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德头戴紫金冠,身穿紫色法服,怀抱玉笏,盘膝坐在三清圣像脚下。看到萧毅、唐黛漪联袂进来,张广德微笑着说道:“两位少侠大驾光临,贫道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萧毅上前拜倒,说道:“张真人在上,晚辈萧毅特来请罪。”
张广德说道:“萧少侠快快请起。你远来是客,何罪之有!”
萧毅并未起身,恭声答道:“真人对晚辈有不杀、再造之恩,今日却因晚辈的缘故而受了牵连,进而又令贵教面临刀兵之灾。晚辈罪孽深重,百死莫赎。”
“萧少侠此话从何说起?”张广德平静地问道。
唐黛漪生怕萧毅把罪过全都揽到他自已身上去了,因此抢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他从海空告密说起,一直说到萧毅打算以死报恩。
他最后说道:“两位前辈,此事和萧大哥毫无关系,他也是受害者。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请张真人暂时离开龙虎山。等事态平息以后,我们再恭送真人回来。”
萧毅抬头说道:“晚辈在调整兵力部署时,特意留了一处空隙,请真人赶紧随晚辈下山。”
玄真了这才知道误会了萧毅。他扶起萧毅,急切地望着张广德说道:“师兄……”
张广德微笑着摇了摇手,打断了他的话。张广德说道:“此事全因贫道而起,既不能怪萧少侠,也不怪海空他们。贫道要是逃了,势必再次连累萧少侠,贫道于心何安?再者,贫道要是逃了,皇帝会放过天师教吗?”
“那我们就举教迁离,以后再回来!”唐黛漪急忙说道。
张广德含笑说道:“唐少侠的好意,贫道心领了。敝教创立千年,怎可置祖师的基业而不顾!要是传扬出去,敝教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在江湖立足了。”
“真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总不能束手待毙呀!”唐黛漪着急地说道。
“既然这场祸事是因贫道而起,那就应该由贫道自已化解。”张广德说道。
“张真人不可!”萧毅、唐黛漪异口同声地喊道。
“两位少侠有所不知。敝教祖天师早已托梦给掌教师兄,说今日正是师兄羽化登
萧毅、唐黛漪大吃一惊,却又难以置信。张广德微微颔首,说道:“贫道之所以还未羽化飞升,就是在等你们。”
萧毅颤声说道:“真人可是有未了的心事?”
“是的。”张广德坦诚地回答道。
“请真人示下,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萧毅当即说道。
张广德说道:“贫道此生修仙悟道、行侠仗义,自认为无愧于天地,并无什么牵挂。只是敝教虽是道家祖庭,但是近年来却是非颇多,以至于人才凋零、教运不昌。眼下武林正是多事之秋,朝廷也是虎视眈眈。贫道担心自已羽化以后,敝教难免会有大祸临头。所以想拜托两位少侠,日后若敝教果真有难,还请两位念在我们一场缘分,多多周全。”
萧毅、唐黛漪齐声答道:“请真人放心,晚辈自当效犬马之劳。”
张广德拱了拱手,接着说道:“敝教斩邪剑法博大精深、冠绝天下,乃是祖天师亲创。贫道凭此剑法,纵横武林数十年,罕逢敌手。可惜……可惜玄真师弟资质有限,只能领悟其中六七。萧少侠气正风清、根骨奇佳,贫道有意将此剑法相授,不知少侠可否答应?”
萧毅犹豫未决。玄真了面有愧色地说道:“萧少侠,斩邪剑法是敝教不传之秘。自古传男不传女,只口授不笔录。贫道愚钝,不能发扬光大,其他弟了也难以参透玄功。为了不让师门绝学失传,掌教师兄早就和贫道商议,万不得已之时,这套剑法只有传给教外有缘人。”
“贫道在兀儿古纳河遇到你之后,就打算将斩邪剑法托付给你。不过当时并不能确定你的秉性,因此只给你留了一首藏头诗。此后几年,贫道特意打听了你的所作所为,知道你是侠义中人。所以后来在竹山县,贫道传了你飞仙流云诀。那时之所以未传授斩邪剑法。是因为贫道还想再等等,看看敝教弟了中是否也有可造之材。不过天命难违,时不我待。当前形势之下,只能先传授给你,这也是你我的缘分。”张广德一口气说了许多话。
唐黛听张广德说得恳切,于是说道:“萧大哥,你就答应了吧!”
萧毅说道:“张真人的大恩
张广德说道:“萧少侠,男了汉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倘若事事要看他人颜色,顾虑他人看法,那又如何能顶天立地?贫道传你剑法不是没有私心。贫道是不希望这套剑法失传,更是希望你以后能将此剑法回传天师教。贫道没有多少时间了,望萧少侠勿再推辞!”
萧毅看了看张广德,又看了看唐黛漪和玄真了,发现他们都殷切地看着自已。萧毅心头一热,只得说道:“感谢张真人厚爱,晚辈领命就是。”
玄真了和唐黛漪到门外护法。张广德起身拜了三清圣像,再默祷片刻,然后说道:“萧少侠,贫道先传你口诀心法,你可要听仔细了。”
萧毅躬身答道:“晚辈定当尽心。”
张广德微微颔首,说道:“剑之道,贵速、贵准。有剑即无剑,无剑胜有剑。手中之剑,剑气也。心中之剑,剑意也。剑气伤人,剑意度人。剑之气,术也。剑之意,道也。行大道而精奇术,则天下莫能争锋……”
这篇口诀洋洋洒洒三千多字。张广德一字一句地背诵,萧毅一字一句地默记。张广德一连背了三遍,萧毅背诵时错了几百字。张广德一一指正,萧毅再背时只错了几十字。再过得一柱香的时间,萧毅接着开始背诵,已然是只字不差。张广德有些不放心,让萧毅又背诵了一遍。这次依然只字不差,并且更加熟练、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