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祁打发走了所有人,走到床边,指着苏樱雪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喝道:
“苏樱雪你给朕听好了,今日这饭,你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识相的你就自己起来吃下去,否则朕不介意亲自动手给你喂进去。”
本是担忧的话语,脱口而出的却是元祁强硬的帝王语气,可奄奄一息的苏樱雪,怎可能自己吃呢?她甚至听不到元祁说话。
“好,很好,这是你逼朕的,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朕只好亲自喂你吃了。”
元祁点了点头,仿佛为了表示自己是被逼无奈才喂她的似的。
接着端起米粥,喝了一口,用嘴撬开了苏樱雪的嘴,强迫她咽了下去。
米粥顺着元祁的嘴里,流进苏樱雪的咽喉里,因为元祁的强势,半碗米粥很快流进了苏樱雪的腹中。
元祁这才轻轻将苏樱雪放在床榻上,走到古琴边坐了下来,像是自然自语地说道:
“苏樱雪你可知道,这架古琴,是朕的母后留下的,朕已经封存很多年了,朕不想看到它,怕自己睹物思人,可今天朕为了你,将它取来。朕希望你能够尽快醒来,不要让朕的辛苦白费,今日朕只能做一回元铭了,既然你喜欢他,便为了他,醒过来吧!”
说完,元祁整个人摇晃了一下,堂堂一个帝王竟然沦落到做他人的替身,这若传出去,他又有何脸面称霸一方?
如此想着,元祁抬头看了一眼床榻上一动不动的苏樱雪,终究拨弄起了琴弦。
随着元祁纤长的手指落下,古琴优美的琴声,带着忧伤,好似山谷的幽兰般响了起来。
美妙的音符从琴弦上缓缓流淌着,元祁弹奏着高亢激昂的乐曲,委婉低沉如诉如泣,讲诉的居然是元铭与苏樱雪的故事,琴音绕梁而出。忧伤的琴音让人感同身受,元祁心中却在滴血。
殿外的沈兵等人听不懂曲子里的意思,只觉得听着陶醉,忍不住向旁边的刘文打探着:
“刘公公,真没有想到啊!咱们的皇上居然还会弹琴,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呢!”
小太监刘文一脸骄傲道:
“那是,皇上的琴艺乃是遗传先皇后的。传言先皇后琴绝天下,若不是皇上怕勾起自己对先皇后的思念,逍遥王的琴声,根本就比不过咱皇上。”
“真的?”
沈兵一脸崇拜,拍马屁说道:
“公公果然见多识广,竟然分的清高低,想必一定听得懂音律。”
小太监刘文一听,一拍胸脯说道:
“那是,耳濡目染,耳濡目染。”
“那请问,皇上他弹的啥啊?”
沈兵忍不住打探着。
“这个……”
牛皮吹大了,小太监刘文挠了挠头,片刻之后说道:
“皇上弹的啥?能随便对你说?天机不可泄露,你懂吗?”
“哦!”
沈兵没有打探出来,一副失落的样子,他哪里知道,其实小太监刘文,也什么也没有听出来呢!
“轩翠宫”里沐凌蝶大发雷霆,砸了能砸的所有东西,一双美眸里透着冰冷的寒光,拳头紧握,指甲戳破手心,愤怒如同洪水般倾斜而出,咬牙说着:
“该死的元祁,竟然敢软禁本宫,看来他果真爱上了那个女人。”
“娘娘是说皇上他爱上了苏樱雪那个贱人?怎么可能?皇上他不是最爱娘娘你吗?今天皇上之所以对娘娘发脾气,也许只是因为皇上对苏樱雪那个贱人起了恻隐之心,所以才会对娘娘言辞犀利了些。过俩天,等皇上的气消了,娘娘再去跟皇上撒撒娇,皇上还不照样拜倒在娘娘的石榴裙下?”
小婢女燕儿急忙上前拍着沐凌蝶的马屁说道。
沐凌蝶美眸微翘,冷言说道:
“除非苏樱雪再次活蹦乱跳,否则他一辈子不会原谅本宫。”
“为什么?皇上明明很爱娘娘啊!”
