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仲转过身,初步判断,利齿飞蝗已经完成了集结,很快那雨点般的毒刺就会席卷而来。
“青木,你怕死吗?”他摘下头盔,任凭充满硝烟味的风吹打在脸上,满头的汗水,在微风的轻拂下逐渐干涸,空气中夹杂的五氧化二磷那刺鼻的气味,让他忍不住重重咳嗽了几声。
“我说不怕死,你信吗?”青木苦笑着摇了摇头,把身上的绳子解开,一瘸一拐地站到杨景仲身旁,“这人生在世,尤其是像我这种出身于富贵人家的,你说我不怕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嘛,我的人生箴言就是:用乐观的心态去接受一切。即便是现在,我依旧抱有这种心态。”
“呵,乐观,乐观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杨景仲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空气中尚未散去的污染物甚至让他的眼睛都开始红肿流泪。
“那可说不定哦。”青木一屁股坐到地上,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清酒,“喝酒不?尝尝?”
“好家伙,你从哪弄来的。”杨景仲欣喜地接过酒瓶,也不管青木已经喝过的瓶口,直接对着嘴猛灌了一大口,虽然清酒度数不高,但对于平常不喝酒的他来说足以让他接着剧烈咳嗽了。
“慢点喝慢点喝,急啥?”青木笑着拍了拍他的背,“这酒还是昨晚我从那宴会上偷过来的呢,虽然不如你们曾经的二锅头有劲儿,但也倒别有一番风味。”
“靠!早说啊,早说我去弄两瓶可乐带着了。这酒啊还是你享受吧,我喝不来。”
“哈哈哈哈!”
两人大笑了几声,像是平常一样的对话,让两人心里的沉闷感觉也下降了不少。
“唉,可惜啊,要是在平时的话,我们俩肯定就直接去酒吧了。说起来,你现在后悔吗?你说说你,在家当个有志的富二代不好吗?非到军校来干啥。”可能是刚刚酒喝得太猛了,杨景仲这会儿都感觉有点晕乎乎的了。
“嗐,不用担心,相信我,咱们今天大概率死不了。”青木倒是表现得很轻松。一副马上就会有强大的队友来救援一样,等等,他想的这个队友,不会是奥特曼吧?
杨景仲疑惑地看向青木,心说这家伙不会是疯了吧?
青木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无奈,只好向他说明:“你来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吗?”
“没有。”杨景仲快速摇了摇头。
“好吧,这么和你说吧,你在基地空间站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这颗星球同步轨道上的六颗卫星?”青木用双手比划着,想要把卫星分布的位置说得更形象一些,“这几颗卫星,分别位于赤道的四个方向和南北两个极点上,我本来以为那只是监测卫星,但仔细想想,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e你能说点人话吗?”杨景仲都快打瞌睡了,这感觉简直就是梦回一千年前的课堂,老师在上面讲课讲得贼嗨,他在下面一脸懵逼。
而青木这时候就像是热心的学霸,想要帮助杨景仲去好好学习,但无奈杨景仲基础太差,青木自己觉得非常容易理解的事情,在他眼里简直比登天还难。
没错,学霸和学渣之间的交流就是这么痛苦。
“嘶,怎么说呢,我爸最近进行过一项测试,就是用几颗卫星投射的立场,封锁整个星球的空间。只要封锁完成,这颗星球除非近距离用肉眼观察,否则根本无法探知其是否存在,在行星表面的人虽然能够看到外界,但如果没有封锁者的允许,行星表面的人是绝对不可能逃出去的。”
“但是这涉及到的麻烦问题实在太多,首先我们造不出能够投射行星级别的大面积立场的卫星,其次,投射出的立场至少需要实现星系间远距离的光学隐形,这一点非常麻烦,我们家已经花出了大量资金去研发这个东西,不过很可惜,进展非常缓慢。”
“本来我是不负责管这类东西的,但今天有幸看到这个布阵,倒是提醒了我一点。”
“不会吧?这么邪门儿?看一眼就有了启发?”杨景仲勉强听懂了一些,但绝大部分还是在听天书一样,加上青木说话速度又快,大部分的话他都没听清楚。
“我曾经看过他们的设计方案,那些研发的目标都是要求只用两颗卫星就能笼罩整颗行星的,因为他们以为如果单位投放立场的卫星过多,会导致立场被干扰而无法形成有效的封闭空间,但每次卫星都是承受不了过大的输出功率,往往工作几个小时就烧毁了。但今天我才看见,原来一颗行星上空维持多个卫星是可行的。”
“等等,等等,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有什么用啊?”
