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争执(1 / 1)

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的。

岑溪吃着沙拉,给沈梓文打了电话,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去岑家老太太的生日宴。

问过沈梓文才知道,这次岑老太太过生日不仅不是家庭聚会,岑至永还借机发了邀请函,请了商界和政界的朋友一起参加,说是为了庆祝母亲生日,但实则是只是一次生意上的社交而已。

岑溪问了具体时间,得知宾客们下午四点半陆续抵达,然后会有晚宴。

“要一起去吗?”沈梓文问。

“不了,”岑溪果断拒绝,“剧组那边没给多长时间的假,我去看看老太太送个礼物就回来。”

挂了电话,一看时间已经两点多,岑溪匆匆吃了两口沙拉,去换衣服拿礼物,然后叫上周琼就出门。

她打定主意,务必要在客人们到来之前走人。

“等等啊,难道你就打算穿这身衣服去吗?”周琼不敢相信地问,

岑溪穿了短款白t恤,红色运动长裤,白鞋,十分休闲的一身,加上妆画得很淡,头发也是随意扎起,整体看上去比平时去拍戏之前的私服还要素。

“有什么问题吗?”岑溪问。

“你今天应该会见到你那继妹和前男友吧?”周琼提醒,“你是不是换一身战袍比较好?”

“战袍?哪样的?”

“热辣性感的v领长裙,恨天高的高跟鞋,烈焰红唇!最好让你前男友看到暴风哭泣后悔当初瞎了眼离开你的。”

岑溪:“……琼姐,您电视剧看得有点多。”

周琼:“……不对吗?”

“我今天是去给奶奶过生日,您让我那样穿也不怕吓着老人家?”岑溪拿起手机,“再说了,越是穿得随意,越代表我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周琼开车载岑溪回家,岑溪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玩着手机游戏。

周琼开车的间隙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每次送你回家你都特别紧张,就好像要赴刑场似的,说是一想到要面对你妹妹就紧张。”

岑溪靠在椅背上,回忆着原主的记忆,隐约能想起岑娅每次冷嘲热讽,或是张牙舞爪的模样,记忆里岑娅的面容已经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凶巴巴的,面目可憎。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驶入s市一处高档别墅区,进去之后就是一片公园一样的绿地,往前开是一个人工湖,人工湖的另一头才陆续看到一些别墅的影子。

看来岑家是真的很有钱啊,在一线城市能有这样一栋别墅,搁她以前的身价,都舍不得买这样地段这样的房子。

周琼将车开到岑家别墅外,才刚停下就有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戴着黑领结的男人走了过来,俯身看向驾驶座的周琼:“小姐,抱歉这里不能停车。”

周琼懒得跟他废话,指指副驾驶座。

那人看了一眼,态度立马就变了:“原来是大小姐回来了!您直接把车开进去吧!”

周琼踩着油门将车开进院子,立刻就有人过来帮他们停车。

岑溪下了车,看向院子里到处系着的气球和草坪上摆放的桌子,显然已经在为晚上的晚宴做准备了。

周琼去后备箱拿了礼物,跟着岑溪一起进屋。

屋里冷气开得很足,岑溪进去之后,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战,她搓了搓胳膊,问带他们进来的女孩:“奶奶呢?”

“奶奶在楼上卧室,”那女孩说,“大小姐您直接上去就行。”

岑溪应了一声,带着周琼正要往上走,就听见一个十分熟悉且让人厌烦的声音说:“哟,大明星回来了呀?我还以为大明星现在瞧不上岑家了呢。”

岑溪瞥了一眼旁边客厅,岑娅靠在一个长得还算俊秀但笑容十分油腻的二十多岁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冲岑溪挥挥手:“小溪,好久不见——嗷。”岑娅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打在男人手臂上,一脸不爽地瞪了他一眼。

这就是董祁俊了吧?

小小年纪油腻成这样,原主当初怎么看上的他?

