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昊凝神同通宝鼠交流。
“什么处境？”
“这村子到底为什么灰飞烟灭你搞清楚了没有？”
“怎么听她们的口吻，这村子早晚都要灰飞烟灭的样子？”齐昊被困在这里的时间有点久了，这少年蹙紧眉头，这个谜题越往里头挖掘，牵扯出来的线头就越多。他对神界一无所知，只能够凭借着残存在身体之中，顾白的本能来
应对这一切。
而通宝鼠只是在齐昊的意识海之中唉声叹气。
然后通宝鼠说道。
“我好像有点猜到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先静观其变吧。我知道怎么破除这个幻境的方法。”
它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不知道为何，齐昊感觉这只通宝鼠并没有十分兴奋的模样，它的声音反而显得有点儿隐约失落。
不过能脱离这幻境就是好事情。至少有这只同他签订了契约的通宝鼠存在，齐昊感觉颇为安心，他不至于一直陷入在幻境中不可自拔。事实上，有那么几个瞬间，齐昊甚至觉得他自己就是顾白，但是正
因为通宝鼠存在，有同他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牵扯，才不至于让齐昊沉溺于幻境，彻彻底底的陷入进去。
齐昊同通宝鼠交流的这个瞬间，楚滢滢已经冲到前头，她抱紧了怀中的那个透明的玻璃盒子，她低下头，少女的声音很微弱。
“会有其他办法的。”
“我们……能想到其他办法。”
“不一定要牺牲掉他。”
“我知道有一个办法……”
而她对面的那个婆婆则是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摇头，从她口中吐出的语句，有一种说不出的残忍。
“没有其他办法。”
“你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
“滢滢，他的宿命就是牺牲。”
“难道你要为了他一个，让全村的人通通全都灰飞烟灭么？”“我让你用瘟毒水晶陷害他，你却偷偷把瘟毒水晶放到李大娘家中。我想用秘法控制他，把他制造成傀儡，你却用你怀中的黑鱼激发他的灵修体质，让他察觉那条鱼之中的
秘密……滢滢，你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处？”
“他多活一日半日，对于你来说，就如此重要么？”
这个小女孩猛然抬头。
她的眼中隐约又浮现出泪光盈盈来。
“对！顾白哪怕只多活一日，对我来说，都是好事情。”
“你们都想他死，可是我只想多看他几眼。能一眼便一眼——顾白他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坏事情，他不应当是这样的下场。”
“我们都是局中的人。”
“他明明可以活下去，我们却把他献祭掉，换取这虚伪的和平，这样做太残忍了，我没有办法做到。”
“阿婆，我真的没有办法做到。”
小女孩半仰着头，她的手指轻轻地握紧，她说道。
“我没有办法如同你们一样，做没有心的人。阿婆你可以眼睁睁看着顾白的爹爹顾先生死掉，你可以眼睁睁看着他被献祭，可是我却做不到同阿婆你一模一样的事情。”
“或许这便是我同阿婆你的区别吧。因为我喜欢顾白。”
少女抿着唇，她低低地说道。
“柳汝溪可以欺骗顾白。”
“阿婆可以欺骗顾白，爹娘也可以欺骗顾白，整个村子都可以欺骗他——我不可以。”
她的语气那样坚决，然后楚滢滢转过头看向顾白，她轻声说道。
“你知道，整个村子的人，都在骗你么？”
“大家都在骗你……”
她的脸上满脸都是泪水。她轻轻地说。
“你知不知道，只有你同你爹爹才是人族……我们之所以离开不了这里，是因为我们全都是法宝之灵！”
“生老病死，全都是骗人的。”
“骗的是你爹爹同你！”“我们被制造出来，从头到尾都是虚假的，你爹爹闯进来被幻境蛊惑，以为我们是真人，他忘记他为什么进入其中，逐渐被我们同化。你娘亲也不是村子里头的人，你娘亲
也是闯入者……她也被村子里头的幻境迷惑，以为她自己是村子里头的人，其实根本不是！”
“你们如果一直不被蛊惑，那么就轮到我们这些生出灵智的法宝之灵魂飞魄散了。”
“所以我们竭力要控制你们，让你们沉溺在幻境里头，直到丧失性命。”
“这才是真相。”
“什么村庄，什么村庄里头的村民，全都是假的。”
“你出生在幻境，原本可以长久生活下去，只是你身体之中的神力逐渐增长，法宝制造出来的幻境已经快要克制不住你了——所以你才必须得死。”
“柳汝溪说你幸运，因为你是活生生的存在……我们却只是幻象而已啊！”
齐昊脑海之中几乎如同轰隆隆响过无数惊雷。
这才是真相……
居然这才是真相！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真相是如此荒谬。
他许久发不出声音，隔了许久才低低地问通宝鼠。
“那查出真凶……”
通宝鼠瞥了一眼齐昊。“这话也是骗外来者的。那黑鱼少年，其实本体应当也是一个法宝的器灵。他是想要把你困在这幻境之中抹杀掉。你若是按照他的话去走，永永远远也找不到真凶，在这幻
境之中，便被抹杀掉。”
“怪不得从来没有人成功……”
“这个局，布置得太真实，太精妙。”“连我起初都根本没有看出丝毫端倪，我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局，其实就是针对外来的寻宝者，这些法宝魂魄居然
修炼出这样强大的灵智，要把这些闯入者一网打尽。”
“你运气好。”
“附体在了顾白身上。”
齐昊觉得胸口涌上一股沉沉的郁气。
他整个人都有点儿说不出的难受。
“那顾白……是死是活？”
通宝鼠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道。
“他应该很有可能同这些法宝之灵同归于尽了。”
“如果他离开了，我不可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天通谷也不可能继续存在，应该崩溃才对。”
“你进入这幻境是因为那黑色的游鱼，那黑色的游鱼少年，很有可能是唯一残存的法宝之灵……可惜。”
齐昊看向对面的楚滢滢，这少女满脸是泪。
“顾白……你应当走出去的。”
“可是你走出去的话，我们全都会消失。”
“你要记得我啊……你千万要记得我。”
听她的语气，竟然好像想要将顾白送出去的模样！
齐昊打起精神！纵然通宝鼠说顾白这个少年很有可能随着这些法宝之灵一块儿消失不见，可是齐昊还是觉得——也许他最终没有死。他成功闯出了这幻境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