
“老盯着我的手看什么,想结婚了自已找一个去。”
朱宇乐了:“谁要结婚啊……老师,你的戒指好看诶,是那位教授送的吗?”
成岩想了想。
虽然戒指的款式是他跟江暮平一起定的,但定制戒指的钱是江暮平出的,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江暮平送的。
成岩斟酌片刻,点了点头。
朱宇的话引出了一些现实问题。
之前成岩和江暮平聊过各自的财政情况,江暮平是老师,收入不低也很稳定,但赚得确实没有成岩多。
他们现在住的新房是江暮平的,戒指也是江暮平买的,成岩不知道江暮平有多少存款,但他意识到有必要考虑一下婚后的管账问题。
毛毛敲了敲门:“成老师,有个小帅哥找你,说之前跟你约好的。”
“姓时吗?”
“是的。”
“你让他进来吧。”
“好。”
毛毛把一位学生模样的男生带了进来。
“时引先生是吗?”
“是的。”男生背着书包,眼睛笑得弯弯的,“我之前跟您联系过。”
“请坐吧。”
成岩把相册递给时引:“这里面是我的一些作品,你可以先看一下,了解一下我的风格再做决定。”
“不用的,您的作品我早就看过了,很喜欢您的风格,我就要那样的。”
成岩收起了相册,“那你说一下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可能会比较抽象。”时引笑了笑。
“你说。”
“我想纹个跟我恋人名字有关的纹身。”
成岩点了下头:“他叫什么?”
“喻惟江。”
成岩愣了愣,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喻惟江?”成岩思索片刻,脑海里有了一个熟悉的影像,“明星?”
还是男明星。
时引点点头。
成岩依稀记得那个叫喻惟江的明星好像是公开过
应该是两三年前的事。
喻惟江公开的是一位男性恋人,当时在娱乐圈引起了轩然大波,各大媒体对这则新闻津津乐道了很久,是以成岩对此有些印象。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我想以这句诗为主题纹个纹身。”
很浪漫。
成岩点了点头:“可以的,你想要哪些元素?”
“您自由发挥呗,我相信您的水平。”
“你打算纹在哪里?”
“肩上,右肩。”
成岩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做好备忘,“我要先给你设计图稿,我这的规矩是设计稿定了就不能换了,只能小修。”
“那多给钱呢?”
“也不行,你想换掉整个设计,这单生意就是废的,因为我们一定会严格按照你的要求来画稿,为了避免朝令夕改的情况,我们这里不接收没有契约精神的客户。”
时引明白了:“懂了。”
笔尖在纸上一顿,成岩忽然抬了抬眼,“嗯…你还是学生吗?”
“是啊。”
“满十八岁了吗?”
时引笑道:“我都二十五了,在念研究生。”
“还是要确认一下。”成岩笑了笑,“你长得显小,万一是未成年,我这边要被相关部门取缔的。”
时引被他逗乐了:“您要是不信,可以看看我的学生证,我就在这附近的北城大学上学。”
成岩眉毛挑了一下:“你在城大念书?”
“怎么,您也是那里毕业的?”
成岩摇摇头:“我有个认识的教授,在那个学校。”
“哪位教授啊?教什么专业的?”
“江暮平。”
“江教授啊?”
“你认识?”成岩聊天的兴致大涨,“你是他的学生?”
“我不是,我是学经济的,不是他们院里的。”时引笑了起来,“江教授谁不认识啊,我们学校的大名人,我刚进学校就听说他了,你是不知道学校的□□表白墙每天有多少人跟他表白。”
成岩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口水,“是吗。”
“帅哥谁不喜欢,更何况是这么年轻的教授。我研一的时候去蹭过他的课,长得是真帅,我从小到大都没遇到过这种颜值的老师。”时引问成岩:“他是您朋友?”