岑溪没理会这两个人,继续往楼上走。

上到二楼,迎面走来一个端着托盘的四十多岁女人,那女人穿着佣人的裙子,看见岑溪一脸惊喜:“大小姐您回来了?老太太等您半天了呢!赶紧过去吧!”说着又转身回去,推开一扇门说,“老太太!您看谁回来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刘姨是这个家里对她很好的保姆阿姨。

岑溪笑了笑,招呼周琼一起进了屋。

屋里很大,有个头发发白老人家坐在轮椅上正在和两个穿着佣人裙的二十来岁女孩打牌,闻言让人推她转身,见到岑溪就立刻伸出手去,眼眶都红了:“我溪溪啊,奶奶可想死你了……”

老人家平时都住在老家,由岑至永的两个哥哥照顾。

岑溪迎上去,握住老人家的手,眼睛也有些酸涩。

岑溪原本的计划是来见到奶奶,送了礼物就回去,然而仿佛承载着原主的记忆之后,就连原主的感情也一并接过来一般,当面对这样一位老人的时候,岑溪实在不忍心立刻就走。

老太太难得见到大孙女,又是让人拿水果又是让人拿零食,拉着岑溪说了好一会儿话。

岑溪也不觉得烦,陪着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过去的事。

那些事原本都埋藏在岑溪的记忆深处,只有提及原主的一些事情的时候,才会被翻出来,聊了一个多小时后,那些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清晰得仿佛属于岑溪自己似的。

四点半的时候,陆续有客人到了,就有佣人过来让老太太换衣服,说是一会儿要下去见客人。

老太太让岑溪也去换一件漂亮的裙子,岑溪应了一声,带着周琼出了房间。

岑溪的卧室在三楼,虽然原主已经搬出去很久了,但是房间还是打扫得一尘不染,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在,看起来就像是晚上随时都能来住似的。

卧室里面有个衣帽间,里面衣服都是大牌或者定制款,还有一面衣柜专门收纳礼服,和一个专门放包包的柜子。

周琼之前只是送岑溪回来过,还没有进过岑溪的房间,此时见到又是名牌衣服又是名牌包,才第一次觉得身边的人是个千金大小姐。

参加这样的聚会不用穿的太过隆重,但是也不能太随意,岑溪在原主的衣柜里翻了翻,最终挑了一条黄色的连衣裙换上。

连衣裙是v肩短袖,穿起来衬得皮肤白皙,整个人都透着温柔。

岑溪站在穿衣镜前看向镜子里的人,也许是着装风格的不同,总觉得好像不是自己似的。

换完衣服,岑溪按照衣服的风格调整了妆容,周琼上手帮岑溪吹好头发。

头发才刚吹好,就有人来敲门,说是董事长在书房等她。

岑溪下意识地蹙眉,应了一声,让周琼在房间里等着,然后挑了一双高跟鞋,换上走了出去。

书房在二楼,岑溪下楼的时候书房的门没有关,几乎一下楼梯岑溪就看到了书房里坐在书桌后面正在低头书写的中年男人,四十多岁,微胖,带着一副眼镜。

听见脚步声,岑至永抬起头,看见一身穿着连衣裙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大女儿,一时间没办法把眼前这个女儿和电话里那个不肯叫爸爸,说话犀利的女人联系到一起去。

“把门关上。”岑至永抬了抬下巴。

岑溪关上门,看向他:“您找我?”

岑至永站起身,走到旁边的太师椅旁坐下,示意岑溪也坐下来。

等岑溪坐下了之后,岑至永给岑溪倒了一杯普洱茶:“尝尝,刚才的老同兴茶饼,我收了好多年才开的。”

岑溪没碰,问道:“您找我什么事?”

岑至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问:“小溪啊,你要和爸爸闹到什么时候?”

