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麒过来找人的时候,景黎手里正拿着一座黑色的小塔。
“若师弟以筑基期修为使用大悲问天塔,恐怕只能施展一次,全身灵力就已耗尽。”苍麒目光一扫,就已经看出了景黎手中所持之物为何。“此塔主防御,师弟若是有此需要,不若去将此塔内部所刻阵法找来,此塔使用时,所耗费灵力过甚,师弟现在用它,并不合适。”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景黎转过头,就看见苍麒站在他三步开外,目光正落在他手里的黑塔上。景黎下意识的看了眼苍麒身后,没看见那道浅绿色的身影,本来还想调侃两句,又觉得欺负苍麒这样的老实人没什么意思,只好作罢,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大悲问天塔上。
苍麒说的没错,以他现在的水平,使用这个太过勉强了,灵器和阵法不同,后者施展起来靠灵石,而前者却只能依赖自身所带灵力,虽然这大悲问天塔的防御功能很是不错,能抵挡的住化神初期以下修士的全力一击——听起来是很牛逼,但实际运用起来,就显得鸡肋了。
首先,他现在才筑基初期,大悲问天塔的等级太高,以他如今的水平,虽然能用,但就像苍麒刚才说的那样,用一次,他体内的灵力估计都得被抽空。而不管在什么情况下,灵力被抽空,就意味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非命悬一线,走投无路,不然他绝对不会以自己体内灵力为零为代价,去使用大悲问天塔。
其次,抵挡的住化神初期以下修士的全力一击……难道人家的攻击就只有一次吗?说是全力一击,但以化神期修士的恐怖修为来说,人家完全有实力再来个全力两击,全力三击、四击什么的,但他却只挡一次就没灵力了,这样的抵挡住一击,有个蛋用啊。
因此,虽然这件灵器品质颇好,但景黎却并没有打算要,他和苍麒想的一样,与其要这个塔,还不如去找找这塔内所镌刻的阵法来的实在。
“师兄说的是。”景黎笑了笑,把大悲问天塔放回架子上,解释道,“我挑中的也是一本阵法书,我现在实力不济,只能想办法从别处补救一下了。”
苍麒先是点头,后又摇头,“
多学一门技巧是好事,只是修行才是根本,师弟觉得自己修为不够,才想从别处弥补,可若是在别处花费太多心思,岂不本末倒置?”
景黎汗颜,虚心受教。“师兄说的是。”为何感觉苍麒比明玄更像他师父。
敲打之后,不忘再给个甜枣。“师弟不及弱冠便已筑基,不论是天赋还是勤奋,都已高与其他人,师弟也莫要太过心急。”
他是筑基了,问题是,他一穿越过来就筑基了,完全不用他自身努力啊。只是这话却不能告诉苍麒,只能憋在心里,景黎瘪瘪嘴,略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月例领了,见面礼也得了,按理也该打道回府了。
只是在苍麒准备带景黎回夕照峰时,遇见了点小麻烦。
当然,这个小麻烦的作用者与被作用者都与他们两人无关,只是几位当事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又被其中一位眼尖的瞧见了正好路过的大师兄,所以被拉去评理了——
天枢阁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半环形山脉,天枢阁就在其正中,两边的山脉仿佛守护一般,将天枢阁的所在包围其中,呈拱卫之势。
那两边的山脉中,亦有许多奇花异草,与不曾认主的灵兽。
九华宗内虽有灵药园及灵兽园,但想要在那得到自己中意的灵药/灵兽,所需要的贡献点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并不是所有弟子都能通过这种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资源。
便有那贡献值不够,又迫切想要灵兽的弟子,会进山碰碰运气,当然,像夕照峰这类有主的峰头,他们是没那个胆子,也没水平混进去的,所以天枢阁两侧的无主山脉,就成了众多弟子的探险所在。
御剑无能的景黎回去时自然也选择搭青鸾的顺风车。
只是苍麒平时自己出门时,甚少用到青鸾,自在懒散惯了,突然连续两天都被叫来当苦力,而且还都是为了搭一个不是自家主人的拖油瓶,青鸾不乐意了。
吃饱喝足的卧在一株巨大的相思木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扭过头,当做没看见景黎向他招手。
苍麒无奈的笑了笑,“青鸾平时自在惯了,若是懒得动弹时,便会耍小孩脾气
。”
自从青鸾认主后,除了青鸾幼时拿灵药与妖丹养着,青鸾还算乖巧;等它长成后,就彻底野了,往往接连数天都见不到它的踪影;偶尔回夕照峰时遇见了,青鸾卧在树上打盹,一旦被吵醒,那必然都是将峰里的其他灵兽折腾的鸡飞狗跳的。
身为一只鸟,你这么懒真的好么!
景黎无语的看着那只把屁股冲着他的破鸟。
正想用暴力把那只懒鸟弄下来,就听见苍麒被点名了——
“大师兄!”
