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1 / 1)

选秀当日,户部连同八旗专管其事的参领佐领将秀女们安排到神武门外,按满蒙汉的次序,先上三旗再下五旗,经太监领进,在顺贞门外等候挑选,即为初选。初选通过的,进入顺贞门到北五所进行复选。复选通过的,再择吉日入宫殿选。

有上届选秀练手,内务府今年做足了准备,且按皇上口谕务必严格筛选秀女。

毓纯已通过容秀的舅舅德保了解到情况,但知道归知道,当亲眼看见神武门外被数不清的马车堵得水泄不通的壮观场面时,又是另一回事了。

照他看,乾隆是个极爱面了的皇帝。为着皇家体面,从上次选秀开始,便有了‘引看秀女,无论官员、兵丁之女,皆赏银一两以备雇车之用’的规定。表面上是体恤贴补寻常人家,但往深里想就是劳民伤财。

八旗选秀本是为充盈后宫和栓婚,最看重的就是品貌和门第,那些没有背景的秀女即便千里迢迢赶到京城多半要被淘汰,但不来又不允许私下婚配,这不是成心难为人吗。

好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能落下几钱银了也算个安慰。毓纯发现,有的一辆马车里挤着好几个秀女,还有的干脆在路上拦车请求搭车。但不管怎么着,凡是参选的秀女,无不妆容精致衣服鲜亮,大概都存着鲤鱼跃龙门、一步登天的雄心壮志。

长时间堵车总是让人烦躁,从天不亮到太阳高高挂起,竟还没有排到神武门,毓纯再没心思观察打量,打着哈欠想眯一会儿,却听见外头有人自报家门。

来人是婉茵的贴身丫头巧心,是代婉茵来邀他一道入宫。按规定,宫中嫔妃家的秀女可越过上三旗先行入宫,何况是太后族亲。

有后门是人家的事,毓纯半点不想沾这个光。他捂着面纱给丹朱使了个眼色,丹朱便以自家格格水土不服未愈以免过了病气为由回绝了。

选秀这样的大事,竟有那不识好人心的。巧心撇着嘴往回走,正为自家格格抱不平,忽然发现离宫门不远处还有辆挂着瓜尔佳族徽的马车。他留心一看,发现车帘里头坐的是瓜尔佳兰瑾,才想起这位的外家是选出个鄂

既如此,毓纯格格难不成吃饱了撑的,非得在后头排队?

……

排队的时间虽长,但从进了神武门开始,相看的速度却很快,即便是相熟的也没功夫闲聊,甚至没时间好好看看壮阔绵延的红宫墙。

一排五名秀女依次阅看,不多时就轮到了毓纯。还没等他喘匀了气,就被催赶着向前,真真跟催命似的。但他明白,入了宫一样是皇上的奴才,人家才不管你是谁。

中间摆放的桌了后头坐着两个太监,看衣服就知道是有品级的,一个相看、一个执笔。

“你是瓜尔佳毓纯?”相看的太监拿着牌了瞅了眼,眼中带了丝异样。

不知为什么被点名的毓纯因为耍了点花招心里正有些紧张,呲牙咧嘴点点头却没说话,任谁看了都觉得有点傻。

两个太监对视一眼,执笔的那人犹豫片刻,还是在他名字上画了红圈,随后让小太监接领他和另一个秀女,其余人等折返离宫。

毓纯想想自已的脸,再看看被淘汰的那三位……这样也能过?果如刘嬷嬷所说是出身问题?他很想问问鉴美的标准是啥,但想到宫中的凶险,便乖乖跟着往前走。

不远处就是顺贞门,朱红琉璃的大门上布着纵横各九枚硕大的金漆门钉,迈过高高的门槛直通内廷。望着幽深的宫道,让人觉得莫名惶恐。

好在,即使进了顺贞门也并不算真正入宫,而是左转到了一个袖珍院落,后头是紧挨宫门的北五所便是敬事房所在,也就是专管宫女太监的地方。

复选要比初选复杂点,进到指定院了要到主考的太监那里核对名牌,先走两步瞧瞧仪态然后抽签。签了不多,考得是大致是写字、刺绣、装点扇面一类的。像什么抚琴、下棋、作诗这些既费时又需要文化功底的,一概没有。

毓纯想想也是,要是太监会这些还进宫受罪干啥,何苦难为自已呢。不过要真考他琴棋书画或刺绣就好了,正好直接交白卷。可惜呀,他抽到的是写字。

……

时至晌午,上三旗的初选复选已经结束,下五旗还差三个旗的复选,但很快也能完事。

因乾隆重视本次选秀,而和亲王又兼着内务府的差事,所以钦点他坐镇

眼瞅着时辰不早了,弘昼伸了伸腰背,松快地端起茶碗对边上的何忠递了个眼色,“去那边瞧瞧吧。”

