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失重感肯定是有的,而且我只知道,现在我的命都依附在四肢上了。
一旦我的双手或是双腿其中一个部分失去从方榷身上掉下,我便失去了他。
而且还有给他造成很严重的麻烦--他现在双手都紧抓着被单,几乎快要被勒出血来,如果我出事,他必须也只能腾出一只手来抓住我。
这意味着,他需要用一只手臂来支撑起我们两个人的重量。
这根本就不可能,已经超越了人类极限。
所以一旦那个部分出了问题,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好不容易到了三楼,镶嵌在建筑表面的窗户已经被烧成了窟窿,火苗不断地从里面窜出来,时不时要烧到攀附在建筑表面的我们。
方榷现在增加了难度,他不仅要带着我安全到达地面,中途还要不断地躲闪时不时从建筑里蹿出来的灼热的火苗。
就在我们快接近三楼的时候,被单突然被一股喷薄而出的猛火烧断了。
就在我们差点坠落的时候,方榷变成了一只巨鹰,用有力的爪子抓着我的衣领低空飞起。
就在这时,整栋建筑在我们身后轰然倒塌,所有燃烧的灰烬飘散在空气中,伴随着滚滚的浓烟。
我回过头去看,刚才那栋奢华高贵的建筑顿时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堆,因物料不充分燃烧而产生的黑色浓烟冲天空翻滚过去。
方榷突然在这时候变成了人,还好我们只是低空飞行,摔下来不至于没命。
方榷迅速地把我拢在怀里,宽大的手掌捂着我的头,而后我们猝不及防地摔在草地上,由于作用力过大,我们不可避免地滚入了小树林里,好似一团被人踢开的雪球。
因为有方榷保护,所以我基本没受什么伤,出了浑身都是枯叶之外,连一点擦伤都没有。
方榷就不是了,他几乎给我充当了人肉垫,我起身时看到他四肢都有略严重的擦伤。
“方榷!你怎么样?”我忙连滚带爬地过去扶他,方榷却只是来摸我的头,接着是我的身子。
我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有些虚弱地说“确定你没有事。”
我简直想哭,他的眼神太温柔太温柔,下一秒就可以把我杀死。
“我没事没事,你把我保护得很好。”
听到我这么说,他依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而是把我转过去,之后手指抚摸着我的脊背,而后是腰部。
“没伤。”他仿佛松了一口气似地说。
“可你有伤,方榷,我们走吧,去医院。”我把方榷扶起来,两人颤颤巍巍地走出小树林,接着迎面撞上了秋暝,
“秋暝,你”我激动得快说不出话来,一下抱住了他,“秋暝,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都快把我吓死了。”
“你你们,发生什么了?”他茫然地问。
我松开了秋暝的怀抱。
“你,你刚才没在里面么?整栋别墅都着火了,我和方榷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他还受伤了。”我一口气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说着说着居然很想哭。
因为我们刚才,真的很惨。
“我还以为你在一楼被,被烧死了。我们发现火灾的时候,楼下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
方榷静静地站在一旁,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在打量秋暝。
“我只是出去,拿一下食物。”
我和方榷都愣住了,只见秋暝手里的几个三明治抖了抖,然后掉在了地上。
当时他的眼神茫然得让我好生气。
我们在这边和大伙生死搏斗,他居然回车里那几个无关重要的三明治。
但这个阴暗的想法瞬间被我脑袋里的正义小人打散。
其实还好秋暝不在,不然那个床单绝对无法同时支撑三个人都重量,我们必定有人无法逃出生天。
所以秋暝不在里面,其实是好事。
秋暝话刚说完,刚才一直在我旁边沉默不语的方榷突然走上前,给了秋暝一个拥抱。
“我以为你死在里面了。”方榷说。
秋暝显然被这个动作搞得震惊到了,他久久没把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放下来。
过了一会儿,才用双手也抱住方榷,说“我没死,我在这儿好好的呢。”
秋暝一边说着这话,还一边越过方榷的肩膀对我使眼色,做口型。
他问我你家这位这是怎么回事。
我耸耸肩膀,看着两人深情地拥抱着,露出一副吃瓜的标准笑容,冲无所适从的秋暝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其实我知道,方榷和秋暝从小一块儿长大,虽然平时看着感情淡漠。
但其实是因为两人都属于被动型的,再深沉的关系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
以前是秋暝陪伴方榷熬过了那些黑暗的孤独的时光,现在有了我,但秋暝在方榷心里的位置却一直未被替代。
我知道秋暝对方榷有多重要,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秋暝对我也很重要,他是我唯一的知心朋友。
我和方榷,都不会有能力接受三人中秋暝葬身火海。
“好了,咱们回车上吧,天很快就要黑了。”
我眺望远处,那栋建筑冒出来的黑烟已经变成了白色的近乎透明的颜色,这意味着火已经熄灭了。
这是高中化学课,老师曾经讲过的。
可以从烟的颜色来判断东西是否燃烧殆尽。
“嗯,走吧。”秋暝扶着方榷,两人不知在悄悄咬耳朵说些什么,我便刻意和他们保持距离,给他们让出一定的空间。
回去的路上,是方榷开车。
尽管他浑身都是擦伤,而且还不知道身体里有哪个地方受伤了。
我和秋暝的无用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怕方榷的伤拖到我们回到市中心不好,我便坚持在途径的一个小型乡下医院停车,让方榷去处理伤口。
在等待方榷,处理伤口的时候,我和秋暝在医院的小走廊等他。
走廊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护士来去匆匆,没有一个是缓慢走路的。
看上去很忙的样子。
我感到有些压抑,所以走出走廊来到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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