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庆这一击又快又狠,瞬间就到了郭靖身前,欧阳锋脸色一变,双眼大亮:“一阳指?这个是我的!”
双腿微屈,嘿地一声,双掌向前平平推出,从侧面直击段延庆。
这一推似慢实快,力道惊人,几乎带起一片狂飙,瞬间就到了段延庆身前。段延庆身在半空,不待转身,右杖转个方向,凌空一点,嗤的一声,一道无形劲力激射而出,与欧阳锋掌上劲力相交,两人身体都微微一晃。
段延庆身体落地,双杖交错点地,一杖一杖递出,连绵不断攻向欧阳锋,笃笃铁杖顿地声,嗤嗤劲力激射声响成一片。欧阳锋大喝一声:“好!及得上段智兴老儿!”双掌翻飞,和段延庆战在一处,一时打了个平分秋色。
毕晶得了空,冲包不同直跺脚:“我说你们古代人这么喜欢背对人说话啊,不怕被人打黑枪?”
包不同莫名其妙:“什么?”
话音未落,旁边一人阴森森道:“说你该死了!”呼一声,一柄明晃晃的钢爪铁杖凌空射到。包不同啊也一声叫闪了开去,那钢杖直射毕晶面门。
“胖子小心!”母老虎大叫一声,想要飞奔过来,哪儿还来得及?
我靠!毕晶吓一大跳,母老虎那一声倒是听见了,也挺想小心的,可上哪儿找那速度反应啊?
旁边包不同四个刚见这胖子上蹿下跳,还以为是个高手,这会儿才发现他面对这钢爪全无反应,完全不像身有武功的样子,齐齐惊呼一声,欲待救援,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瞅着这一杖就要击中毕晶,狄云一跃而出,一掌将钢杖拨得直飞出去。
毕晶死里逃生,一回头,就见一瘦竹竿身子腾空,正向外逃去。
表哥,啊不,云中鹤!毕晶大怒,指着那瘦长背影大叫:“拦住他,给我往死里打!敢偷袭老子?”
不用问,这色鬼准是见势不妙,借着偷袭制造混乱,趁机逃跑!
云中鹤轻功极佳,一闪身就到了门口。眼见阳光在望,只要再踏出一步,就能逃出生天,鱼跃在渊,心中刚刚一松,一个老头挺着大肚子闪在面前,挡住了那道阳光。
“让开!”云中鹤又惊又怒,顺手一掌劈出。
洪七公笑呵呵道:“回去!”赶苍蝇一样轻轻挥挥手,云中鹤只觉一股磅礴的力道迎面而来,压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降龙十八掌?”云中鹤大惊失色,向后急飘。但身后又有人挥掌击来,百忙中单掌拍出,跟那一掌一碰,只觉得对方掌力雄浑,身体猛地一晃,失声叫道:“降龙十八掌?”
也顾不上看对方是什么人,吐一口气,身子借着这股掌力飘然弹起,向另外一个方向上窗口疾冲,轻功显然已达极高境界。但身子刚飘了没两掌,迎面一个憨厚的年轻人已经挥掌击来,眼神一扫,就见这年轻人掌上连手指头都没有了,竟然是个残疾。
云中鹤大怒,连个残疾的无名小子都敢拦老子去路了?恶狠狠一掌拍过去,立誓要把这无知小子毙于掌下。
砰一声巨响,双掌相交,那年轻人晃都没晃一下,云中鹤却啊一声大叫,身体皮球一样弹起,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降龙十八掌?”
云中鹤这半天一直在空中被人打排球一样拍来拍去,这时候倒翻两丈,才第一次落地,双腿发软,嗓子发甜,表情更是见了鬼一样。
定睛看去,挺个大肚子的老头儿,残疾的年轻人,还有个三十来岁的浓眉大眼的汉子,稳稳守住三角,瞅着自己,或愤恨,或惊讶,或不屑一顾,表情不一而足。但无论什么表情,云中鹤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逃不出去了。
这什么世道啊!什么时候降龙十八掌跟大白菜一样,是个人都会使了?云中鹤越想越绝望,往地上一坐,哀叹道:“不打了!”居然隐隐有呜咽之声。
洪七公还是乐呵呵地挥挥手,郭破虏上前一伸手,在云中鹤胸口一点,云中鹤应声倒地。
毕晶这口气这才算缓过来,远远冲云中鹤啐了口浓的,回头收拾你个孙子!转头四下望去,见郭靖压得住慕容复,欧阳锋和段延庆虽说打得不可开交,但明显没落下风,登时更是大大松了口气——原本以为一阳指是蛤蟆功克星,老毒物要倒霉呢!
