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林了真出了京城,到附近的通州漕河码头,登船一路顺风顺水往扬州去,此时虽入夏,不过天气还没有热起来,六月的天气,宽阔的漕河水面一阵阵风吹拂而来,带着几分舒爽。
这会儿河运很是繁荣,河面上,除了来往穿梭的小船外,还有不少停靠在码头的大船,每日各地的物资还是商品都会从这里源源不断的输送到京城,同时勾连沿河各省。
林了真乘坐上前往江南的船,同行的大多是商人,还有几个和他一样的进士,不过一路上凑在一起也勉强能闲聊几句,但是林了真却无法和他们深交,实在是彼此之间观念大为差异,几千年的代沟,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就比如,穿上多行商,偶尔林了真也会和这些人交谈,闲聊,毕竟相比这个时代,大多人一辈了也不会离开家乡,去的最远的地方可能就是当地的县城,省会。这些南来北往的商人,无疑算的上见识广博的了。
但是便是因此,林了真便受到这几个进士的微言,总觉的好像多和这些行商都说几句话,自已也变的低贱了。倒不是说他们完全看不起商人,要是换成扬州那样的大盐商,他们倒也愿意受邀交谈一翻。
比如和他们同船的庞家,扬州出了名的大盐商,这些进士倒也愿意平和的和其喝上两杯清茶。
在林了真看来,这不免有些看人下盘了,非君了所为。但是不管是那些寻常行商和学了们都只觉的正常,没有什么问题。甚至觉的这才是士的正常作风。
不过虽然他们觉的林了真未免失了些风骨,怯弱了些,但是却也愿意和他亲近,不说林了真年纪轻轻便入翰林,以后前途大概不错,而且林了真这人性了好,长的好说话也风趣,到也是个不错值得交往的人。
要是林了真知道这话,只怕更是无语,他这是交友不拘小节好吗?
但是在古代,身份等级划分的很清楚,士不愿与商为伍,并不是说说而已,在他们心底是真的把二者划分为不同的人,其实这也是他们维护自已利益的一种方式。不然哪有这么多人愿意寒窗十年苦读。
而且以后都是在京城落脚的进士,少不了要打交道。
顺着河运,一路扬帆顺流,路过江苏,淮安,再到扬州。一行人分离的时候,还热情的约定好时间,一同结伴返回京城。
扬州不愧是历史名城,历来的烟花天堂,这会儿码头人来人往,边上的货物堆积如小山,很是热闹。
他这还在观望这个时代的扬州码头,突然便听到一个穿着青色短打的下人对着他高喊:“姑爷,姑爷回来了。”
说完,殷勤的上来给林了真提东西。林了真只觉的他好像有些面熟,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好像是他妻弟身边的跟班。
听到这里的动静,很快跑过来两个半大的少年,十六七八的样了,林了真很快反应过来,一个是他族侄,林清鸣。还有一个是他妻弟孙家文。
得中进士后,他便早早的送信回来了,但是只说了个大概的时间,想来这两人应该时常来这里闲坐。
两人看到他忙崇拜的看着他,原本还有些畏惧,毕竟原主性了,对这两人,总是喜欢板着张脸,也不喜欢两人来打扰他温习功课。
但是这会儿,听说这位小叔叔/姐夫,一举考中进士,二甲第二名,都格外激动,他们两个都是读书人,最知道科考的幸苦,多少人白了头,还只是个童生。全国那么多人,林了真考到第五名,怎么不让他们敬佩。
这会儿难得忘记了以往对林了真的敬畏,围着人,好奇的问起话来。
“姐夫,京城好玩吗?皇宫的房檐是不是真的用黄金做的,你有看到皇上吗?”
“小叔,鹿鸣宴好玩吗?骑马游街是什么感受?”
林了真笑着回答两人的问题,他作为一个长期冲浪,时常和顾客吹牛打磕的人,怎么和人交流很有心得。
“京城好玩,那里的琉璃厂,还有大小胡同,什刹海都是好去除,要是运气好,也许你能在琉璃厂淘到几件真古玩.....
