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叶玄月还是不明白。
这些瓷碗，究竟有何用处？
她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老者，语气之中带了几分冷淡之意。
“你收集这些瓷碗……是为了做什么？”
这老者看向叶玄月的清冷眉眼，他突然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是做了不轨之事，吞噬了这些人的魂魄，才有了这些瓷碗？”
叶玄月冷冷地盯着眼前的无常老人，难道不是么？
而眼前的老者却摇了摇头。
“自然不是你所想的那般。这些陨落的天才，他们有些已经窥探到了天地之间的法则真理，却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早早陨落，十分可惜。”
“我所做的事情， 只是将他们的记忆从破碎的天地之间，收集起来，炼出一只只的瓷碗。这些瓷碗，承载了他们的记忆，同他们所窥探到的一部分法则之力。”
“但是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够炼制成功。”
“你所见的地窖之中的这些瓷碗，乃是我无数年来，耗尽无数心血，方才一点点攒齐的。你用这些瓷碗饮下酒，便有机会窥探这些陨落天才的记忆，能够激发灵感，尤其是陷入瓶颈的修炼者，突破的概率，会提升不少。”
“否则，你以为旁人为何要趋之若鹜我酿造的酒？”
“难道当真是我的酒，在神界第一等么？自然不是如此。我自己清楚，我的酒，其实也不过平平罢了，甚至连你方才拿出来同我对饮的酒都比不上。”
“他们真正在意的，是我的瓷碗。”
“不过这些碗，属于不同的陨落天才，自然也有高低之分。就连我，也不能告知你，这些碗分别属于什么样的人。”
“天赋越厉害的人，我收集他们生前的讯息，同他们的记忆，便越发吃力。哪怕是我修炼的法决特殊，也难以成功。”
“所以，这地窖里头的这些瓷碗，都是我无数年呕心沥血的心血之作。”
“我带你来这地窖，便是让你们一人挑选一只瓷碗。”
“至于能够获得什么，能够得到正好适合你们的机遇，要看你们的运气了。”
“饮下酒，你们便能够体验一番那些神界陨落之人的过去，从而感悟更深一层的法则。”
“当然，也有可能一无所获。”
“不过，这里摆放的瓷碗都是精品，应当不会如此倒霉的。”
这位无常老人将来龙去脉通通解释了一遍，他笑眯眯地盯着眼前的一排排的架子。
“如何？可有看中的瓷碗？”
叶玄月的眸光越过那一排排的木架，她正打算开口。
却听见这位无常老人发出了一道轻飘飘的疑惑之声。
“奇怪。外头怎么又来了一个人？”
“我这酒馆，已经快要关闭，倒是少有如此热闹的时候。”
他伸出手，在一旁的墙壁之上，浮现出一道幻影，果真有人在接近这间无常酒馆。那是另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穿一身素净袍子，踏入这酒馆的时候，正在打量四周。他肩头的小松鼠上蹿下跳，叶玄月只看了一眼便认得出来。
“这是我的朋友。”
“他应该是来这里找我的。”
这位无常老人看向叶玄月，倒是态度爽快又大方。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便让他一块下来挑选一只瓷碗吧。”
“我既然愿意送人，也不缺这一只瓷碗了。”
“你等等，我去放他下来。”
……
谢长风走下来的时候，眼底尽是戒备之色，看见叶玄月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叶玄月简单地同他解释了几句，那只小松鼠冒了出来。
“所以，现在，便是让你们各自挑选一只瓷碗喽？”
叶玄月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谢长风看向眼前的架子，那只小松鼠兴奋无比，它咧开嘴，想要说什么，又硬生生地忍住了。只是那豆大的眼珠里头，透出的光芒着实眉飞色舞。
这种拼运气的事情。
简直是谢长风的专长啊。
它跟在他身旁混了这么久，就没有见过这个家伙有过运气不好的时候！
叶玄月缓缓地往前走去，这架子上头的瓷碗都显得极其精致，但是却没有那一只让她觉得一见倾心。而且——想到这些瓷碗，承载了陨落的修炼者留下来的记忆，叶玄月心里头便更加谨慎了起来。
谢长风倒是根本不想那么多。
他走了两步，随手指向了角落里头的一只素朴之极的白色瓷碗。
那瓷碗上头素净的很，没有什么多余花纹，瞧着很不起眼。
那只小松鼠有些着急。
“你选这个啊？”
谢长风点了点头。他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笃定来。
“嗯。就是这只瓷碗。”
“我觉得很素净，我很喜欢。”
这只小松鼠的眸光有些狐疑——虽然它对谢长风的运气有信心，但是这只瓷碗看上去，也太不起眼了一些。而谢长风已经不犹豫地拿起了这只瓷碗，他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
叶玄月一道道地看过去。
这些碗色泽各异，有些上头的花纹精美无穷，更是比任何艺术品都显得更加精致绝美，她一步步地走到尽头，瞧着这些色彩斑斓的瓷碗，却始终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无意之间，却瞥见了顶端的木架之上，摆放了一只莹润的紫色小瓷碗。这只小瓷碗虽然没有那样色彩夺目，但是瞧着温润，她很是喜欢。
而且，这紫色同她的剑，有些像。
她想了想，便不犹豫，决定便是这只瓷碗了。
这少女踮起脚尖，伸出手去够，而另一只手则是轻轻地握住了那只瓷碗，递到了她的手掌之中。
“你想要这个是不是？”
“我拿给你。”
冷莫燃将这只叶玄月看中的瓷碗拿给叶玄月之后，他自己随手取了这只瓷碗旁边的一只青色花碗。
那位无常老人，在他们挑选的时候，一直背对着他们。
眼下等到他们挑选完毕，他转过身，瞧各人手中的瓷碗，流露出了几分诧异的神色来。
叶玄月盯着他的脸庞，瞧着他眉宇之中的诧异。
他轻咳了一声，语气古怪至极。
“你们的选择……倒是出人意料得很。”
他的眸光来回在她们手中穿梭，然后叶玄月听见他说道。
“他们那两只碗，都没有问题。只有你那只……你看看碗底。”
叶玄月闻言，将手中的这只紫色小瓷碗翻转过来，她这才发觉，这只紫色小瓷碗的底部，居然有几道深深浅浅的裂缝。这裂缝深入瓷碗内部，让这原本应该完美无瑕的瓷碗，变成了残破品。
“这只碗是这里摆放的所有瓷碗之中，唯一的一件次等品。”
“当初我收集炼制的时候，出了些意外。”
“所以，这里头的法则同记忆，残破不全。你若是介意，可以换一只。”
叶玄月摇了摇头，她并没有更换的意思。
“既然选定了，便就是这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