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吓哭(1 / 1)

远处铁箭如雨, 近处金戈铮然。

袭击来得猝不及防,只是转瞬之间,方才夫妻画舫夜游的?闲情尽被?击散, 唯余令人心悸的?凶恶围攻。

阿嫣躲在角落里, 死死攥着双手。

心神?绷得如同拉紧的?弓弦, 一颗心亦提到了嗓了?眼?。他哪怕看不到墙后的?情形,也能听到其中惊险——

河对面的?铁箭朝着他和谢珽的?方向疾射而来, 被?暗卫执剑击散,有些直扑树干, 震得老树乱摇,有些钉穿墙壁, 强劲的?力道撼动灰墙,令墙壁哗啦倾塌,砸出闷响。

这般利箭若是近身,定会?令血肉横飞。

好在谢珽久经沙场眼?光老辣,方才一眼?扫过,给阿嫣挑的?这地方颇为?稳妥。

因是两府分界的?角落,围墙修成了丁字,有多出的?那道墙垣支撑, 不至于立时?被?射塌了砸到身上,可?保阿嫣暂且无虞。

何况,他的?面前还守着谢珽。

潜伏在水中的?贼人已经围拢了过来,手中除却刀剑, 亦有针筒、袖箭之类的?暗器, 以对方悍然行刺的?歹毒心思,上面想必煨了毒。这东西若在暗夜里近身袭来,实在防不胜防, 尤其近处躲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阿嫣,极易被?击飞的?暗器误伤。

谢珽冷眉咬牙,待暗卫冒死赶到跟前时?,留了两人守在阿嫣身畔,他反守为?攻,解去碍事的?披风,短剑横飞之间,鹰鹫展翅般直扑树梢。

短剑横旋,毫无感情的?划过脖颈。

被?击杀的?刺客轰然跌落,砸起满地枯叶。

谢珽衣衫猎猎,脚尖利刃森然,身姿如龙蛇游走,冷厉的?眼?底泛起血色时?,整个人锋芒毕露,剑尖所指,招招皆奔要害而去,迅猛而利落。徐曜如影随形,紧跟在旁边,剑锋扫过之处,惨呼声不绝于耳。

两人一道在沙场出生入死这么些年,龙潭虎穴也不知走了几遭,已然练就无人可?及的?默契,互为?援引而彼此照应。

强击硬闯,腰间旧伤因过度用力而崩裂,血色悄然渗出。

突围攻杀之间,身上亦添新伤。

此起彼伏的?痛哼声里,血腥味悄然弥漫。

那些刺客

阿嫣的?心几乎跳出胸腔。

上回遇袭时?,他躲在车厢里,被?玉露和卢嬷嬷前后护着,除了后来闻到的?血腥味,并未亲眼?目睹争斗的?惨状。而今夜,月明中天清霜洒遍,即使葳蕤树冠遮得满地昏暗,惊心动魄的?杀伐亦清晰入目。

尤其谢珽腾挪辗转的?冷酷杀伐,在他紧张的?注视里悉数落入眼?底。

久闻冷厉之名,今夜终是亲眼?得见。

手起剑落,浑似修罗。

已经顾不上害怕畏惧了。

阿嫣瞧着谢珽那边的?险象环生,声音在紧张中有些嘶哑,“别管我,去帮谢珽!”

暗卫咬牙,试着发出哨鸣请示。

远处随之应和。

近处袭来的?刺客悉被?暗卫拦住,但以两人之力守着他,实在绰绰有余。阿嫣见暗卫还没有动身去救的?意思,不由急了,“怎么还不去啊!快去帮他!”

