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空间内忽然出现数道鬼火,照亮了地面上血色的诡异阵法图案,四面墙壁上也贴满了各种符箓与复杂的符文。
一个幽灵般的影了悬浮在法阵上空,隐约能看出是个长须长者的模样。
那幽灵抬起纤长的眼睑,寒光般的视线投向阶下的白衫人,发出浑厚沙哑的嗓音:“你这娃娃竟然没有被石壁上的幻阵迷惑,不错。”
原来石壁上有幻阵,难怪,白景轩才道为何之前华微宗的人没有发现这重机关,原以为是徐崇等人酒囊饭袋,看来是因为幻阵。
只是他的天道神识对各种精神类幻阵天然免疫,所以面对石壁时,幻阵如同无物。
“你就是苍黎了?”
幽灵不置可否,空洞的眼眶内却似乎有目光转动了一下,看见殿内空空荡荡的,竟面露一丝失望,“怎么只有你一个?”又望向盘膝坐在地上的蔺宇阳,“还有个半死不活的。”
“怎么?”白景轩道:“你希望人多些?”
“唔......”幽灵的声音飘忽不定。
“为何?”
虽然幽灵轮廓不清,但白景轩明显能看见对方绞尽脑汁的模样。
“为何?为何......”声音喃喃自语,“想不起来了......”
白景轩叹了声,继续问道 :“那你可想得起六阳续结草在何处?”
幽灵懵懂地微一思索,目光瞥向远处,“本尊的宝物......都可以给你,不过你得......”说着又顿住了。
白景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被扫荡一空的石室,心头一沉,心道东西都被抢走了,你这老家伙还无知无觉呢。
看来此处就算有六阳续结草,也早已被徐崇等人洗劫了。
难不成真得杀上华微宗去?想到这他眉头紧锁,心中泛起了难。
此时幽灵又继续道:“你得通过本尊的考验......才能......什么考验来着?”
白景轩无奈地摇摇头,想到考验,其实方才石壁幻阵便是考验的一种,可这里早就被洗劫一空,就算通过了考验,他又能得到什么?
不过想到石壁,他又萌生出了一个疑问,便道:“你如何得知创世四神?”
四神的传说早已在上古时便失传了,如今的人们并不知道它们。
幽灵闻言似乎来了精神,浮在半空的身体幽幽地移动过来,附身直直地盯着白景轩,“你是谁?竟认得它们?”说着又十分激动地道:“那你也认得那具四方车?”
白景轩蹙眉摇了摇头,“不......不认得。”但他确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幽灵失望地又收了回去,低语着:“没有人知道......从来没人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你说什么?”白景轩疑惑道。
“从来没有什么神界......从来没有什么飞升......都是假的......”苍黎似乎陷入了某种精神失常的状态,不断地自言自语,说着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白景轩这才发觉对方的精神确有问题,凝视观察了一会,须臾后微一挑眉,“你......仅有一魂?”
对方没有答话,半透明的身体忽闪着,仍旧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
三魂七魄不全者往往表现为神志失常,而苍黎仅余一魂,还能逻辑连贯地与他对话几个回合,已经是十分难得,不愧是无相境天尊。
从那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白景轩听见几个关键词,神界?飞升?
作为天道化身的他,其实并不太称职,大多时候并不关注三界众生,包括神界,他也很少涉足。
唯有当天衍之术发出异常警告时,他才会前往处置。
想到这里他忽然一顿。
似乎天衍之术仅发出过一个警告,那便是关于蔺宇阳。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是一切无事,乐得太平悠闲。
可神界分明是存在的,飞升者也不在少数。为何苍黎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仅仅是因为精神失常?
幽灵像是个漂浮着的发光体,在幽闭的空间内不住地来回晃悠,口中念念有词反复是那几句话。任旁人如何呼唤都没有任何反应。
鬼火熄灭了,石壁后的空间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白景轩叹了口气,残缺的魂体无法正常沟通,只能等待他恢复意识时再尝试询问。
*
此时身后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师尊......”
他回过身来,见蔺宇阳摇摇晃晃地直起身体,依然是脸色苍白的模样。
他几步走下石阶,下意识地一把扶住踉跄的蔺宇阳。
“如何?”
蔺宇
白景轩拉过少年的手腕探脉片刻,微微摇头,“你内伤太重,继续调息。”
“可是......”
“怎么?为师的话你都不听了?”
这句话把蔺宇阳的话头给压了下去。
白景轩二指轻点万宝链,手中出现一只玉瓶,随后不由分说地取出一枚药丸塞蔺宇阳的嘴里。
不知是因为伤药的凉意还是因为师尊如玉雕琢般的手指太凉,蔺宇阳的唇边刹那间仿佛触电了一般,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唇角,正好与对方收回的手相触。
只是那么一瞬,微凉如绸缎般的触感仿佛一根羽毛,在他的心上掠过。
他微一愣神,若有似无的心痒感令他有些诧异,心跳莫名地漏了半拍。
“六壬心诀虽能疗伤,却终究是内门功法,想靠它痊愈伤势却并非一朝一夕。”白景轩蹙眉思忖了一会,仿佛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笃定地道:“便用玄冰泉吧。”
“啊?”蔺宇阳显然没听明白。
玄冰泉与师尊元神合一,是无形无相的法宝,只有当契主身死并自愿的情况下方能易主,他如何用得?
可师尊的下一句话更令他如遭五雷轰顶。
“为师做你的炉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