再一扭头,只见偌大的厅堂一边,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男男女女,知道这就是段正淳和他的情人们了,妈的这老小子倒是好艳福,倒霉都倒霉在女人堆里!冲女人堆伸手一指:“王姐,媳妇儿,救人!”当先往那堆人跑过去。
“站住!”
刚跑没两步,一柄明晃晃的长剑,闪耀着团团剑花,一中年美女执剑向毕晶刺来。
还好这次除了忠心保镖狄云,丁典也跟随在侧,同时出手,那美妇长剑登时脱手,身体倒退几步,花容失色。
“你居然刺我?”毕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今天来这儿简直百事不顺,得谁谁冲老子来一下,老子招谁惹谁了?暴跳道:“不是老子来,你早变尸体了,你居然刺我?”
那美妇定定神,厉声道:“你什么人?胆敢在此放肆!”
够辣!果然不愧是王夫人啊!毕晶见这女人极是美丽,表情中却终究有一种抹不去的戾气和一种不讲理的蛮横,当时就知道是什么人了。细看看,果然长得有几分像小龙女,不禁暗暗称奇,难怪那么多版本,小龙女和王语嫣都是一个人演,原来真这么像?
眼见王夫人神色不善,却带着一股子色厉内荏,也无心跟她计较,对丁典狄云摆摆手:“先给他们解穴!”跟着又指指王夫人:“你别碍事啊!”
“你!”王夫人气急,却又不敢上前。
丁典和狄云微微一笑,向地上的段正淳和段誉走过去。这满地躺着的,也就这俩是男的,只要揭开他们穴道和绑缚,就算段誉什么都不会,凭加藤,呃,段正淳的一阳指,也能救了他的情人们。
但就在两人刚刚举步,就听段延庆肚子里发出野狼一样的尖啸,猛然间向欧阳锋猛下杀手。欧阳锋哪儿会跟他一起发疯硬拼,侧身闪过,正要设法反击,段延庆铁杖点地,闪电般后退,几下退到丁典狄云身边,嗤嗤嗤响声大作,两根铁杖分袭二人。
丁典狄云见他来势猛恶,劲力十足,急忙侧身闪开,各出拳脚相抗。但段延庆两丈竟是虚招,两人一侧身,他的身体就幻成一道虚影,从二人中间穿过。
丁典狄云啊一声叫,身后洪七公和欧阳锋也又惊又怒,同时追过来。
但他们纵然反应极快,却怎及段延庆有备而发?等他们追到段延庆身前数尺,两根铁杖已经分别点在段延庆和王夫人咽喉。
“都住手!”
段延庆已经坐在地上,铁杖指住两人要害,从腹内发出呕哑嘲哳的难听声音。
郭靖愕然停手,慕容复浑身颤抖着站在当地,满头大汗,不断喘息。
毕晶暴跳如雷:“老疯子你怎么搞的?”
欧阳锋脸色铁青,恶狠狠盯着段延庆。
段延庆腹内阴森森的声音发出来:“我段氏家事,外人不得与闻,我不管你们是谁,都给我请吧!”
毕晶跳脚大叫:“美得你!老子……”
“哼哼。”段延庆冷笑一声:“我数三声,尔等若还不退,我就先杀了这小子!”铁杖用力点点段誉的喉头。段誉嗯嗯几声,身体却佝偻成一团,不断抽搐。
这是……毕晶楞了一下,才猛想起来,这小白脸听说王语嫣是自己妹子,走火入魔了!
“一!”
段延庆说干就干,阴森干涩的声音,摩擦得人耳朵一阵不舒服。
“要杀就杀我!”段正淳叫起来,“别动誉儿!”