岑溪:“抱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什么时候和您闹了?我搬出去,只是在追求我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难道还有爸爸不能给你的吗?”岑至永问。

“要不您把岑氏集团给我,我就回来。”岑溪说。

岑至永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猛地一拍桌子:“胡闹!”

“要不我换一个?”岑溪一脸乖巧,“您把岑娅赶出岑氏集团,我就回来。”

岑至永的脸色更难看了。

“您看,您一个都做不到是不是?”岑溪语重心长地劝道,“做不到的事情,就别轻易承诺,做生意诚信最重要,失信于人就不好了。”

“我知道你生气,气爸爸把公司留给岑娅,但是你也知道你清姨的脾气,我要是不给她,你清姨就跟我要死要活的……”

岑溪听着就觉得不耐烦,这种小三上位做了后妈逼迫原配女儿的故事她实在没兴趣知道。

“我明白,我也理解。”岑溪说,“我这次来只是给奶奶过生日的,过完生日我就走,您不用跟我解释,以后有事没事也不用联系我。”

“你这是要和我断绝关系?!”岑至永问。

“您要非这么理解也可以,我知道在法律上我们是有血缘的父女,这一点是断绝不了的。所以你可以放心,等到你老了之后,养老的责任我不会推辞,我会按月付给您赡养费的。”

“岑溪!”岑至永气得声音都发抖了。

“嗯?”岑溪一脸淡定,笑眯眯地看着岑至永,“您还想说什么?”

话音刚落,一杯热茶泼到了岑溪的脸上,岑溪瞥见他端杯子的时候就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手腕上火辣辣的疼,岑溪咬牙站了起来。

“你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养了你几十年,就教会你成这样的人?一个大家闺秀,天天泡在娱乐圈里穿得那么暴露,还在台上又唱又跳,像什么样子?!你是存心想要气死我是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岑溪手臂火辣辣的疼,她放下手臂,冷冷地望着岑至永:“以前不是这样?正因为不是这样,才差点被你们逼死。你以为自杀那次是意外吗?那是因为对这个家绝望,对你这个为了逼迫女儿回家拼命压制限制她发展让她对社会产生恐惧的父亲绝望,对你那个无比溺爱无比乖巧抢了姐姐男朋友还要倒打一耙诬陷姐姐是小三企图精神霸凌的女儿绝望。但其实……”

岑溪垂目,她微微勾起唇角,再看向岑至永时眼神冷得让岑至永都觉得心中发毛。

“死过一次就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自己都过的不快乐,其他人算个屁啊?更何况是你这种打着亲情旗号伤害女儿的人。”岑溪俯身抽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茶水,“这些话,是我第一次对你说,也是最后一次。这个家,以后我应该不会再回来了,请你,也请你唯一的女儿岑娅,不要再来破坏我死过一次才换来的平静。”

岑溪说着,转身就要走,然后就看到书房的门是开着的,岑娅和董祁俊呆呆地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哦,还有。”岑溪回头,指指烫红的手臂,“下次再动手,我就还手了。”

说完,转身大步地走向门口。

“好狗不挡道。”岑溪瞥了门口两人一眼。

董祁俊立刻后退一步,闪到旁边去了。

岑娅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在岑溪眼神的威压下最终没有出声,岑溪也没理会她,从她身边径直走了出去。

推开三楼卧室门的时候,周琼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回来了?”周琼才开口,就看见岑溪黄色的连衣裙上好大一片褐色污渍,脸上妆都花了头发湿漉漉的。

“怎么了这是?”周琼连忙起身,丢下手机拿起旁边的抽纸跑过去。

“没事,”岑溪周身都被低气压笼罩,她说,“我换个衣服,我们回去。”

岑溪进了衣帽间,周琼也跟了过去,岑溪一抬手,周琼就看到她手臂上一片红。

“你胳膊怎么了?”周琼抓住她的手臂,“烫到了?”

“嗯,和岑至永吵了一架……”岑溪说完,骂了一句脏话,“吵不过我竟然泼我热茶,是不是男人啊?!”