杨景仲把手从青木身上拿开,两只手摊开一脸懵逼。他刚刚看青木越说越起劲,就把手直接放在了他身上,两人就干脆用电流直接交流了,要不然让青木一直用嘴巴讲话,那特么飞蝗早过来了。
“抱歉,一时间说得太过激动,说走题了。”青木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之所以我们要搞这种封闭空间,就是因为在这个封闭了的空间里,自然规律都是放屁,封闭者想在这个空间里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相当于这个世界的,神。”青木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那我要是封闭者,能不能控制星球的光照度和天气?”杨景仲随口说了两个在他那个年代很难实现的事情。
“哈哈哈,这是最简单的了,如果卫星的输出功率够大,甚至能让顺时针旋转的星球变成逆时针旋转。”青木哈哈大笑了几声,两眼里冒出的光看得杨景仲都为之一动。
“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一切,实际上都在埃文诺人的可控制范围之内?”杨景仲若有所思地说道。
“bingo!”青木重重鼓了一下掌,“你说得一点没错,我们的生与死,也许在我们来已经是彻底没救了,但实际上,我们的生死对于埃文诺人来说不过是一线之间。甚至于……”
青木突然把手放到了杨景仲肩上,将两人间的谈话转为电流沟通,“我们那些同学可能没有死,而是在临死前转移到了安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了几个同学被炸得粉身碎骨啊,那血都溅我一脸,那总不可能是假的吧?”
“不就是些炸碎的肉块和血吗?那基地空间站里的厨房里有的是,再用一些障眼法,很简单就能模糊过去的,你的单兵装甲上又没有能检测血液是谁的系统喽。”青木得意地耸了耸肩,“本来我还不确定来着,但我看到那火箭弹里装的白磷,就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异常极为贴近实战的演习而已,但就算再贴近实战,演习也终归是演习,不可能是真正的实战的。”
“倒也是,正经人谁往火箭弹里装白磷啊。”杨景仲仔细想想,确实也是啊,白磷弹这种东西,你用做烟雾弹倒也罢了,但在火箭弹里夹杂白磷,除了让蜘蛛更生气之外,没有一点用处。
“反正啊,对于我来说,其实演习的结果并不重要,尤其是今天能得到这个情报,我觉得已经够本了。更何况。”青木突然嬉笑着勉强站起身,“你可是埃文诺人亲自选出来的穿梭者,别人不清楚,但我可是对你非常了解的,要说埃文诺人会抛弃你不管,那我可绝对不信。”
“额……你这句话我怎么感觉在哪听过?”杨景仲头上冒出几根黑线。
“你们俩在那干嘛呢?放弃治疗了这是?利齿飞蝗马上就要攻击你们了,快点离开那里。”
耳机里,克里斯已经是在用尽力气怒吼了,从他的角度看,那俩人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在干点啥,尤其是看到青木从背包里掏出了那一瓶清酒的时候,他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为这俩人做了这么多,结果到头来这俩人自己放弃了先。
“克里斯教官,我们现在跑,也跑不出飞蝗的攻击范围啊。”杨景仲无奈地回答道。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啊,对了,金锡琛他们那队已经快回来了,为什么你们这边还一点声音都没有?”
“什么?他们都没回应你吗?”杨景仲心里一惊,心说他们都没有隐形模块的保护,不会被埋伏在山上的蜘蛛巡逻队干掉了吧?可他也没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呼救声啊。
“我没有接到任何回应,我命令你们马上行动起来,我尽可能用剩下的弹药支援你们。”克里斯看了眼剩下的弹药量,顶多再打四轮了,很难保证就攻击到那些行动极为迅速的飞蝗,但这会儿最该做的是让那俩恐怕已经喝醉了的家伙赶紧行动起来。
杨景仲看了眼远处的飞蝗,正好看到第一轮毒刺从飞蝗的嘴里喷出。
“青木。”杨景仲大喊了一声。
“干嘛?”
“检验你说得是否属实的时间到了!”杨景仲大笑一声,张开双臂,“来吧!毒刺,有种就刺穿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