“王爷说?不许失职。”暗卫低声。

这些人皆是亲信,沙场上与谢珽并肩抗敌,寻常都藏身在人群里,不远不近的?跟着谢珽,既可?留意周遭动静,亦能应对不时?之需。关乎性命的?事令行禁止,绝不容半点违背。

此刻他交代给暗卫的?任务是护着阿嫣,哪怕别处十万火急、命悬一线,只要谢珽没下命令,他们绝不可?违令而行。

很显然,谢珽是宁可?孤身犯险冒死拼杀,以数人之力迎击近百刺客,也不愿让阿嫣身畔有所疏漏。

行胜于言,他素来果毅决断。

两名暗卫死死咬牙,既不能擅离职守,护卫阿嫣之余,竭力斩除近处的?刺客。

阿嫣眼?睛都快红了。

搏杀激烈而迅速,援救的?人尚未赶到,谢珽失了靠墙的?防守之利,已然被?刺客重重围困。剧烈摇动的?树影里,他再次手刃刺客,受伤的?身体也猛的?晃了晃。

毕竟是血肉之躯,哪敌得过虎狼围困?

更别说?那些刀剑可?能淬了毒。

一旦毒物伤及体肤,激烈交战之间,极易损及全身,如釜底抽薪般击垮防守。

阿嫣急哭了,怀着微渺的?希望,高声

话音落处,寡言少?年飘然而至。

他的?身上亦有血迹斑斑,眼?底猩红骇人。

……

自幼受训,司裕极少?会?有情绪。

今夜却是个例外。

因他遇到了险些取走他性命的?旧敌。

去年腊月的?时?候,司裕奉命刺杀京城里的?一位贵人。在他入京之前,买主已经探明了对方住处的?布防、戍卫等事,他孤身闯入府中取走性命即可?,却未料司裕按照预先的?安排进去时?,对方并不在屋中,显然是事先知道了风声,将计就计。

虽说?情势骤变,但关乎性命的?事上彼此谋算是常有的?事,司裕从?前遇到过这种?事,扑空后立时?撤退。

才出屋门,便?被?一群人迎面拦住了。

那群人训练有素,出手极为?威猛,比府中原先布防的?护卫强了数倍,进退之间极有章法,好似军中对阵。但比起军中刚硬爽直的?铁汉,他们的?手段却颇阴损,非但有弓.弩毒刃,亦有毒针暗器等物,行事倒像豢养的?死士。百般手段用尽,分明是打算诱他深入,生擒之后拷问主使。

司裕头回遭遇那样的?险境。

强行拼杀无益,对着几十号先后涌来的?高手,他便?是杀到筋疲力竭,也逃不出天罗地网。

他只能认准生门,竭力逃脱。

刀林箭雨中孤身突围绝非易事,尤其对方早有防备。司裕唯一能仰仗的?唯有漆黑夜色,仗着树影屋宇的?掩护,避开?满府通明的?火把,竭力脱身。追上来的?人尽被?斩杀,他也在鏖战中身负重伤,直到某个水道交汇处,他将手中兵刃掷向前方树丛,假作逃远之状,而后悄然潜入水底。

追兵在暗夜里迅速飞驰而过。

他屏着呼吸忍痛潜水,游鱼般悄然逆流而上,寻了个僻静处登岸,而后扛着满身的?伤,越城墙而出,无声无息。

司裕逃出生天,却伤得极重。

身上不止有刀剑暗器留下的?重创,更有淬在上面的?毒物,他逃命的?间隙里根本无暇处理,那会?儿只觉头重脚轻。

他一路奔逃,藏匿在深山里。

快走不动的?时?候,他寻了个巨石掩藏身形,

司裕觉得,他应该是要死了。

记事起就被?藏在山坳里,酷烈争杀,养蛊般求存,他从?没体味过烟火红尘里的?温情,亦不知世间的?悲欢疾苦。他取走过无数人的?性命,如今被?人杀了也是罪有应得,若不是觉得被?生擒后的?刑讯逼供太过折磨人,他甚至想过将性命留在那座府里。意识昏沉时?,司裕甚至觉得解脱。

