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颖雪看着手提药箱的胡月明,璀璨的眸光在沐凌蝶身上打探了一下,只见沐凌蝶眼神波动了一下,胡月明立刻垂首,仿佛有些心虚似的。
片刻之后,拱手行礼说道:
“老臣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
“快,胡太医,便别来这些虚礼了,快给太后瞧瞧,她的身子怎么样?怎么会突然晕倒。”
元祁一摆手,略显着急地催促着。
“不用了,淑妃已经替哀家诊过了,淑妃来说一下吧!哀家这把老骨头到底能活多久吧!”
孝桢太后对苏颖雪的信赖,让元祁眉头再一次蹙起,他搞不明白了,如此讨厌的女人,为什么所有人好像都挺喜欢她,就连孝桢太后也对她另眼相看。
“太后请到椅子上坐,地上寒冷。你的身子娇弱,不适合受凉”。
苏颖雪柔声细语地说着,并双手搀扶着孝桢太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扶到狱卒们常坐的破旧椅子上,接着安抚道:
“太后不用太过忧心,太后之所以晕倒,只是最近因为饮食不调,加上心火过旺,导致阴阳失调,肝肾之火上攻于心,这才导致的昏迷,太后以后多吃点滋补之药调理,必将长命百岁。”
“就你这丫头会说话,哀家的身子,哀家知道,一天不如一天了,说不定那天便会去陪先帝了。”
孝桢太后听到苏颖雪的话,不由感慨万千,忍不住说道。
“呸呸呸,太后吉人自有天相,不要说这些丧气之言。”
苏颖雪连连摆手说道,元祁浓眉一挑,不耐烦地插嘴说道:
“现在你倒是会拍马屁了,眼下先治好太后的病情要紧,淑妃你到底行不行?若是不行,便让胡太医来。”
“是啊!是啊!皇上,太后身份尊贵,淑妃姐姐只能算是半个医者,不能让她胡乱开药,万一一不小心害了太后怎么办?毕竟淑妃姐姐进宫之前,只听说过是个才女,却没有听说过是个医女啊!”
孝桢太后对苏颖雪的特殊,让沐凌蝶感觉到了危机,恨不得将所有想护苏颖雪的人,都一一除掉。所以急忙谏言道,只有她的人接手替孝桢太后诊治,她才有出手的机会。
“爱妃所言甚是,胡太医,还不赶紧去给太后瞧瞧?”
元祁听沐凌蝶谏言,觉得甚之有理,急忙向一旁杵着的胡太医吩咐着。
“慢着。”
苏颖雪清冷的一声怒喝,接着冷冷说道:
“皇上若想让太后长命百岁,便取来纸笔,臣妾要亲自开药。让太后只能喝臣妾的药,其他人,臣妾不放心。”
“姐姐莫不是对胡太医怀疑,怀疑胡太医会给太后下毒?”
沐凌蝶不冷不淡地说着,却将胡月明吓的不轻,这谋害太后的罪名,他可不敢当,急忙跪倒在地磕头道:
“皇上明察,太后明察,老臣纵有一千个胆子,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有此想法,求皇上明鉴,求太后明鉴,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淑妃娘娘对老臣怀疑,莫不是对皇上怀疑?”
元祁一听,勃然大怒,于是厉声喝道:
“苏颖雪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怀疑胡太医,还是在怀疑朕?孝桢太后乃是朕的母后,在这个宫里,谁敢害她?”
苏颖雪杏眉一凛,双目如利剑一般射向元祁与他对视,没有丝毫害怕与退缩地说道:
“万事皆有可能,皇上自己不都还俩次遇到毒害吗?你怎么能保证太后就不会遇害?防患于未然,你懂吗?”
“你……你给朕下毒,你还有理了……”
元祁被苏樱雪一堵,感觉有些丢了面子,急忙一指苏颖雪喝道,尽管他知道,这里面疑点甚多。
“你简直无理取闹。”
苏颖雪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好在此时,孝桢太后解围了:
“淑妃,便不要为哀家这个老太婆与皇上争执了,反正哀家也活不久,早死,晚死都是死,哀家只是皇上养母,与皇上而言无关紧要。”
孝桢太后幽怨地说着,眼神里透着深深伤感,她早就知道是这个样子的,皇上对她的尊重只是表面上的,只是为了做给外人看的而已。
后娘难当,孝桢太后这些年从来不曾驳了元祁的意,总是默默在后面支持他,今天为了苏颖雪,她还是第一次与皇上元祁置气。
“那个……”
看着孝桢太后幽怨的眼神,想着元嬷嬷控诉他的话语,以及孝桢太后为自己做的一切,元祁有些后悔刚刚说了那些恶毒的话语,可他是皇上,让他道歉……
元祁搓了搓手咳嗽一声,沉声说道:
“母后可好些了,朕刚刚的话,确实说重了一些,望母后不要怪罪。”
“哀家怎敢生皇帝的气,皇帝乃是一国之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哀家乃皇上养母,皇上能给哀家一口热汤,哀家理应感激皇上圣恩才是,怎么敢有怨言?”
孝桢太后句句诛心,重重挖苦,当着太医胡月明,沈兵,沐凌蝶的面,丝毫没给皇上元祁留有脸面,元祁的面子上过不去,脸瞬间铁青,苏颖雪急忙站出来,好心安抚道:
“太后,你就别再生皇上的气了,其实皇上他还是很关心太后你的,刚刚你昏迷,皇上他可着急了,是吧!皇上……”
苏颖雪说到这里,用阴蛰的目光,扫了一眼皇上元祁,除了恨意没有其他,元祁的心没来由堵的慌,但为了孝桢太后的身体,元祁还是急忙配合着说道:
“淑妃所言极是,朕是挺担心母后的,既然母后喜欢淑妃开的药,那便让淑妃开药好了。”
说到这里,元祁眸光阴沉,扫了一眼苏颖雪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太后开药?”