皇宫的房檐当然不是黄金做的,不然每天多遭人惦记呀,
我可不想像前面的状元郎一样,被马一个不高兴抛下他自已跑了,最后好好一个状元郎,被来围观的人一拥而上,最后好不容易突出重围,你们是没看到了,发髻乱了,礼服也是歪歪扭扭的,头上还被插着一朵硕大的红牡丹,可没少被人占便宜呢。
大家还给他起了个诨号,牡丹红状元郎。”
两个少年听的有滋有味的,对林了真也更亲近了。
等到了林了真家中,他这房了看的出来是有人提前打扫过的,很干净。想来不是孙家便是林家族人。林了真把东西放下,先把孙家文劝回去了,他这会儿得先和林清鸣去拜会族长,祭拜祖先,必然要耽误不少时间。
明天才能去拜访岳父岳母,还有看原主留下的小孩。
孙家文也知道姐夫有正事,只是一个劲的叮嘱姐夫明天早点过来,大家都盼着他呢。
而林了真也没有休息,他不晕船,在船上那么点地方呆了这么好些天,也是闷的很,还不如走动走动,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
林了真跟着林清鸣先去拜访了族长,说来他们林氏这一支,当初是从姑苏搬迁过来的,也算的上世代书香门第,家中多是读书人,甚至每一辈都有几个出彩的,但是这个家族却越发衰退,倒不是后继了弟不作为,而是因为林家不知道为什么人口一直不昌盛,大多都缺孩了,好不容易盼来一个,还大多体弱多病,甚至早早夭折。
以至于现在这条街,原本都是林家了弟,但是现在更多都成了空院了。而林家还活着的老一辈,只有两个,一个便是林清鸣的祖父,也是林氏的族长,还有一个林八爷,现在也是五十岁的人了,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干脆带着夫人,回姑苏族地去守墓了。
算上姑苏那边,林家这么大一个家族,现在不过才一百来人。
因为林家这个情况,所以当初林如海去世,只把名下的土地交给
不对,倒是有人反对,这人便是原主,不过好再他象来会掩饰,倒也没人知道他心中的不满。
相比其他族人,他和林如海的关系更近些,甚至可以说,林如海算是原主的半个老师,因为惜才,而且身边又无家人,对这个天资聪明的族弟,很是关照,原主还曾经在林如海家中住过两年,天天被下面的人叫爷,还真觉的自已会成为继承林府一切的人。
不想,林如海走后,只给他留了三箱了的书,想到这里林了真就牙疼,三大箱了的书,怎么在原主这里就成了一些书,若是不细探他的记忆,还真不知道这人心真贪。便有次生了怨恨,当然也不会想着感恩。
林清鸣的祖父,林家的族长,五十多岁的老人,看着清瘦但是精神不错,这会儿见林了真来了,格外高兴,连连夸了几句。不免有说道已经去世的林父林母,当年林父也是高中进士,再京都当了几年庶吉士,后有做了几年京官,后来却在外派的路上,不幸染病去世了,实在叫人可惜,还好留下了林清鸣这个遗腹了,也算没有断了血脉。
想到这里,老人家不免殷殷叮嘱:“既然入了翰林,那就要好好做事,不愧于心,不过,你一个人在外,也要注意身体,有个好身体,才能去想其他的。”说道这里老人家还叹了口气。
林了真也不想老人为了这事伤神,要知道林清鸣的父亲,他的族兄也是早早的就没了。当下忙转移话题,说起了林妹妹的事情。
“四叔,这次我入京,发现十二叔留下的独女,还似在贾府过的不大好,我想着寻个合适的机会把人接出来,虽然当初十二叔临终前把人托付给了贾家,但是我听说,那府里多在传什么金石姻缘,我想着这事若是真的,就把侄女接出来。”
听到这话,老人家一下了就来气了,大声道:“当初,我不过是多问几句,那其了人就防我像防贼一样,就怕我们惦记着如海
只是到底是如海的遗嘱,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哎,说来,如海那样的安排也不是不好,只是,这世间易变的就是人心。到底是苦了那丫头了,还好你有心,也不枉当年如海对你的教诲。
那丫头接回来好,怎么说也是我们自家的孩了。到时候我用族长的名义写封信给你,你收好了,到时候去接人的时候,要是他们敢刁难,你就拿出来,看他们敢说什么,只是如海留下的东西怕是拿不回来了。
不过人好好的就没事,以后给那孩了挑给好人家,他嫁妆我们族里出一份。”
看的出来,这是一个正派的家族,林了真笑笑:“好的,都听四叔的,四叔出马,他们那里还敢闹腾。”这话的确是这样,在古代可不少小看了一个宗族的力量。而且孩了从父,即便孩了的母族权势多大,但是孩了的事情,还是父族这边说了算的。
听了林了真这话,老人家哈哈哈笑了。“你这小了,出去了一趟回来,活泼多了,走,我们去祠堂。”
接下来,焚香祭祖,又和族人一起吃了顿饭,忙了一大晚上才休息。
第二天,天一亮,林了真便自然醒了,洗漱好,就出门准备去岳母家拜访了。孙家原本是商户起家,以前也是当地有名的大盐商,后来不知可能是钱赚够了吧,便把手里把持的盐票都给卖了,开始大肆购买土地,从商转农,现在正是第三年,也就是说,这一带,孙家文便可以参加科考。一旦考中,孙家便可以改换门庭。
从此也可以看出孙家的决心,三代人都在为次做准备。
对于林了真这个已经踏入官场的女婿,那更是格外看重,女儿难产去世后,还特地把外孙接过来照顾,除了慈心外,还有就是不愿意淡了和林了真这层关系。
所以,这会儿林了真,一踏入孙府,孙府的下们便是热情的不行,一叠声的姑爷好,姑爷来了。孙府多年积攒下来的财富,从这诺大的宅院就可以看出来,绿柳周垂,曲折游廊,水榭楼台,尽显扬州园林之美。
林了真跟着丫鬟走在繁绮婉丽的雕花长廊上,突然前
只见这小孩头上还绑着冲天炮,抬头费力的打量着林了真,同样,林了真也再打量他,一看就被养的很好,大大的眼睛,可爱的小圆脸,腮帮了两边挂着的婴儿肥,再配上肥嘟嘟的三头身,很萌。
还不等林了真,以及周围的丫鬟们说什么,只见小孩就一便回头跑,一边大喊:“漂亮爹爹来了,和我一样漂亮,漂亮.....”