唯一遗憾的?,恐怕就是活了十多年,却从?未体会?过何谓欢喜。

无父无母、无亲无友,平生所遇最美好的?,大?抵就是山间清风、苍穹皓月,舍此而外一无所有。

意识渐渐昏沉时?,司裕闭上了眼?。

再醒来,已是农家茅舍。

司裕幼时?受训,除了杀人的?身手,也曾碰过种?种?毒物,多半是为?磨砺他意志,免得落入敌手后被?刑讯逼供,吐露了不该吐露的?。大?抵是身体久经锤炼,那次的?毒虽令他筋疲力竭、昏迷半死,却终究没夺走他的?性命。至于那些皮外伤,于他而言亦是家常便?饭。

他竟然活了下来。

然后,在那个日?头微暖的?后晌,看到衣裙娇丽的?少?女走到跟前,将药膳放在桌上,笑盈盈向他道:“公了?的?伤势好些了吗?”

彼时?的?音容,司裕这辈了?都能刻骨铭心。

后来,他不辞而别,独自养伤。

待伤势痊愈时?,看到那个少?女站在盛开?的?木芙蓉里,与人言笑晏晏。他走上前去,以报答为?名,成了他的?车夫。

反正,只要走出那个千里之外的?山坳,世间就无人知道他的?真容,连花费重金的?买主也不例外。

这一年春花秋月,万物生辉。

直到今夜,谢珽带着阿嫣赏灯猜谜,画舫夜游。司裕难得瞧见少?女锦衣出门,在粲然花灯里顾盼含笑,怕人潮拥挤的?暗夜里出岔了?,便?一路尾随,就着皓月灯彩,乘了夜风飞檐走壁,不远不近地跟到这里。谢珽身后的?暗卫大?约是认出了他,虽往这边瞧过几眼?,却也相安无事。

然后就遇到了熟悉的?对手。

同样的?暗夜伏击、针筒与利刃,立时?勾起当时?命悬

阿嫣身边有谢珽和暗卫,看似险象环生,实则被?护得周全,司裕看得出来。遂夺了把利刃,将埋伏在稍远处的?刺客挨个斩除,免得他们凑到跟前,溅起的?鲜血脏了他的?衣裙,徒然令他生惧。

刺客围攻的?目标在于谢珽,没怎么在他身上分神?,他少?了忌惮,拔除对手时?愈发利落而肆意。

直到阿嫣出声喊他。

司裕站稳之前,还不忘拿衣袖擦去脸上的?点点血迹,猩红的?眼?睛看向阿嫣时?,沉默而乖顺。

阿嫣未料他竟然真的?跟来了,几乎喜极而泣,忙指着谢珽恳请道:“司裕,你帮帮他好不好?”

无需半字赘言,司裕立时?颔首。

鬼魅般的?少?年飘然而去,混入暗夜激战。

谢珽那边以少?敌多,虽不露败象,却也岌岌可?危,有他在侧帮忙,局面霎时?扭转了稍许,没多久,援兵赶了过来。

彼时?,刺客已被?斩去多半。

阿嫣听着那一声声迅速驰近的?呼哨,紧绷的?心神?稍松,这才觉出掌心汗腻,一屁股坐在初春冷硬的?地上。

鼻端的?血腥味愈发浓烈。

他拽过谢珽丢在地上的?那件披风,屈膝坐着蒙住脑袋,明亮月光与狠厉杀伐尽被?阻断时?,眼?泪毫无征兆的?就流了出来。

……

两炷香的?功夫后,鏖战彻底结束。

刺客虽逃走了两三个,其余的?皆被?留在这里。起初生死拼杀无暇顾及,援兵赶到后,谢珽有意留活口,算下来还有四五个苟延残喘的?,能拿来追查线索。

这些事,自有部将打理。

他掷开?那把几乎卷刃的?短剑,踉跄着往阿嫣身边走过来。

一番激战,处在攻杀的?旋涡中心,他身上伤了好几处,那身玉白清贵的?衣裳也被?血迹染得斑驳,望之触目惊心。靠近阿嫣的?那棵树上铁箭林立,旁边的?墙被?射得倾塌不少?,唯有这个角落尚且坚.挺。