段延庆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声道:“小的固然要死,老的一样要死!我看你一门绝了后,这皇位传给谁——二!”
毕晶眼见他手上逐渐用力,随时都有可能一杖戳进段誉嗓子眼里去,一时间急得恨不能以头抢地:还以为能把人救了,顺便把这件愁丑事儿遮过去呢!这特么好好的,段誉又被人弄住了,故事怎么又回到老路上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转眼对一群女人里那个道姑模样的大叫:“赶紧说你的词儿啊!”
那道姑一愣:“什么?”
我靠!眼瞅段延庆就要说出三来,毕晶再也顾不上了,跳脚道:“天龙寺外,菩提树下,花子邋遢,观音长发!”
“啊!”
两声惊叫同时发出,一声来自段延庆,一声来自刀白凤;一声沉闷而难听,一声清脆而凄厉。
毕晶说出那四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段延庆。“天龙寺外”四个字刚出唇,段延庆手就一哆嗦,凝杖不发,四句说完,段延庆已是浑身颤抖,满脸不可置信。
毕晶心头大定,转头看刀白凤,也是满脸苍白,浑身颤抖——这俩人动作还挺同步!
刀白凤身体不断颤抖着,好半天才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得很清楚了吧?不知道王妃那个字没听清楚?”毕晶偷偷抹了把冷汗,心说得亏老子熟读天龙,不然非得折在这儿不可——段誉死不死的没关系,可老子丢不起这人啊!
这俩人说话莫名其妙,段延庆目光不由从毕晶移到到刀白凤身上,又从刀白凤身上,缓缓移回。但刚回一半,却又猛然转回到刀白凤脸上。下一刻,他如被惊雷劈中,神色巨变,颤抖得跟筛糠一样,嘴巴张得大大的,嘴唇不断蠕动,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刀白凤被他目光一触,也迅即扭过头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时候是个人都看出不对来了,段正淳不知道自家妻子为何突然变脸变色,满腹疑惑地看着刀白凤,张口要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一时间,慕容复,公冶邓包风四大家将,王夫人……满屋子人如同中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
“咕咚。”好半晌,段延庆身体率先恢复了机能,喉头蠕动一下,吞下一大口口水,颤声对刀白凤道:“你……”
刀白凤满眼含泪,扭过头去。
毕晶大急:“干什么?都这时候了,你们能不能按剧本演出?你儿子小命还在人家手里捏着呢!你不是要我帮你吧?媳妇儿,帮帮她!”
母老虎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到刀白凤身边,轻轻解开她的发髻。刀白凤长叹一声,任她施为。片刻间,她头上万缕青丝披将下来,垂在肩头,挂在脸前,活脱一副菩萨样貌,但眼中却充满泪水。
段延庆牙关紧咬,几乎咬破嘴唇,盯着刀白凤的泪眼,目光逐渐有了一点柔和之意,嘶哑着声音问道:“你,你……要我饶了你儿子的性命?”
段夫人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你……”但终究说不出话来。
毕晶急得啊,这女人什么毛病,怎么跟原书里不一样?张口道:“你别问了,段誉那小子颈中有一块小金牌,刻着他的生辰八字,你拿出来看看再说!”
刀白凤浑身一震,骇然望着他,表情跟见鬼一样。
段延庆惊疑不定,目光闪动,半晌,终于低下头去,见段誉颈中果然有条极细的金链,伸手拉出来,果见链端悬着一块长方的小金牌,一面刻着“长命百岁”四字,翻将过来,只见刻着一行小字:“大理保定二年癸亥十一月廿三日生。”
一瞬间,段延庆僵尸一般的丑脸,变得没半分血色,心中说不出的激动,猛一抬头,凝视刀白凤,根根胡须飞一样抖起来。
刀白凤缓缓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冤孽,冤孽!”
段延庆喉咙内“啊”一声叫出来,眼神惊喜交集,脑子一阵嗡嗡直响,手一松,钢杖掉在地下,铛啷啷一阵乱响。
糟了,悲酥清风!嗡地一声,毕晶只觉脑子一片空白,浑身发软,几乎一屁股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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