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河自昆山与楚湘一战横出江湖,连带着沈家庄也名声大震。
“谢星河一人挡在昆山掌门面前,只一剑接下楚湘雷霆一掌,那一掌功力非同凡人,谢星河立时后退三步,口吐鲜血,可他却临危不惧,咬紧牙关,嘴上骂道:楚湘,你害昆山派死了那么多人,今日我就要为民除害,也算给昆山派一个交代!”
“昆山派掌门闻言涕泪横流,对谢星河感激不尽,当场送他两把名剑……”
“谢少侠真是少年英雄。”
“沈家庄三生有幸才能收到这么好的弟了。”
谢星河对他们所言毫无兴趣,他阖上眼,脑中全是南岳村之事,正想的入神,又听那几人道:“听说谢星河长得十分英俊,沈庄主美丽柔弱,他们年纪相仿,他们孤男寡女天天待在一起……”
又有一人笑道:“之前便有这个传闻,这哪是我们能知道的,说不定表面师父徒弟,背地里哥哥妹妹的。”
方才阖眼的少年蓦然睁眼,一掌拍起桌上碗碟,再一掌碗碟已砸在两人头上,他力道不小,打的二人眼冒金星,那二人立即起身怒目而视,又虚弱的坐回椅了上,怒道:“你这人怎么平白无故就出手伤人。”
黑衣少年黝黑的眸紧盯着他,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仿佛只要他再多说一句,下一刻他便要葬身此处。他颤了颤,不敢再乱说话。
直到少年出了门,他才摸脑袋,摸到满手的血。
谢星河在秀州待了有四五日,他骑马准备出秀州,看见前边告示牌上挤着一群人,对贴着的纸议论纷纷。他就这么随意一瞥,血液顿时冷凝住,足足怔了好一会才翻身下马冲到告示牌前,“杭州城西屠村案…上下六十三人…悬赏五十两…”
谢星河不管周围怨言,将纸撕下来看了几遍,转而朝杭州奔去。
此时前一天,沈雁秋与江停云刚好离去,二人彼此间气氛冷淡疏离,偶尔相谈几句话都是面无表情。
起因是这几日,沈雁秋即便陪在江停云身边多是心不在焉,没多久便要回客栈歇息,江停云心觉不对,在房中竖耳凝听,他屋里动静全无,第三天江停云忍不
中午日头太大,他们在驿站休息,江停云拿出干粮给他,沈雁秋接下,淡道:“多谢。”
他这样客气生疏,让江停云心里不是滋味,他嚼着干粮,脑中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想的最多就是沈雁秋临时变卦,又不愿喜欢他了,思及此,他半是害怕半是委屈,低声道:“雁秋,那天在石洞里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当然。”
“既然如此,你为何对我处处敷衍?我们相见时光本就不多,我总是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你这几日分明就没想着我,我且问你,你这几日撇下我回房,到底在作甚?”江停云目光不安望向沈雁秋,隐隐透着委屈之意。
沈雁秋沉默半晌,江停云继续道:“我知道你心中有事,只是现在不信我,不愿同我说,对不对?”
沈雁秋凝望那张脸,他从坠崖后就回到年幼时的自已,度过漫长的一生。而那个在燃烧的烈火中冲向自已人,一人挡在刀剑面前的人,火光中被三把剑贯穿的人,喷射出来的鲜血洒在烈火之中,他的眉眼至死全是对他的眷恋。
那是他将死前的记忆。
死后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依然是愿为他死,愿抛下一切随他到天涯海角的江停云。
沈雁秋掩去心底的愧疚,坦诚道:“我在练功。”
“练功?”
“是,我在修炼玄素经。谢星河能将楚湘打的力不从心,全都得益于玄素经。玄素经威力霸道,是沈家秘传功夫,我先将之传给谢星河,这几日才开始修炼。”
“那你之前为何不练?”
沈雁秋摇头不答,先有沈义淇在前,他自然谨慎小心,生怕自已走火入魔,先说玄素经非常人所能练,再说修炼后的反噬无法控制,恰好谢星河在此时将秘籍看了个遍,他怒从心来,便如他所愿,将玄素经与惊海剑传授于他。
而今时不同往日,他已不再需要在自已身前铺路的人。
沈雁秋抚上江停云的脸颊,微笑道:“停云,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江停云得他情话心花
二人恢复如初,听驿站的人提起谢星河名字,无外乎都是说他神功盖世,剑术高超。
还说沈庄主技艺都不如谢星河。
他们几人三言两语都离不开谢星河,沈雁秋放下茶杯,冷冷一笑,看来自已的好徒儿风采正盛,指不定再过几日,沈家庄能有今日全都得益于谢星河了。
谢星河浑然不知沈雁秋对自已厌恶更深,他刚赶至杭州城西,村了已经被人清理干净,唯有地上一淌淌干涸的血迹,他看不出什么来,便去旁边的村落打探消息,走了一下午都问不出什么来。
正要离开时,一名大婶却说,那天下午他本想上山采药,那座山离案发地很近,他行至山脚时,看见有一老头和一少女正在打斗,二人身形动作极快,他躲在树后不敢出声,那老头武功似压少女一头,本来能将少女杀之,最后二人不知说了什么,他直接走了。
谢星河急声道:“他们长什么样?”
大婶回想道:“二人都使剑,老头一身黑衣,少女穿黄衣,远看模样似乎挺俊俏。”
谢星河再要问详细,大婶一概不知。
他直觉这两人一定和屠村案有关,或许其中一个就是凶手。他在杭州转了一日,没看到大婶所说之人,心想凶手肯定已经离去,不如将此事禀明师父,请师父派人帮他寻找还要快些。
他快马加鞭连夜返回金陵城时已经深夜,料想沈雁秋歇下,他不便打扰,只能等到第二日再去。
两世都摸不到头绪,一朝忽然有眉目,他怎么都无法把激动欣喜压制下去,滔天恨海汹涌难平,心里已闪过千千万万种折磨凶手的方法,他将长剑拔出,蓦然砸入地面,巨大的力道将地面砸的裂开,吓得小黑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谢星河第二日一早就去沈雁秋院门外侯着,沈雁秋一开门,他霍然起身,还没说话,沈雁秋就半真半假笑道:“原来是江湖赫赫有名的谢少侠,谢少侠今日怎么得空回金陵在我门前候着,若是传出去,不得有人说我沈雁秋委屈你了?”
谢星河闻言拧眉急声道:“什么赫赫有名,什么谢少侠,这些通通都与我无关,今日我有要事要禀告师父!”
他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全都说与沈雁秋,全然没注意沈雁秋笑容淡下来,他兴奋道:“徒儿恳请师父派人寻这二人……”
沈雁秋道:“你还打听到什么消息?”
谢星河摇头道:“只有这些。”
沈雁秋又问:“你找到仇人,预备如何?”
“自然是好好折磨他,再碎尸万段,以报南岳村大仇。”谢星河星眸冷沉,咬牙切齿道。
沈雁秋笑道:“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