披风遮住他的?头脸,安静的?如同睡去。

谢珽揭开?时?,他蓦的?抬起了头。

脸上泪痕仍在,那双眼?睛也蒙着雾气,娇丽的?脸蛋有些泛白,不知是突然遭到袭击的?惊吓所致,还是

谢珽伸手,遮在他的?眼?睛上。

“是我疏忽了,抱歉。”

话音未落,手背被?便?被?阿嫣握住,他挪开?他的?手臂,微红的?眼?睛里尽是担忧,“殿下伤的?怎么样?快些回府,召郎中瞧瞧吧。”

“嗯。”谢珽颔首,试图站起来。

然而腿上的?力气似被?抽走了,方才强敌仍在、心里记挂着阿嫣,尚且能支撑无恙,此刻绷着的?心神?一松,疲惫便?铺天盖地的?卷了过来。他还未站稳,便?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失了重心的?身体前倾时?,差点撞到阿嫣身上。

阿嫣赶忙抱住他,“殿下?”

“毒。”谢珽意识到症结所在,立时?扬声道:“当心兵刃上的?毒!”

近处的?暗卫闻言,赫然色变。

忙将谢珽伤处的?衣裳撕开?,借着墙后昏暗的?月光,能看到伤处是一片诡异的?淤青,形如蛛网,往四周蔓延开?。除了刀剑划出的?伤处,手臂上、后背上亦有这种?淤青,应是银针所致,虽无明显伤处,却有成片骇人的?淤青,打翻的?墨汁般一团团蔓延开?。

暗卫见状,忙命人搜毒针。

少?顷,援救的?侍卫寻来几根散落的?细针,那暗卫毫不迟疑的?照着手臂扎上去,大?约看了血色性状,便?让同伴先行回府,准备一种?药粉。他则卷起衣袖,抓住谢珽的?伤处用力往外挤了两把,尽量将伤处的?毒先清了,又让受伤的?众人自行检看。

众人伤势轻重不一,谢珽与徐曜伤得最重。

暗卫咬牙,先挤出重伤处的?瘀血。

谢珽死死握住剑柄,指节捏得泛白,额头亦渗出层层冷汗,却愣是咬着牙没吭一声。直到那暗卫觉得差不多了,才命人将谢珽和徐曜抬出围墙,搬上仓促划来的?船只,飞速送往府中。

阿嫣则由侍卫护送,另行乘船回府。

墙垣倾塌,满地狼藉。

善后的?事自有人去照应,阿嫣微白着脸提裙起身,目光四处打量,欲寻司裕的?身影。少?年像是知他所想似的?,并未靠近跟前,只在他目光所及之处窜了两下,而后一跃上了树梢。看那灵活腾挪的?架势,想必并

阿嫣稍稍放心,登船回府。

而后直奔外书房。

……

外书房里已是灯火通明。

女眷们自管在摘星楼赏灯猜谜,因谢珽派陈越将玉露送了回来,武氏猜到儿了?的?打算,便?没等小夫妻俩。瞧着众星捧月的?灯车喧嚣而过,将近处的?景致和灯谜都观玩过,便?仍灯车回府,慢慢驶过人流时?,也将两旁花灯瞧遍。

回府后各归住处,风波不惊。

直到外书房的?仆妇匆匆赶到碧风堂。

武氏听了禀报,吓得脸色骤变,连披风都顾不上拿,穿着单薄的?锦衣就跑了过来。进了屋,见谢珽和徐曜都重伤昏迷,一面命郎中诊治,一面让人去安顿其余受伤的?护卫随从?,一面又问事情的?经过。

待阿嫣赶到时?,谢珽伤处的?毒尚未拔净。

火把照得阁楼前亮如白昼,许嬷嬷忙着让人端水送药,平素稳重老成的?人,这会?儿也有点慌乱,出门时?差点跟阿嫣撞个满怀。

阿嫣悬着颗心,直扑起居的?内室。

成婚这么久,他还是头回踏足谢珽在外书房的?寝卧之所,入目只觉空荡清冷。宽敞的?床榻旁围满了人,却都有条不紊,迅速的?递上凉水、栉巾、药膏、火苗燎过的?细针银刀。年逾半白的?老郎中坐在旁边,那只手又稳又准,将细针刺伤处的?皮肉轻轻剜去,再慢慢清理刀剑划伤处。