离青鸾所栖的相思木不远处,有几个人正争执不休,其中一个看见苍麒,立马高兴的呼唤起来。
景黎自然也跟着过去看热闹。
三对一,看起来实力差距还挺悬殊。
景黎将四个当事人一眼看过,注意到这四人里有一个是内门弟子。
和那些修真小说里写的一样,九华宗作为东陵州数一数二,弟子众多的大宗门,自然也是分内门外门的。
外门弟子统一都穿灰蓝色的制服套,一个个看起来就跟九华宗里铺地的石板似得,景黎严重怀疑九华宗之所以把外门弟子的制服弄的这么丑,是因为想用身上丑逼的制服的羞耻感,来激发外门弟子的动力,勤加修炼,早日进入内门——内门弟子制服是白色的,至于各位长老的亲传弟子,你爱穿啥穿啥。
在一片石板中间的白色,自然是显眼的,景黎不由多看了一眼,倒不是因为颜色,而是因为这个内门弟子身边站着两个外门弟子,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对着剩下的那个外门弟子面露凶光。
一个内门弟子好两个两门弟子,对上另一个外门弟子,这对峙双方,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高呼苍麒的,正是三人组中的一员,这会见苍麒过来,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倒是另一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及苍麒开口相问,喊人的那个外门弟子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的经过一股脑全说了。
叫人的外门弟子名叫潘凯,和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外门弟子是嫡亲兄弟,一个炼气六层,一个炼气五层,外门资源有限,兄弟两个自然是削尖了脑袋的想要多积累一些资源
,希望哪一天能够进入内门。
不久前,兄弟两人打听到内门有弟子花高价想要寻找赤炎狐,便上了心,在这片山脉里蹲点了好些天,才发现了赤炎狐的下落,忙去通知那位发布任务的,名唤吴一然的内门弟子。
等正主来了,花费了一番功夫后,也成功捉到了赤炎狐,却不想冒出个小子,说赤炎狐是他的。
“我们兄弟两人跟踪这只灵兽好些天了,从而见过这人。”潘凯看向那个突然冒出来,自称赤炎狐主人的家伙,面上犹自愤愤不平。“更何况这只灵兽未成与人缔结契约,分明不曾认主,真是满口谎言!”
苍麒闻言看了眼吴一然,见其点头后,又把目光转移到另一位当事人身上,准备听听这边怎么说。
“我两个月前就遇见它了。”和平时一样,闻人异修炼结束后,就来到后山,准备抓只野鸡野兔什么的,投喂赤炎狐。
他前几天有所突破,现在已经是炼气九层,自从得到那个传承,并按照传承里的药方,洗经伐脉,将身体内的那许多杂质去除之后,他在修炼上的进展,颇为迅速,短短几个月,就从一个炼气三层的废物,变成现在的炼气九层。
若不是他刚突破炼气九层,正好压了那内门弟子一头,刚才双方起冲突时,对方早有动了手,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
闻人异把潘凯三人的恼怒看在眼里,但他自己此时也很是窝火——当初他在溪边烤肉引来了这只赤炎狐,那赤炎狐虽然只是三级灵兽,但它有一项天赋神通,熔合,不管是炼丹还是炼器,都颇有用处。
闻人异得到的传承里有许多珍贵丹方,又有一份九品炼丹师的心得手札,学习炼丹,堪称如鱼得水。
那天在溪边见到了那只贪吃的赤炎狐,就动了将其收为灵兽的念头。好鱼好肉的供养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把赤炎狐给养熟了,正准备收宠,却不料半途跳出来三个程咬金,二话不说就抓了赤炎狐,想要截胡。闻人异又怎么可能肯答应。
吴一然是三灵根,虽然天赋不算好,但他却有一根火系粗灵根,在炼丹上的成绩,倒比修行上更大,如果不是他才炼
气八层,实力正好比闻人异低上一截,贸然出手怕吃亏,这会闻人异又怎么可能还能好端端的站着。
九华宗禁止门内弟子内斗,却允许挑战和切磋。
更何况他们现在有三个人,若真打起来,哪里还需要喊大师兄过来,他们自己就能私下解决了。
他这回寻找赤炎狐,是为了炼制一枚凝火丹献给一位管事,期望能通过对方的路子,搭上玉泉峰的线。
他也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斤两,亲传弟子是不敢奢望的,可若是能有幸在明清真君那露个脸,就算是当个记名弟子,那也是其他人趋之若鹜的好事。
虽然内门弟子待遇比外门弟子好上许多,但和那些长老们的亲传弟子们相比,那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修行修行,关键在于自身,可同样的三灵根,你有资源的,和没资源的,那能一样吗?
就算是长老的记名弟子,待遇也比普通内门弟子好上许多了。
既然打着这般攀高枝的主意,吴一然对于赤炎狐自然是志在必得,这会听见闻人异的话,当即反驳道,“难不成遇见了就是你的了?那我现在遇见了大师兄,难道我就是明玄真君的弟子了吗!”
苍麒:“……”
景黎:“……”这位小哥,你这个例子举得,是不是有点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