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莒嫌她说话太直白,扫了她一眼,温和委婉的对路瑶道“往后的时日还长,不用在意这短暂的分别。到了外面,好好保重自己……”
入了上元大秘境,再出便是一月之后。那时的路瑶大概已经去了武都,准备着入殊庭府的试炼了。林莒有些不舍,详细的叮嘱着。
路瑶连连点头,等她说完了之后,松了抱大腿的手,后退两步,理好衣裳,端端正正地对林莒两人拱手下拜。
“宁安明白,莒姨不用为我担心,你也要保重自己,平安回来。”等林莒点头后,又转向对路青舟道“大师伯,你要保护好莒姨和你自己,平安回来。”
路青舟对她点头,又道“你从小到大都让我很放心,我废话不多说,只一句放心大胆的去闯,谁要是欺负你了,传讯回来说一声,我帮你欺负回去。小的你自己解决,大的由我们来。”
这也是很护短了,路瑶敛了笑,正容回答道“是,宁安知道了。”
“嗯,那我们走了。”好歹还记着旁边的路渝,路青舟转头道“明归,好好养伤。”
路渝点头应是,与林莒相视一笑,拱手道别。
“宁安恭送大师伯,恭送莒姨。”
路瑶又是躬身一礼,再抬头时,对面的两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宁安,她们两人一起可以相互照应,不用过多担忧。很晚了,我们去歇息吧。”路渝见她沉默不语的样子,走近轻抚了下她的脸,等路瑶微微点了头,才牵起她的手往房间走去。
“宁安很舍不得师姐和阿莒吧,如果心里不好受的话,娘亲这就离开,今晚就不打扰你了。”
路瑶倒是被她这话说得笑了下,问她道“正常来说,如果我难受的话,娘亲你不就更应该陪着我么?”
人在难受的时候是需要人的陪伴,前提是陪伴的那个人是亲近之人。
路渝是想陪着她,不过相处的时间到底太短,她再自信也不会自信到认为她现在已经成为了她的亲近之人。
在路渝看来,孩子愿意接受她的亲近,对她不反感不抗拒,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孩子既然这么说了,路渝当然要抓住机会,“那就好,那娘亲就不走了,路途遥远,娘亲走回去也是很累的。”
流缨院与听雪院就隔了那么几条道,就算道路是有些长,那也还是在明州府之内。路途遥远这四个字,她娘是真敢说。
“娘亲,真的不用去静室养伤吗?”
这孩子还打算和她念叨这事呢,当她不知道刚才那个巧合是怎么来的吗。
路渝有些无奈,未免她以后还要时不时的再提,直接说道“阿莒已经为我行针封体,我现在无伤无痛,活蹦乱跳,绝对能陪你开开心心的到处玩耍。”
路瑶对于玩耍并没有多大的执着,她倒是比较喜欢在家练剑。不过路渝拖着伤势强撑着也要陪她,路瑶自然不会傻乎乎的说“不用了。”
“一切全凭娘亲安排,多谢娘亲待我这般好。”
路渝牵着她入了房间,叹气道“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哪里好了。嗯……”
路渝四处看了看,想要找点事情做做,弥补一下这些年的遗憾。
然后,府尊大人看来看去,除了感叹房屋摆设挺雅致之外,找不出一点需要她来做的事。
房间里找不到,那就直接从人身上着手吧。路渝低头仔细打量了下女儿身上繁复的衣着,觉得自己应该没问题,自信满满地对路瑶道“我为宁安宽衣吧,咱们早些休息。”
路瑶“……我自己来。”这话听着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还是拒绝吧。
你坚持我婉拒的来回几次后,路渝终于是达成了初步目的,成功的把她女儿抱入了怀里。
这是路瑶头一回和大人一起睡觉,之前觉得问题不大,现在身临其境了,她还真有点紧张,再被路渝半抱着,就更加不自然了。
路瑶眨巴了下眼睛,没话找话,“娘亲,你这些年很累吧?”
有牵丝咒压在头上,时不时就会发作,路渝一点也不敢放松,自然是很累的。她没打算逞强隐瞒,直言道“嗯,很累,每时每刻都要警戒防备着,一点也不敢放松,特别的累。”
路瑶想起路靑言当时眉头皱得死紧猜测原因的模样,问道“那娘亲为什么不跟师伯她们说呢?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娘亲也不用吃这么多的苦了。”
路渝笑了笑,轻拍着她的背,缓声道“宁安,修道者之所以名为修道者,是因为道无坦途,磕磕碰碰才是常态。每一次摔倒了都要大喊着救命的话,不止摔倒的人会疼,来救命的也会累。
这就好比在半途摔着了,有些人不再动弹,有些人被赶着走,有些人被扶着走,宁安觉得,哪些人能走得更稳更远?”
路瑶听明白了,一一回答她道“不再动弹的已经自绝前途,被赶着走的会因为慌乱走岔,被扶着走的跟脚不稳,这些人可以走得远,却是走不稳。”
“娘亲问我谁能走得更稳更远,在宁安看来,应当是凭着自己的意愿、自己的能力即使是爬也仍然不放弃的人才能走得更稳更远。娘亲就是这样的人!”
平日里路靑言夸赞路瑶的话不少,路渝还有些将信将疑,如今真亲自见到听到了,她才知道路靑言原来还是往谦虚了说的,还真是惊喜。
路渝把人抱紧了些,“我女儿就是聪慧,像我。”
夸完了之后,路渝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宁安,长辈亲人出手相帮是情义,却不是必须。我们可以适当地接受他们的帮助,却是不能成为没有自强之心被扶着才能走的人。”
世家大族的子弟因着出身,往往在不自觉间就成了站不直的半废之人。路渝看得透彻,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变成那般。
“修道者修的是己道,走的亦是己道,因由在我,便该我解。娘亲自认是一个合格的剑者,持剑自立,披荆斩棘,才是我该做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