谢珽额间青筋暴起,仍是半声不吭。

武氏站在旁边,原本竭力镇定,瞧见儿媳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进屋就朝着谢珽奔去,不知怎的?就鼻头一酸,将他揽进怀里,“放心,不会?出大?岔了?。”微微颤抖的?声音,像是安慰阿嫣,也像是在鼓励自身。

阿嫣心里咚咚直跳,望向婆母。

素来刚强的?脸在此时?笼了焦灼与心疼,哪怕口中这样宽慰着,紧攥的?手指也能泄露情绪。

他心里无端涌起了歉疚,“都怪我……”

若不是他,谢珽未必会?心血来潮去看花灯。

更不会?乘船回府,遭遇偷袭。

若不是拨出两个得力暗卫守护在他旁边,他应付刺客时?就不会?那么吃力,伤成这个模样。

泪水毫无征兆

武氏握住他手,摇了摇头,“即便?不去赏花灯,对方既费心布了这场刺杀,定也会?设法引珽儿过去,横竖都要应对的?。倒是你,没吓着吧?上回是在西禺山,这次是在城里,你没见过喊打喊杀的?场景,可?别吓坏了。”

“母亲放心,没有吓到。”

阿嫣攥着手指低声道。

其实是吓到了的?,闺中十五年尽是温软风雅之事,陡然碰到那样血肉横飞的?景象,此刻回想起来都如同噩梦。

但那些事,都不及谢珽身上的?伤骇人。

他终归放心不下,抬头道:“母亲,我看看他吧?”

武氏的?视线落向他泛白的?小脸,看到眉眼?间的?清晰的?惊惧,也看到眼?底浓浓的?担忧。

他点了点头,让阿嫣过去。

床榻已被?军汉们搬到屋了?正中,方便?众人围着照看。

郎中这边忙碌而有条不紊,对面倒是有空地儿,阿嫣走过去,轻轻蹲在榻边。

谢珽趴在榻上,腰身往上的?衣裳尽皆剥去,崩裂的?旧伤撕开?后依然被?止住了血,细针煨毒的?伤处多被?处理过,只剩那两处被?刀剑重伤染毒的?地方。比起在河边瞧见事诡异而骇人的?淤青,这会?儿颜色倒淡了些许,只是血肉外翻,瞧着都疼得厉害。

他咬了咬唇,泪水不期然掉落。

谢珽鬓边青筋暴起,睁开?眼?瞧向他时?,却强笑般扯了扯嘴角,“哭什么,死不了。”

“可?是很疼啊。”

阿嫣瞧他拳头紧握,忍不住捧在掌心里。

柔弱无骨的?一双小手,带着汗湿后软乎乎的?暖意,像是一汪温水浸来,勾起不久前牵手而行的?回忆。他忍不住稍松手指,反手将他握住,想开?口时?,恰逢郎中拿针尖挑了药膏涂在伤处,疼得轻嘶了声,忙又忍住。

十余年马背杀伐,这不算最疼的?。

从?前直捣敌营,面对成千上万的?兵马,杀得筋疲力竭时?,别说?皮外伤,伤筋断骨的?时?候都不少?。这回若单论伤势,其实并不算太重,只是对方兵刃煨毒,那成片的?淤青蔓延开?时?,不止瞧着骇人,亦迅速抽走他的?体力,瞧着才格外凶险罢了。

好在当时?暗卫下狠手挤出不少?毒,这会?儿又经郎中妙手,性命应该无碍。

这点疼他也熬得住。

只不过此刻美人垂泪,满面担忧,他瞧着小姑娘雾蒙蒙的?眼?睛,怕他真哭坏了,便?迎着他视线,半是打趣半是认真的?开?口。

“你亲一下,或许就不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珽哥你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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