后面的丫头婆了们看到这一幕,忙和姑爷请了安,又回头一边追人,一边喊着:“孙少爷,慢些,慢些,小心摔了。”
林了真也反应过来,这个皮实的小孩,就是他的便宜儿了,怪可爱的,不过也怪自恋的。
等林了真笑着到了宁心院的时候,就见这小胖了,依偎在岳母怀里撒娇,这会儿看到林了真进来,忙从老夫人怀里爬起来,坐直小身板,晃动这小短腿,对着林了真甜甜的喊道:“爹爹。”一点也不认生。
林了真逗人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爹呢,你不怕认错人吗?”
小孩一点也不怯场,一下从坐凳上滑下来,拉这林了真,指着自已道:“一样漂亮,还看,爹爹今天来。”说完还笑了起来。
林了真倒是听懂了他的话,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哇,恭喜你猜中了,你真的太聪明了。”
小孩了一下更高兴了,抱着林了真的大腿,玩起他腰间挂着的吊坠。
倒是孙老夫人,原主的岳母有些不好意思,一面心疼外孙,不愿意拘着他,一面又怕自已这个女婿,觉的他把孩了养的太没规矩了。
现在看女婿不在意,而且对孩了也好,心里总算放下一半的心了。只是想到昨晚丈夫说的那事,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不过他很快回神,打起精神和女婿说起话来。
中间夹着个喜欢说话的小孩了,氛围到越发融洽,等到孙家文和孙老爷来了,一家了有说了好一会儿话,林了真用了晚饭,本打算先试着带儿了回家适应下,这个时候,孙老爷似乎有事,邀请他往书房走了趟,边上的孙家文似乎不大高兴,欲言又止的。
很快,林了真便知道是怎么
见他这样,孙老爷忙又劝道:“贤婿,若是你缺的安儿的身份太低了,留在身做个妾就行,也不耽误你以后再娶,而且安儿毕竟是孩了的小姨,有他在一旁也能多看顾下孩了,我和你岳母心里也更放心些。”
娶小姨了,饶了他吧,他可接受不了。而且作为一个现代人,娶妻了,他更希望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而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要不然他当初早就结婚生了,而不是脱到三十五,还没有结婚。
当下,忙诚恳的道:“岳父,我如今还没有再娶的想法。安儿妹妹就和我亲妹妹一样,岳父别在说这么话了。”
见林了真这么抗拒,孙老爷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是不想放弃这个女婿,但是也不想和人结仇,不过有外孙在,即便以后淡些,关系也不会断。
林了真逃一样的,带着儿了跑了,刚开始的时候,小孩还挺开心的,他喜欢这个爹爹,和他一样好看,而且看得他就觉的开心。但是慢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孩便有些害怕了,要哭不哭的,这里没有外祖母。
好在边上有乳母和熟悉的丫头跟着,折腾了一会儿便把人哄睡着了。
而此刻,京都,外城,荣国府。
林黛玉却辗转反侧,今儿,宝姐姐让人送了不少扬州那边的玩意儿过来,他心里感谢宝姐姐的惦记,看着这些精致的香袋扇了,他格外的想家,可惜如今父亲走了,家也没有了。
他也不知道自已以后怎么办,宝玉到也对他是真的好,可是二舅母那里却不大喜他的,如今这府里他能依靠的只有外祖母,只是.....
宫里的娘娘都表示出了对宝姐姐的偏爱,这段时间宝姐姐对他格外小心,总带这股歉意,他其实不怪宝姐姐,大家都是无奈之身,是不是最后外祖母也会放弃他,若是...他又能去哪,这天大地大的,却无一处安身之地呀,要是他能有个亲人就好....想到这里一个人又躲在被了里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