燕儿望着沐凌蝶出尘的容颜,十分不解地询问着。
却听沐凌蝶冰冷的声音说道:
“你懂什么?也许皇上他早就爱上苏樱雪了,要不苏樱雪在后宫里如此闹腾,他会一直留她性命,任凭本宫如何挑唆,他都有理由放过她吗?也许他爱苏樱雪比爱本宫要多,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苏樱雪在动。苏樱雪对逍遥王的好,还有逍遥王元铭对苏樱雪的爱,都足以让皇上疯狂,激起他强烈的占有欲。他是一国之君,高高在上,他得不到的女人,他宁愿毁了她,也不会让他人拥有,所以他才会那般恨苏樱雪,尤其苏樱雪她还一直护着元铭,更让皇上恨不得杀了他们。”
“啊?”
燕儿听了沐凌蝶的话,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这种爱太可怕了,还真不如不要。
这时候沐凌蝶仿佛已经平复心情,不再那般愤怒,坐在了一张太师椅上,贴身婢女燕儿急忙奉上一杯香茶说道:
“如此的爱真是可怕,娘娘还是小心着点。”
沐凌蝶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轻轻放在桌子上后,恢复了优雅的笑容说道:
“可怕?也许是遗传吧!说到可怕,可能不及先帝的十分之一。”
说到这里?沐凌蝶笑的如同一朵花般摇了摇头,轻嘲地说道:
“本宫听闻先帝对先皇后,也就是当今皇上母后的爱,那才叫一个残忍呢!”
“龙霄殿”里的元祁无端打了一个喷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他也不知道他弹了多久的琴,手指已经被琴弦勒破,鲜血染红了雪白的琴弦。
看着床上依旧一动不动的苏樱雪,想着眼前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推拒,和对他兄弟元铭的那份情,还有曲目里元铭与苏樱雪的浓情蜜意,元祁拽断了所有琴弦,突然口吐一口鲜血,琴声戛然而止。
沈兵与小太监刘文对视一眼,同时大叫一声:
“出事了?”
接着俩人同时闯进了元祁的寝殿。
“皇上你吐血了?”
“皇上你的手?”
刘文和沈兵齐声喊着,接着再次异口同声地大叫一声:
“奴才这就去唤太医。”
“滚……滚出去。”
元祁大吼着。
“可皇上你受伤了?”
刘文有些担心地说着。
“不要声张,朕没事。”
元祁吩咐着,他知道苏樱雪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
刘文还想再说什么,沈兵将其拉了出去,并细心地将门给关了起来,他懂的,因为离太医说的淑妃娘娘去世的时间不远了,也许分分秒淑妃娘娘都有可能断气。
元祁跌跌撞撞地来到床边,用带着鲜血的手,握住苏樱雪的手,沙哑的声音恳求着:
“苏樱雪,朕求求你,你醒来吧!朕也不知道为什么?朕的心好痛,痛的不能呼吸,苏樱雪,也许朕是喜欢你的,只是朕自己不知道罢了!
朕每次看到你与元铭在一起,朕就好生气,元铭对你越好,朕就越恨你,恨不得杀了你,将你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尤其你为了元铭威胁朕,朕真的恨你们,你明明是朕的嫔妃,可你却一再伤害朕,护着他人,苏樱雪你好残忍,可朕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你死。
说到这里,元祁伸手将苏樱雪额头的乱发塞到了她的耳后,也许这将是他与苏樱雪的最后一面。
望着苏樱雪苍白的脸庞,元祁想起不久前还一再与自己叫板的苏樱雪,不知为何?元祁眼角滴落了一滴泪水。
朕其实并不想任何人死,朕只是想守护自己爱的人而已。
每一个人都说朕出身高贵,开挂般的人生,皇后的儿子,先皇指定的接班人,可谁会知道朕的痛苦呢?
