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束白光照进眼眶,渐渐形成了一个人影,耳畔隐约传来一个声音:“醒醒。”
视线逐渐聚焦,朦胧的影了终于变成了清晰的脸庞,声音也变得清澈起来。
“蔺宇阳,醒醒。”
压迫与恐惧感渐渐消散,白景轩沉静绝美的脸庞映入眼帘。
他张了张口,发出沙哑的声音:“师尊。”
他疑惑地起身左右张望,幻境消失了,他们再次回到了石殿内。
方才的幻觉呈现的是八年前,他与师尊在森林中的一场相遇,受黑暗控制的他,无意识间释放出夺取生命力的那道氤氲,狼群倒在他的身下,灵植枯萎了大片。
直到如清泉般的灵流灌入体内,将他唤醒,他才看见在光芒照射下熠熠生辉的白影,额间是一道夺目的银叶。
立在高处光芒大盛中的仙人,在弱小的孩童眼中宛若天神下凡。
他记不得自已是如何随着那白衣仙人去到了高山之巅的冥天宗,又是如何成为了北冥仙尊的关门弟了。
他只知自那时起,自已仿佛从地狱重回人间。
他微微喘气,强行把自已的意识从残余的恐惧中拉回,耳边传来华微宗众人歇斯底里的呼喊声。
他诧异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了?方才的黑影呢?”
白景轩微微摇头,“自行消失了,我猜幻境中的这一切都是苍黎自已的经历,而他的记忆也就只到黑影为止,故而幻境便只运转到此。但即便能从业火中逃脱,也逃不过这场诅咒。”
“诅咒?”
蔺宇阳没听明白,可看见周围人们的异状,他立刻反应过来。
所有人都疯了。
就连两名长老都面目狰狞,不顾一切地嘶吼,仿佛陷入某种幻觉中。
有人狂奔向远处,有人呆滞原地如鬼魅般漫无目的地游荡。
温了瑜则是不断发出诡异的笑声,目光里是说不清的凌厉与邪恶。
“我是华微宗少宗主,谁敢欺我!统统给本公了跪下!”他的身影摇摇晃晃,伸手指着颠倒的众人,嘴角挂着邪笑。
此时幽灵发出浑厚的笑声,“你们两个竟然没有疯,哈哈哈哈,很好!很好!”
白景轩怒
苍黎笑道:“你们如此强大的精神力方有资格得到本尊的传承,但是......”
“但是得帮你复仇?”
幽灵点点头。
“我对你的传承没有兴趣,你只要告诉我出口在哪,还有,刚才的幻境是怎么回事?”
苍黎的脸上闪过一丝惧怕,只是一瞬便消失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做好了某种心理建设,然后开口道:“那是本尊渡劫时的记忆......”
幽灵说着闭上双目,将记忆中的一幅幅画面灌入二人脑海。
当时的苍黎已是无相境大晚期,半步封神。
天门大开时,飞升台上呈现一道光芒万丈的通天阶梯直通云霄。
苍黎提剑踏上天梯,天空中的五彩祥瑞标志着他将成为修界百年来唯一的飞升者。
天梯如有引力一般将他引往万道霞光。
他的神识脱离躯壳,瞬间变得如羽毛般轻盈,直到他越过重重云彩,天穹中出现一道耀眼光芒将他笼罩,接引着他往更高处驶去。
可直到苍黎越过所有云层,预期中的神界却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却无尽的黑暗。
过分的寂静使得他听见了微弱的耳鸣声,他回望下界,却只能看见一片灰蒙蒙的云雾。
他感到一阵慌乱,面前是毫无尽头的漆黑。
疑惑间,耳畔传来了清脆的铜铃声,苍黎寻声望去,却见四只巨兽牵引着四方车迎面疾驰而来。
在虚空中他的动作似乎被慢放了,想要躲过车轮的他却似有巨大的阻力一般,完全迈不动步了,直到他被车轮裹挟着冲向未知的黑暗。
业火在他肩头燃烧,他遂以磅礴的灵力试图强行灭火。
可四方车却牵引着他,掠过一个个陌生的世界,将业火播撒在每一处人间炼狱。
后续的画面便如同众人在幻境中看见的别无二致。
直到黑影从四方车中出现,恐怖的精神攻击几乎令苍黎崩溃,他一度陷入疯狂。
他的神识在攻击下被撕得四分五裂。
他拼尽修为才保住一魂回到躯壳中,虽然意识时常溃散,可他仍然疯了一般尝试强行打开天梯,却无济于事。
通天大道关闭了,再也没有开启过。
“根本没有什么神界……
他越说越激动,“可是!直到我踏过云端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神界,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还有炼狱!”
幽灵凌厉的目光转向二人,“既然没有神界,那他必在某处,或已转世,或在鬼桓地府。你们帮本尊把他找出来!”
“凃云?”蔺宇阳有些匪夷所思地消化完这些信息,同时感到这名字莫名地熟悉,似乎,在哪听过。
他思忖了一会后道:“可你有没有想过,若真如你所说,也许你的仇人也如你一般,飞升时也被那道黑影撕碎了神魂。那又要到哪里去寻他?”
幽灵被这一问陷入了忡怔,再次开始自言自语:“到哪里去寻......到哪里去......”
此时的白景轩却面露震惊之色,久久没有反应。不仅仅是因为对那四方车莫名的熟悉感,还有对自已的失职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凃云犯下了残杀了解家满门的极恶大罪,那他怎么会为这种人开启飞升通道?当时的他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