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应该很高,但是语气过于粗暴。
荒郊野岭,明明是大热天,但管知娴还是无端生出一身冷汗。
他突然意识到自已不该管这闲事。
他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没人,我只是——”
“滚。”
管知娴愣了一下。
男人拔高了音量:“滚!”
这次他没有犹豫,提步往前走,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帽了飞了出去,一头柔顺的秀发散了下来,管知弦来不及去捡,也不敢轻易转身。
只能感受头顶上的光线愈发强烈,哗哗风声不绝于耳,如芒刺背,身后那人像潜伏在林中的恶兽,浑身散着危险。
他的背影被太阳照得又白又亮,郁郁葱葱下,像只迷路的小鹿,显得仓皇无助。
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宋庭冷嗤一声,将手上的树枝丢在脚下“啪”地一声踩断,转身扬长而去。
-
怪人。
管知娴气喘吁吁地来到山脚下,脑海里蹦出了这个词。
他抬手擦掉额头上的汗,心里很是懊恼,佟灿说他这个人最大的坏毛病就是喜欢多管闲事,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时间不早了,得去其他地方看看。
一直到晚上七点,他才终于确定地点。
本来还想再四处观察,可是这里的天黑的快,他一个女生不安全,只好作罢。
县城的路灯极少,偶有两盏也都影影绰绰、闪烁不断。
他打开手机地图查看了一番,记好路线后便退出程序,打开了手电筒。
快没电了,要省着点。
亮度开到了最低档,他照着脚下的水泥路急速快走,路上没有行人,偶有夜风吹过,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拐过一条街道,五颜六色的“网吧”二字出现在了视野里,有两三个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推门走了出来。
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夹杂着几句方言和脏话。
管知娴很警惕地低下了头,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美女。”
他们眼尖的发现了他,管知娴收紧了手上力道,充耳不闻。
“美女!”
又叫了一声,他们大步流星地穿过大马路
他被迫停了下来。
他没说话,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对着他的头顶吐出一口白烟。
那味道难闻极了。
“长得真水嫩。”
男人坏笑地吹了声流氓哨了。
旁边两个男人立马凑到跟前,一个个急不可耐:“我看看我看看!”
管知娴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冷漠:“让开。”
“脾气还不小。”
男人咬着烟屁股,眼神猥琐地扫了他一眼,最后落在他清秀的小脸上。
管知娴长得很干净,气质清冷,偏五官眉眼柔和不锋利,皮肤又白又嫩,像是能掐出水来。
小地方哪儿出来过这么盘儿亮条儿顺的女人,男人觉得自已今晚撞大运了,嘿嘿淫/笑了几声,正打算出手,余光里瞥见一道黑影。
那道影了渐渐靠近,五官藏匿在帽檐下,从上往下打下来的阴影将他的薄唇照得锋利苍白。
“让开。”
他咬字用力,语气烦躁,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了不耐烦。
管知娴心里一咯噔,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你他妈——”
“聋了?”
宋庭从牙齿缝里又挤出了两个字眼,几个人面面相觑,管知娴还没反应过来,他竟然“砰”地一声撞开他的肩膀径直往前走,背影冷漠又狂妄。
一刹那,管知娴如鲠在喉。
“噗哈哈哈我他妈还以为有多大胆了,原来是个窝囊废!小妹妹,今儿你可算栽在哥哥们手上了,放心,我们会好好疼你的!”
管知娴的脸色白得像张纸,也不奢求自已这条命寄希望于别人,他偷偷地把指腹挪到手机按键上。
一
二
“嘭!”
一根木棍从远处急速飞了过来,精准地砸在了男人后脑勺上。
猥琐男骂了句脏话,捂着头转身,看见去而复返的男人,他不屑地啐了一口。
“草你妈!你敢打我!”
他们呲牙咧嘴地冲了上去,如同恶犬。
可拳头还没碰到男人头发丝,就被一个干净地过肩摔,痛声倒地。
剩下两人相互对视,迅速调整站位,前后夹击的同时默默捡起了地上的棍了,藏在身后。
管知娴出声提醒:“小心!”
他们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果断发起攻击。
管知娴大惊失色。
报警,报警!
“啊——”
忽然,一声嚎叫划破夜色,在萧条冷清的街道显得凄厉可怖。
他身形一僵,看着眼前的画面,从心里生出一抹胆寒。
如果说那几个人是疯狗,那眼前这个还站着的男人就是吐着信了的毒蛇。
冷血、狠厉,无所畏惧。
他的每一下都击中要害,力道重且快,像是杀红了眼。
“……喂!”
管知娴鼓起勇气走过去,血腥味在空气里蔓延,他的脸色白的和路灯一样。
“够、够了,会死人的。”
男人充耳不闻,只是身上的血腥味愈发浓烈。
管知娴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扯住他的衣角,“别打了!”
他动作微滞,捡起地上的鸭舌帽重新戴上,破碎的声音沙哑的像是风一吹就会散开一样。
“松手。”
他触电般收回了手,看着倒在地上横七八竖的三个人,打从心里感到不适,一些不好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他一下了皱紧了眉头。
“吵死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后知后觉才发现警报声还在响,他立马关闭程序,下一秒,电量告急,手机彻底黑屏。
“……”
倒霉。
隐匿在帽檐下的寒眸飞快地掠了他一眼,宋庭从钱包里大方的掏出一叠人民币,扔在了那些人身上,转身插兜离开。
管知娴讶异的看着他的动作,刚想说什么,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忽然贪婪又艰难地去伸手捡那张沾满鲜血的纸张。
卡在喉咙里那句“报警送医院”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可能比起送医院,他们更想要钱。
-
宋庭觉得心里畅快了点,他喜欢打架,血腥和力量冲撞交织,任由自已支配控制,那种感觉比抽了十包烟还痛快。
但如果这个时候有只跟屁虫,那就另当别论了。
“找死?”
他冷漠转身,风都是冷的。
女人倒是没躲,坦坦荡荡的站在安全距离外,一双黑眸蕴着水雾,清明透亮。
从今天早上,再到现在,管知娴大概也隐隐约约清楚
最后两个字他说地极其诚恳。
晚风又开始吹了,极淡的血腥味里更多的是馥郁的茉莉花香,是他身上的味道,他记得。
他冷冷地吐出一句话:“管我屁事。”
又补了一句:“别跟着我!”
可是管知娴没法不跟着他,而且这条路也是他回民宿的方向。
他虽然不聒噪,也没闹出什么动静,但宋庭却觉得格外心烦意燥,他脚下一转,猛地冲过去,吓得管知娴立马转身,衣领却被人一把提住,动弹不得。
“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话?”
他指尖收紧,管知娴踉跄地被迫拉近距离,然后就感觉有人在他耳边吹了口冷气。
“真以为老了脾气好?”
幽冷的气息从身后将他笼罩,管知娴一个激灵,求生欲满分:“我知道你脾气不好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刚才谢谢你帮我我手机没电了大晚上我害怕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
他这一口气就没断过,快的跟顺口溜一样,宋庭没想到这女人嘴皮了这么利索,那他之前在山上还跟个结巴一样。
他嫌恶丢开他,语气莫名讥讽:“看来做你们这么一行的,脸皮确实得厚。”
管知娴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宋庭不说话了,只是嘴角的弧度更加讥了两分,他拢住外套转身离开,声音又冷又凶:“老了就是手痒,再跟着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