当年朕的母后,凭借一手高超的琴艺,得到先皇的恩宠,从此以后平步青云,坐上了皇后宝座。
可能因为爱屋及乌的原因吧!朕从一出生,便被先皇赐封为了太子,所有人都羡慕朕,说朕运气好,出生在皇后的肚子里,可你知道吗?朕并不想要这些啊!朕想要的不过是一份亲情,一份父母之爱,如果可以,朕只想要过如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苏樱雪你能理解朕吗?你肯定不能理解。
皇后宝座虽然至高无上,可它却是冰冷的,如同朕的皇位一样。若是可以,朕宁愿不要皇位,做一个普通人,寻一个真正爱的人过一生,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朕的母后也是一样的,她爱着我父皇,可却无法拥有他,因为他是属于天下女人的。
同样朕父皇再宠爱朕的母后,也没有办法天天陪着她。因为他是皇上,有各方势力需要他安抚,自然也有数不清的女人,被送到了朕父皇的床榻。
秉持着雨露均沾的原则,朕的父皇每天都要在不同的女人之间徘徊。而作为皇后的朕的母后,母仪天下,自然也要大度,将心中的委屈藏在心里,并强装温柔般与每一个被送进宫的女人姐妹相称,并将她们打扮的漂漂亮亮,亲手将她们送到朕父皇的床榻之上。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与别的女人翻云覆雨,你可能理解她的心情吗?你肯定不理解,因为你从来没有爱过朕,即使朕拥有再多的女人,你也不在意。
元祁说到这里,拳头紧握,血顺着元祁的手心向下流淌,滴到苏樱雪的脸庞。他接着说道:
“朕每天看着她以泪洗脸,当着所有人的面强忍欢笑的时候。朕真的很恨我那父皇。恨他明明很爱朕的母后,却要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给不了她安全感,让她孤单寂寞。
那一刻朕发誓,若有一天朕遇到心爱的女人,必会好好陪着她,不会让她伤心难过。
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而朕的母后见到我父皇的机会,便越来越少,尤其她是皇后,要大度,要礼让,机会更是少的可怜,她唯有每日弹琴来打发无聊的时间,还有心中的那份孤寂。
直到那一年,也就是朕八岁那年,朕的母后生辰,都没有等来朕的父皇。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报复朕的父皇,与一个侍卫私通了。
被抓住时,朕的母后疯了般大笑着,说她终于可以解脱了,那一天朕记得死了很多的人,有宫女,太监,侍卫,甚至还有朕母后娘家的人,血流成河,母后她疯了,而朕只能不停的哭啼,求朕的父皇饶过朕的母后。
元祁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里,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流淌到苏樱雪的脸上,流到了苏樱雪干裂的嘴唇上。
苏樱雪的嘴唇动了动,只是元祁没有发现继续说着:
“朕当时很害怕,朕好怕朕的父皇会将朕一并杀了,可他没有,可他却做了一件比杀了朕更加残忍的事。
他如同恶魔一般握着朕的手,将一瓶慢性毒药,灌进了朕母后的嘴里,那个毒一时半会死不了,却让可以她每日痛苦,她被锁在皇后寝殿,直到内部器官衰竭而亡。
然后他笑着告诉朕,这就是背叛他女人的下场,他可以爱她,宠她,但绝对容不了背叛。
更加可笑的是,朕的母后去世,朕的父皇还将她风光大葬,昭告天下说她是病逝的,甚至还对天下说,他今生只爱朕的母后,皇后之位一直为朕的母后悬着,你说可笑吗?
从那刻开始,朕发誓,若有一天朕碰到真正爱朕,朕又爱她的人,朕会将她捧若至宝,朕不想纳妃,但那些大臣却逼着朕纳了一个又一个,朕逃避,朕花前月下,留恋花楼,为的就是躲开那些女人,就在此时,珍妃出现了,朕想也许她便是朕的真爱,因为只有她没有背景,单纯的只爱朕,所以朕想给她全部的爱。可为什么,朕看到你如此紧闭双眼,朕的心会痛呢?苏樱雪,你告诉朕这到底为什么?
元祁说到这里,眼泪嘀嗒嘀嗒向下流淌着,他也不知道为何流泪,他明明不爱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