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
胖女人穿着粉色底缀白色小圆点的连衣裙,脚踩正红细跟高跟鞋。
头发飘着一股海带煮熟了的味道,挤到了我和方榷中间,一把抱住了方榷的手臂,亲昵地叫着“儿子,你终于回来了!妈想死你了。”
“今晚想吃点什么?告诉妈妈,我做给你吃!”
“这么久不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
“妈妈一个人很孤独的,你知道么。”
胖女人的血盆大口一个劲儿地往方榷那边凑,方榷一动不动,也没有甩开女人挽着他的手。
我疑惑方榷什么时候多了个----妈妈?
为了防止被胖女人挤倒,我忙闪到一边,同时越过陌生女人低矮的肩膀向方榷投去迷茫的眼光。
他冲我眨了一下眼睛,我差点昏厥过去,他妈的,这么猝不及防是要把我直接送走么。
我一直都抵挡不了他那张帅脸散发的魅力。
他是洞知了这一事实然后故意来刺激我的么。
我向他甩过去一个更不明所以的疑惑眼神,还摊开双手,像演讲人士一样。
只见方榷耐心地等胖女人把话讲话---其实她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还一直重复着讲。
然后把手掌覆盖在女人的手背上,低头柔声道“知道了,妈妈。”
“你先回二十一楼,我待会儿就去找你。”
此时电梯叮了一声,上面刚好显示二十一楼到了。
女人看看电梯按钮,再抬头看看方榷,像小孩一般道“那你可以记得哦,一定会过来。”
“嗯,一定过去,妈妈。”方榷假笑着,我能看得出来。
方榷的笑容只分两种假笑和真笑。
假笑的时候他的眼睛没有任何弧度变化,目光严肃压抑,嘴角克制地上扬,仿佛连上扬的角度都是经过计算的。
而真笑的时候我只看一点,那就是眼睛,他真笑的时候,眼神是不一样的,目光闪烁温柔,仿佛藏在夜空里的好多颗小星星。
女人依依不舍地出了电梯,等到电梯门再次关上的时候,我才开口问方榷。
“才知道你在这里还有一个妈妈。”我没有去看他,只是若无其事地开口,若无其事地盯着跳闪的电梯按钮。
“她啊,这里不行。”方榷用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把我认成了他车祸去世的儿子。”
“哦,原来是这样。”我不自觉地耸了一下肩膀,被方榷看到了,他望着我,接着说。
“很意外?”
“嗯,意外,挺意外的。我以为这是电视剧才会出现的情节。”
“那女人和电视剧里的不一样。”
“怎么说。”
“她更清醒吧。”
“清醒还会把你当成她的儿子?”
“就是清醒,才会把我当成她的儿子。”
我仔细揣摩方榷的这句话,他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是---那个女人其实内心深知自己儿子已经去世,只是利用方榷来减缓自己的悲伤,可以好受一些。
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但方榷接着岔开了话题。
“我们的楼层到了。”
“好。”
他按住电梯按钮,让我先出去,然后他才踏出来。
我一点都不想结束这个话题,于是继续追问方榷。
“所以这就是你帮她的理由?”
“帮她?”
“你在陪她演戏不是么?你接话了,你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
输密码的声音横亘在我们中间。
“我是在帮我自己,”方榷打开门,房子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他站在黑暗里对我说,“我是在陪自己演戏。”
话罢,我被拽入黑暗,跌进了方榷的怀里。
要知道,我最怕黑了。
我怕黑怕鬼。
此时很黑,有没有鬼我不知道,抱紧方榷的话就什么鬼都不怕了吧。
于是我大胆(不知羞耻)地伸出手臂环绕住方榷的腰。
“这么迫不及待啊。”他特别坏地在我耳边吹气,挠得我全身发痒。
“没没有。”我简直要死,想松开又不想松开,几番思想斗争,脑袋里的小人厮打得头破血流。
而这些都被方榷的一个吻全部抹杀。
他在黑暗中把我推到墙上,捏起我的下巴,把脸上的一抹柔软送了过来。
真他妈该死,脸好烫好热,一下子就出卖了我的快乐。
方榷他是真的狠,每啄咬一下都让我浑身酥a,仿佛触电,我感觉,在黑咱中,他更加肆无忌惮了。
“停下,我快喘不过气了。”我要死了,体无完肤的那种。
“不。”他轻巧地勾起--,又接着在我脸上肆虐。
“我是说,真的。”
“停下。”
我把手抵在他的胸口上,轻轻用了点力敲打了两下。
这时他才微微松开我,等我把话说完。
“这也是演戏么。”我简直是前言不搭后语,不知怎地忽而爆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次是真的。”他回应了我的疯话,随后回应了我最深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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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起床的时候,方榷已经去上班了,桌上摆着他做好的早餐,没有什么爱心小纸条。
我戳着餐桌上拎着番茄沙司的意面,开始发呆,直到秋暝来了电话。
“好久不见,阿礼。”
“大哥,咱昨天才见,”我用叉子卷起一团意面,送入口中,接着道“还有,我这个奇怪的小名是怎么回事。”
“昨天才见也是好久不见嘛。”
秋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还有我都叫你多少次阿礼了,你现在才发现。”
“这个名字不挺好的么,顺口。”
“您还是叫我全名好了,省得方榷误会,还有,今天打给我有什么事?”
“阿礼,你忘了芳芳茶庄的计划了么。”
“没忘,没忘。”我两三口便把意面解决了,不得不说,方榷做的意面是真好吃。
至少比他上次手忙脚乱搞的牛排好吃多了。
“计划提前了,今天出发。”
我一脸黑线,我说大哥您这也太突然了,今天才周五啊,不是说好下周一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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