“是。”
苏颖雪答应一声,拿起桌上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个药方,拿给皇上元祁说道:
“此药方绝对能治好太后的病,臣妾可以用人头担保。但这个方子不能假手他人,臣妾只相信元嬷嬷和沈兵沈副统领,每天便让沈副统领到太医院拿药,让至少三位太医检查,没有问题后,方可交给元嬷嬷亲自煎药。绝对不可让第三个人碰。”
“姐姐管的够宽的,皇上要下什么命令,还要你来吩咐吗?可笑。”
沐凌蝶在一旁听了苏颖雪的话,一阵窃笑,故意大声说着。
本以为元祁会生气,可元祁此时的心思,却在苏樱雪写的字上。
这不是苏颖雪的字,这个字体与苏颖雪的字相比一个天,一个地,一个失忆的人字,为什么会有差距?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失忆的缘故?元祁心里百转,抬头在苏颖雪与字之间打探。
“一切都按淑妃的意思去办。”
元祁沉声说着,将那张药方,交给沈兵说道:
“太后身子娇弱,你却让人将太后带到这种阴气沉沉的地方,朕本想重罚于你。但既然淑妃信赖你,朕便留你性命,这俩天负责给太后拿药,不得有误。若太后身子出了任何问题,朕新账旧账与你一起清算。”
“是。奴才谢皇上不杀之恩,奴才一定服侍好太后。”
沈兵急忙磕头谢恩,感激地望了苏颖雪一眼。苏颖雪也在看他,同样充满感激,要不是沈兵将孝桢太后唤来,恐怕身后这几桶鸡血,渣男皇帝恐怕都要洒在自己身上了。
同时苏颖雪还长长舒了一口气,刚刚听皇上元祁说要收拾沈兵,苏颖雪真为沈兵捏了一把冷汗,所以她才以她只信赖沈兵为由,让他帮孝桢太后拿药,如此皇上才能放过他。
“起来吧!”
元祁说到这里,上前一步走到孝桢太后面前拱手行礼说着:
“母后,你看淑妃你也见过了,你的身子骨娇弱,死牢这个地方,确实不是母后你久待之地,这样吧!朕差人送母后先回去,朕与淑妃还有几句话要说。”
“哀家不走,要走哀家便要与淑妃一起离开,哀家喜欢淑妃伺候哀家。”
孝桢太后有意逼元祁放了苏樱雪。
可偏偏沐凌蝶再次插嘴娇喋道:
“太后,不是臣妾插嘴,这淑妃姐姐可是谋害皇上之人,太后怎么可以拿皇上对太后的孝心,逼迫皇上做出不可能办到的事了?若是如此,臣妾不得不怀疑太后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皇上呢?”
“你……”
孝桢太后一听,站起来一指沐凌蝶,“你”了半天,没说完,元祁却将沐凌蝶搂入怀里,眉头一挑说道:
“母后,不要动怒,虽然珍妃说话难听,但确实是这个理,淑妃乃是谋害朕的人,朕岂能放她出去。”
“你……你们……”
眼见孝桢太后刚刚苏醒,又要气火攻心,苏颖雪急忙走上前,在孝桢太后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孝桢太后狐疑地将目光在元祁与沐凌蝶身上转了转,一改刚刚的态度,走到皇上元祁面前握住他的手,和颜悦色地说道:
“母后误会你了,你原来这么不容易,既然你与淑妃是商量好的,那哀家就放心了,哀家年纪大了,确实受不了这里的潮湿”。
孝桢太后说完,朝沈兵招了招手说道:“沈副统领,既然淑妃信赖你,哀家也信赖你,走,扶哀家出去。”
“这……”
沈兵犹豫片刻,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元祁,见皇上元祁微微额首,便急忙拱手说了一声:
“是。”
稳稳地扶着太后向外走去。
远处元嬷嬷见孝桢太后走出来,急忙迎上前关切地询问着:
“太后,你没事吧?身子要不要紧?”
“无碍,多亏了淑妃,淑妃她人真的不错,苏建英教子有方,儿子骁勇善战,为国争光。女儿不光是京城才女,竟然还自学了医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孝桢太后有感而发地说着。
沈兵忍不住回头望去,他很担心淑妃苏樱雪,看刚刚皇上刚刚那架势,分明是想用那十桶鸡血,给淑妃苏樱雪洗澡,这若倒在身上,淑妃娘娘非冻死不可,他忍不住询问道:
“太后,我们就这么走了,皇上他不会折磨死淑妃娘娘吧!奴才很担心她。”
“怎么会呢?淑妃都跟哀家说了,最近宫里出了内鬼,皇上屡次着遇毒害,就连她也受到诬陷,所以皇上与她商量好的,要演一出逼真的戏码,给那个隐藏在黑夜里的人看,逼他现身,所以我们只要远远看着就行。”
孝桢太后慈祥地说道。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有勇有谋的丫头。孝桢太后的眼角,有着宠溺般的微笑。
“呃?演戏?”这淑妃娘娘又耍的哪一出戏码?沈兵觉得越来越不了解淑妃苏颖雪了。
孝桢太后怎么也没有想到,苏颖雪之所以这么说,其实只是不想让她担忧而已。
苏颖雪打定主意,只要过了“元辰节”,她便将事前准备的药丸,吞下去假死,元祁依约将她丟到乱葬岗。等时间一到,她便会苏醒,永远离开皇宫,隐姓埋名潇洒自在。
只是苏颖雪将每个人都设想周,唯独没有考虑到逍遥王会劫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