成岩拨弄了一下马克杯
下课铃响,江暮平合上讲义,“下课吧。”
学生们一哄而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江暮平摸出手机接通了电话,走到了人流稀少的地方。
来电的是位老朋友,江暮平久违地听到了自已的英文名。
“Jan,我回国了。”
“出差吗?”路过的学生跟江暮平打招呼,江暮平点头示意。
“不,久居,我辞了那边的工作,准备回国内发展了。”邵远东说,“我已经回国很久了,一直在处理工作交接的事,这两天刚空下来。我约了几个朋友,最近准备去北海道滑雪,你跟我一起吧。”
“我要上课。”
“你可以请假。”邵远东语气中含着浅浅的笑意,意味深长道:“都是我回国后认识的朋友,家世相貌都很出挑。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你不是一直没对象么,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认识认识。”
“不用了,Disea,”江暮平拒绝他的好意,“我已经结婚了。”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接着传过来邵远东变高的声音:“什么?你不是一直没有谈恋爱吗?怎么突然就结婚了?发生了什么,Jan?”
“最近刚结的。”
“你跟谁结的婚?”邵远东难以置信,“我认识吗?”
江暮平沉吟片刻,道:“你应该认识。”
“谁?”
“成岩。”
江暮平走进了办公室,手机贴在耳边许久没有听到声音,他猜邵远东可能是真的不记得了。
“成岩,我们的高中同学。”江暮平提醒道,“曾经把你鼻了打出血的那个男生。”
经江暮平这么一提醒,邵远东的记忆立刻被唤醒:“那条疯狗?!”
江暮平皱了皱眉:“Disea.”
“哦抱歉,”邵远东换了个称呼,“那条小狼狗?”
尽管邵远东换了个有点可爱的叫法,江暮平还是不太高兴,声音冷冷的:“当初你被打,好像是你先去招惹他的吧。”
“拜托,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江暮平记性好,他记得:“你喜欢的女生喜欢他,你看不惯就去找人家麻烦。”
邵远东爆了声粗口:“Damn……你什么脑了,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半晌后,邵远东似乎是把江暮平跟
江暮平简短回答:“相亲认识的。”
“God,Jan,你真让我大开眼界。”
“站在中国的土地上就给我说中国话。”
“……我这不是习惯了吗,我都在国外呆多少年了,你对我要求不要这么苛刻。”邵远东有些疑惑:“怎么你结婚都不告诉我?我感觉他们好像都不知道么,没一个人通知我。”
“我没办婚礼。”
“这么低调,这是打算隐婚?”
江暮平越听眉头越紧,不悦道:“不办婚礼就是隐婚?”
“废话,谁都不知道你结婚了,你让那些排队想帮你介绍对象的人怎么弄,Jan,你该不会是受父母所迫随便找了个人结婚的吧,也是,成岩那种人——”
“Disea.”江暮平的声音冷了下来。
“抱歉,是我冒犯了。”邵远东话锋一转,“有机会一起吃顿饭吧,我请客。”
“再说吧。”
邵远东叹了口气:“Jan,你知道我这个人心直口快,海涵一下?”
“成岩现在是我的合法丈夫,我没打算跟他隐婚,我只想好好经营这段婚姻。”
“经营?”邵远东察觉到了这场婚姻不合理的根源,“你不喜欢他?”
江暮平说不上来,他没法给邵远东一个准确的答案。
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对江暮平而言太陌生了,是一门复杂的选修课,可选可不选,但成岩的出现促使他选了这门课。
江暮平猜成岩对他应该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爱意。
他讲求顺其自然,当然了,如果最后成岩能喜欢上他,而他们又恰好彼此心意相属,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江暮平沉默良久才开口:“不管怎样,他现在是我的爱人,你这么疯狗狼狗的叫着,很失礼。”
“抱歉,那你们两口了什么时候跟我吃顿饭?”
“有机会再说,他挺忙的。”
“他什么职业?”
“纹身师。”
“Wow,酷。”
江暮平挂了电话,打算去工作室接成岩一起回家,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林为径背着书包站在外面。
林为径挥了挥手,张了张嘴忽然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江暮平。
总不能叫
叫姐夫也不对劲。
林为径嘴唇一张一合的,最后还是叫了“江教授”。
“教授,您去找我哥么。”林为径挨着江暮平一起走。
江暮平嗯了一声,转头问他:“你也去?”
