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之前深陷王庭储位之争不得脱身,又有魔功反噬,寿命无几,索性便依了父兄的心,干干脆脆地死了不让他们烦心。”江琅目光飘忽了下,补充道“之后就是在忙这事,挺不容易的。”
死了再死,再想瞒人,可不得动真格么,想起以前,江琅觉得是真的苦。
“……”这个干干脆脆还真是干脆。
无言之后,路瑶抬手作请,示意终于真正正经起来,语带肃杀的江琅继续说下去。随后默默收了赤雷域,一直用着,挺耗损灵力,不强撑着了。
都是相互间默认的合作伙伴了,林瑶还是她女儿的救命恩人。江琅不打算用假的蒙骗于人,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前朝覆灭不过两百年,前朝王储也奔逃在外,孤有这般的魔功在,要想活命,自然得另辟蹊径。前朝王气未绝,加上这魔功,便是孤的生机。”
“一番谋划之后,孤得了麟儿,发现她的情况之后,便留着她爹,又谋算着让凡人给她生了个异母弟弟,用他们两人的血缘以及孤的五王弟为吾儿分担灾劫。幸好是撑到了你来到此界,林瑶姑娘若是再晚来几月,孤和吾儿便要真的死去了。”
她还真在这人的谋算之中呢!
路瑶这下是真的对这位刮目相看了,“王姬殿下是如何算到我会来这里的?”
爱好广撒网的七绝魔尊,这清铖界肯定不会是唯一一个留了后手的,让他来这里或许可以操作,但时间她是怎么肯定的?
还有,她怎么能肯定七绝魔尊一定会带着人来的?
一流修为就顶天的小界,她又是被老谋深算的七绝魔尊算计的,年岁也不是很大,能够知道这些?
难道是大颂王室有别的传承?
江琅看着她凝神戒备的样子,好笑道“孤可不知道你会来这里,只是从七绝魔尊留下来的东西推测到他横跨虚空也是借人之运道来达到目的罢了。”
“只要来了人,以吾儿加上孤的气运,来了此界,事情便会有转机。本就只一线的生机,赌赢可活,赌输了,那便是孤和吾儿的运道,认了就是。”
满脑子疑惑的路瑶表示她不信这话,“被借运之人或许已经没了,或许根本反抗不了七绝魔尊。以你的性子,应当不会将机会寄托在这并不确定的可能之上才是。”
水深水浅,扑腾起来可大不相同。
江琅一笑,讶然道“咦,不过短短时间,林瑶姑娘就这么了解孤了吗?”
路瑶暗暗翻了个白眼,撑头道“请保持你正经的模样好好说话,你女儿初入兰居院,如果见我太久没回去,大概是会掉珍珠的。小孩本来就以为你死了,诈尸出现还让她掉珍珠,小心她不认你。”
江琅“……”瞧这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子,她女儿小小年纪不会也变成这样吧?
发现江琅沉默着不答话,路瑶调整了下坐姿,淡然道“我明白了,既然是不可言说的秘辛,那我便不究根结底了。”
谁都有些不可与人交底的秘密,她问这个,也不是一定要知道答案,根据反应有个底就成。
江琅看了看她,笑着道“有些事,现在不可说。”
“有道理。”路瑶用手指点点轮椅,说起关于小孩江无涯的事来。
“我是被七绝魔尊坑到这里来的,想要会到我自己的世界,需要开辟虚空之道。你将移星送到我的面前,让我看到捷径。但这个捷径无甚基底且薄如轻烟,若是受些风雨,转瞬便会化无啊。该如何解?”
“你放心,”江琅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摆手道“她是孤的亲生孩子,孤所拥有的一切都会传到她的手上,以让她一统天下,成为共主。她与孤的道不同,不会出现你忧心的母女为皇位而相残之事。”
“我该感叹王姬殿下悠然无惧,还是该好奇王姬殿下你的道为何呢?”
听江琅说让小孩成为共主时的随意,路瑶便想起了林毓和甄浏。
这两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能代表清铖界的男女两方。
甄浏是官场新秀,身上的治世功德不少,那便说明他算得上当代极其优秀,思想相对开放之人。这样的人,对隐隐有些喜欢的林毓自己取字的第一反应,她比甄浏自己还看得分明,那是相当的反感。
而林毓,只是受他人三言两语便跑去刺杀一郡太守。若是因为脑子简单也就罢了,能够被她轻飘飘地一句话就点醒,随后便坚定了心念的人,她的脑子绝对不傻。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林毓所受到的教育,并没有这等谋算之术,甚至身边人都没有这种的。她这还是出身好,且极其受宠的。
在这具有灵气可以修道的世界,女子还是不能为自己而活,除了被打压被约束,路瑶不作他想。
江无涯是女孩,天然便站在了所有掌控王朝大小命脉的掌权者的对立面。她又身负皇气,在这清铖界便是三大王室的共同敌人,能使他们放下累世仇怨握手言和的那种。
一个不好,小孩连长鸣都出不去便会没了性命。江琅这会就想到了皇位,然后还好似唾手可得的样子,路瑶对此挺好奇的。
听出路瑶有些惊讶,江琅笑着问她道“那不如孤两个都告诉你如何?”
“若是方便,我自然是愿闻其详的。”
还真是不客气,江琅瞥了她一眼,还是如实道“孤之所以受父兄忌惮,是孤早逝的王兄传予孤的诸多势力。孤在诈死之后还能算计前朝的王气,以及昨日苏醒,皆是因此。”
路瑶点头,抓到了隐藏的重点,合掌笑道“原来王姬殿下死遁了两次啊,厉害,佩服。”
升阳村放狠话的那位王,想来应该就是江琅为江无涯谋算的分劫之人了。看他提着苟小宝的样子,实际的分劫约摸就是由那五王爷自己亲自执行的。
这其中的阴谋诡计兜兜转转的,江琅是把螳螂、蝉、黄雀这三样玩出了花样了啊,真的六!
江琅“……还要听吗?”
路瑶抬手,“您请说。”
这位是个狼人,在人家的地盘,还是在为她解惑的时候,该让就让,不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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