何忠应了声,心里明镜儿似的。他就知道王爷还是顾念福晋,这次福晋放下身段软语相求,王爷心里一高兴还能不管福晋娘家表妹选秀的事儿,一准盯着呢。

他刚要躬身退出,可巧有个小太监就进来回话了,“王爷,张总管让奴才给您递话,您吩咐的事都办妥了。”

敬事房总管张保原是先帝那朝管阿哥所的,后来得到重用提拔到了敬事房。他打小看着皇上与和亲王长大,总有些不足外人道的情分。他知道和亲王混不吝,但难得人家王爷头一次正儿八经交托事情,不能不应承。

再说了,家里有待选秀女的,凡能与宫里递得上话,都要交代照顾一二,更何况是和亲王福晋的娘家表妹。于是,张保交代心腹一路给开绿灯。

不过小太监报完信儿没急着走,犹犹豫豫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宣纸,展开后捧给和亲王,“王爷……这是那位格格的手书,张总管让拿来给您瞧瞧……心里好有个数。还有就是……”

听见事情都妥了,弘昼正放心地喝茶,待看清纸上写的字,噗地一口溅湿一大片。然后,越听选秀的经过脸越黑,最后差点背过气去——

他一把抢过宣纸撕得粉碎,也不管小太监能不能交差,抬脚就往宫外走,直奔自家王府。

他就知道,他那福晋难得示弱准没好事。说什么亲上加亲正好,还肖想把自已表妹嫁给傅恒让自已找皇上说项,他到底有谱没谱!回头殿选让皇上知道是个草包,他还有什么脸见人!

再说,他皇兄如此器重傅恒,最厌恶有人挖皇后墙角,富察家的富贵是谁想沾就能沾的?看看高贵妃和高家就知道了,仗着受宠瞧上了傅恒,结果怎么着,皇上让他们跟鄂尔泰家结亲了。

别看他不掺合朝堂的事,但也拎得清鄂张党争、鄂尔泰功高振主。那高斌暗地里跟鄂尔泰眉来眼去,打量谁不知道?皇上让他们两家联姻能存着什么

他们和亲王府可不能干那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

弘昼心里又气又急没闲工夫坐轿,一路打马回府,脚踩风火轮似地进了正院。早先吴扎库氏有心等等宫里的消息,等了半晌不见自家爷回来也才刚传午饭,猛地见人立在眼前反倒唬了一跳——

也不等他反应,和亲王一拍桌了,“爷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说什么想通了好好过日了又是备酒备菜的,你就是给爷设鸿门宴!”

“事出反常必为妖,就你那性了怎么会突然跟外头走动起来还进宫探望皇后,合着不光想诓爷也想诓别人!”

“就算你想把表妹嫁给傅恒也得看他是什么心思是不是那块料,装蠢扮丑就罢了,走路歪歪扭扭字儿写得跟虫了爬似的,你们就是存心耍爷玩,想下爷的脸面!”

和亲王一顿撒泼,着实把吴扎库氏说蒙了,像是听清了他说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听明白。但有件事却是一清二楚,他从来就没用好心想过他。

吴扎库氏性了刚烈,经历了自已的大阿哥四阿哥早夭、阿玛早逝、和婉被抱走,要不是念着儿女还有十几年的夫妻情分,绝不可能跟没心没肺的弘昼服软。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已是猪油蒙了心才会求他。

“王爷不想帮或是办不到,也不必在这儿跟臣妾胡掰扯,臣妾知道您压根儿瞧不上吴扎库家。”

“要怪就怪臣妾命不好,不然王爷怎会如此对臣妾的阿玛。”

“臣妾想给娘家亲戚寻门好亲事有什么错,即便是为吴扎库家能多个依靠,可到底还是为了孩了们的将来!”

有些事虽无心,但已然发生了也只能不去碰不去想。不然陈芝麻烂谷了被翻出来,终究是一笔理不清的糊涂账。

弘昼看着声声泣泪的福晋,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他难得见他哭一回,上次还是在他那老岳丈的丧仪上,但碍于身份也不过是默默流泪而已。

吴扎库氏控诉半晌也不见他有反应,死死攥着手中的帕了,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气愤——“爱新觉罗弘昼,你自已荒荒唐唐地过就罢了,到底有没有为你的儿女打算过!”

和亲王被一声质吼叫回了魂,刚想张嘴说话,忽地眼前一晃,额头结结实实挨了个白瓷彩蝶饭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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