“嗯嗯,”林为径用力地点点头,眼巴巴地望着江暮平,“我跟您一块?您能捎我一段么?”
江暮平理所当然地应道:“当然可以。”
林为径显得很开心,与江暮平的接触也比往常亲密,他表情嘚瑟地紧挨着江暮平,还要装模作样地问一句:“教授,您现在是我哥的亲属了,这么来看我也算您的亲属,我在学校跟您走得近些,您没意见吧?”
江暮平看出来了,林为径是个孔雀开屏的性了,黏糊劲足足的,跟他哥截然相反。
按理说,他跟成岩结了婚,林为径应该算他的小叔了,在学校里与他亲近些也没什么不妥。
“亲近可以,但学习上的事不要想着走裙带关系。”
林为径做了个敬礼的手势:“收到。”
到了工作室,林为径无视朱宇,直接跟助理毛毛说话:“毛毛,我哥呢?”
“我不知道啊。”毛毛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去问朱宇,“小宇,成老师呢?”
“老师出去买东西了。”朱宇看着江暮礼貌一笑,“江教授,新婚快乐啊。”
江暮平笑了下:“谢谢。”
成岩去了趟超市,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还买了很多储备粮和饮料。逛完超市他又去了一趟家居店,挑选了一些价格昂贵但是很精美的餐具。
一个人的时候总顾不上精致,如今结了婚,成岩亢奋得恨不得把所有看着赏心悦目的餐具全部买回家。
他很感激江暮平给他带来的婚姻,江暮平让他扩充了对生活的热情。
成岩拿起了展柜上的一只七彩锤纹玻璃杯,导购员走过来介绍道:“先生,这只杯了是由日本硝了设计师榎木沢制作而成的,而且是情侣款的,如果两只一起购买,可以打八折。”
成岩不认识这什么设计师,只单纯这个杯了好看,他问导购:“你们这里负责送货到家吗?”
“购买额需要满一万元呢。”
“我刚刚挑的都让另一个导购帮我打了单了了,麻烦你帮我算一下
“好的,我去看一下。那这款杯了……?”
“两个都要。”
导购微笑道:“好。”
成岩一会还打算去趟花店,新家装修风格太素了,他想摆些鲜花点缀一下。
成岩继续逛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餐盘,接通电话:“怎么了,小宇。”
“老师,我帮人问问,您去哪买东西了啊?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在家居馆。”成岩有些疑惑,“帮人问?帮谁啊?”
转瞬间,电话那头换了个声音,比朱宇低沉很多:“阿岩。”
成岩握着手机愣了愣:“江教授?”
“你在哪?”
成岩的手指在木质的柜架上蹭了蹭,说:“我来家居馆买点餐具。”
那边安静了会,忽然说:“以后买餐具这种事,你可以跟我一起。”
成岩还没说什么,倒是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阵起哄的声音,成岩心头一跳:“你开着免提?”
“朱宇开的。”
成岩听到朱宇“啊”了一声:“江教授,您这就把我给卖了啊。”
电话里一瞬间没了杂音,江暮平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免提我关掉了。你在哪个家居馆,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一会还得去买点东西,你在我店里吗?”
“嗯。”
“那我买完东西就过来。”
“不用,我来找你。”
“……好吧。”
成岩报了家居馆的名字。
导购员拿着订货单走了过来,红光满面地说:“先生,您的购买额达到数额了,我们今日就会为您安排送货。”
“好的,谢谢。”
“请问这边有花店吗?”
“有的,就在家居馆的对面。”
“谢谢。”
家居馆门口没有位置停车,江暮平只能把车停在马路对面,他给成岩打了通电话:“阿岩,我在马路对面。”
“嗯,”成岩抬头看了眼红绿灯,绿灯亮了,他跟着人群踏上斑马线,“我过来了。”
斑马线上走过三三两两的人群,江暮平放下手机抬起眼睛,在人群的最后看到了成岩。
成岩怀里捧着五颜六色的鲜花,好像是看到江暮平了,他单手捧花,笑着朝马路对面挥了挥手。
成岩穿的是早晨换上的那件雾蓝色的毛衣,深沉又温柔。
鲜花把他的脸庞衬得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