岑溪愤愤地换完衣服,抓起包包道:“咱们走,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岑溪下到二楼,岑至永刚出了书房,就见岑溪带着经纪人大步往一楼去。

“你给我站住!”岑至永大声吼道。

“站住我是你孙子!”岑溪头也不回地走了。

岑娅气得要命:“爸爸,你看看她什么态度!”

岑至永站在楼梯上,正要发火,就瞥见楼梯下面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人,那人个子很高,穿着一身西装,带着一个细的金框眼镜。

岑至永的火生生憋了回去,换上一张笑脸,边往楼下走,边迎上去;“陆总!哈哈哈,真是好久不见!”

*

周琼开车载岑溪离开,出了小区就先找了一家药店,买一些治疗烫伤的药膏回来,仔仔细细地给岑溪擦胳膊。

“水没那么烫,只是红了。”岑溪说。

“不行,万一留印记怎么办?”周琼不放心,涂完岑溪的手臂又想要帮她把脸上的红印子都涂上药膏,在岑溪的抗议下最终只能作罢。

涂完药,周琼开车送岑溪回去:“去酒店还是回家?”

“去片场。”岑溪从包里翻出了化妆包,用卸妆湿巾擦掉花了的眼妆。

“现在去片场?”周琼说,“你伤成这样!”

“真没事,一会儿冷水一冲连红印子都没有。”岑溪小心地擦掉花了的眼线,补着粉说,“现在不能让我闲着,我一闲下来就会想到今天下午这破事,然后心情就会非常不好,还不如去工作,至少演戏的时候我是抽离现在的身份,以孟雪的情绪活着。”

周琼听得一阵心疼,看岑溪的眼神都变得怜爱起来。

岑溪被她这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你这什么眼神?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让自己被负面情绪影响而已,又不是说我因为家里的事情怎么怎么的……你明白吗?”

周琼伸手拍拍岑溪的手臂,安慰似的说:“我明白。”

你明白个屁……

岑溪才和岑至永吵了一架,这会儿也没有心情和周琼说更多的话,干脆专心地补妆,补完妆喝了几口水就闭目休息补觉。

下午五点半,岑溪回到剧组。

赵周然看到岑溪回来十分意外:“岑溪你不是要请半天假给你奶奶过生日吗?怎么来得这么早?”

“送了生日礼物救回来了,”岑溪笑眯眯地说,“总觉得我一个人放假等于耽误一个剧组的进度,所以就回来继续工作啦,赵导,有我的镜头可以拍吗?”

“有啊!当然有!”赵周然说,“按照原计划,马上给你排上!”

岑溪笑:“好,那我先去化妆。”

岑溪说是先化妆,但还是先去了一趟卫生间。

她的胳膊上还涂着厚厚的药膏,一会儿换剧里的衣服,还不得把衣服给弄脏了啊?

岑溪拿着一包湿巾去卫生间,走到卫生间的门口,就遇到了刚从男厕所走出来的陆墨珩。

陆墨珩看见岑溪有些意外:“回来了?”

“嗯,回来了。”岑溪笑笑。

“你的手怎么了?”陆墨珩留意到岑溪手臂上白色的一片。

“没什么,蹭到了。”岑溪说。

“蹭到了药膏?一股子药味。”陆墨珩问。

岑溪没吱声:“我先去洗一下,一会儿要接着拍戏,回见。”

说着,不等陆墨珩说话,就快步进卫生间。

岑溪手臂上的烫伤并不严重,甚至都没有成伤,只是当时有点火辣辣的疼,这会儿冷水冲洗之后,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都是周琼太小题大做!

岑溪洗掉药膏,用纸巾擦干手臂,就出了卫生间,准备去化妆换衣服。

结果刚出卫生间,就看到站在外面正在抽烟的陆墨珩。

陆墨珩看起来像是专门在等她似的,岑溪一出来,陆墨珩就将手里的烟按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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