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半晌无语,指着陈鼎文说道:“好,好,好,朕成全你!”
随即,朱棣喝道:“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拖出去斩了!”
侍卫当即动手,拉着陈鼎文往宫外而去。眼见陈鼎文即将性命不保,朱棣突然说道:“先把这个穷酸关到天牢!他想当忠臣,没那么容易!”
紧接着,朱棣指着另一个修撰喝道:“你是不是也想步陈鼎文后尘?”
这个修撰四十上下,一身正气。他不慌不忙地摘下乌沙帽,神态安详地说道:“陛下,陈大人若果真以身殉道,必将名垂千古。微臣能与陈大人为伍,是微臣莫大的荣幸!”
朱棣气得脸色铁青,又是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朱棣大手一挥,说道:“那朕也如你所愿!把这个无君无父的混账也关到天牢,等候朕的发落!”
不待侍卫动手,这个修撰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从从容容地往宫外走去。
剩下的几个编修吓得面如土色,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如此变故。正当几个编修战战兢兢时,朱棣喘着气说道:“你们是想一起去天牢还是遵旨办事?”
一个年轻的编修慌忙爬到朱棣跟前,不停叩首说道:“小臣愿意遵旨办事!”
其他几个编修见有人领头,也急忙表示愿意遵旨办事。朱棣精疲力竭,给了众编修一个月时间修改大明史,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寝宫去了。
一个月以后,大明史和起居录修改完毕,和萧毅有关的内容都被删得一干二净。朱棣之所以要修改史书,不仅是不想因为萧毅而损坏了自已的圣德,而且也是担心其他臣工以后也效法萧毅胁迫君父。
又过了一年半载,朱棣释放了抗旨的陈鼎文二人。陈鼎文升了正五品文华殿大学士,另一个修撰也升了从五品侍讲学士。两人因祸得福,对朱棣更加感恩戴德。此事也成了当时官场的一桩美谈。
萧毅、唐黛漪一路驰骋,很快就离开了应天府。只因朱棣缉拿萧毅的圣旨尚未下达,所以无人阻拦。萧毅打算去海外暂避,唐黛漪执意相随。萧毅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两人在荒郊野外的一户人家买了几件破
萧毅之所以选择去泉州,是因为他知道郑和的船队正在泉州集结。朱棣敕令郑和护送古里、爪哇、满剌加、占城等国使者及旧港宣慰使归国,因此郑和准备五下西洋。萧毅并不想连累郑和,而是想着混进船队,然后跟随船队一起去海外。
泉州商贾云集,异常繁华。彼时,春暖花开,万物一新。萧毅、唐黛漪为了避人耳目,事先都易容化名,寄宿在开元寺中。经过几天的打探,终于得知了郑和船队的集结之所。船队之所以还没有出发,一是各方面物资还在准备,二是等待季风到来。
郑和治军有方,军营看守极为严密。军士出入皆需腰牌,其他人等进出更需百般盘查。以萧、唐二人之武艺,要闯进军营易如反掌。不过二人不想横生事端,且距离船队出发之日尚早,因此二人也就安心在泉州暂住下来。
他们两人白天或在山中捕猎,或在海边垂钓,或在市井流连,心情无比舒畅惬意。晚上或各自练功,或切磋武艺,或月下论道,武学修为俱都精进不少。
待到季风初起,已然是五月光景。船队开拔在即,萧毅、唐黛漪也早已有了打算。一日,二人尾随着一个出来采购食材的营膳正在菜市场转了一大圈。他俩注意这个营膳正已有多日,不仅知道他叫林靖海,也熟知他的行踪规律。
等到林靖海打算回营,萧、唐二人在一僻静的巷了截住了他。林靖海颇有胆量,见状并不慌张,反而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唐黛漪笑嘻嘻地说道:“林军爷,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想求你帮点忙!”
林靖海暗骇,对方竟然连自已的姓氏都一清二楚,看来是有备而来。他冷静下来,故意说道:“我只是营里的一个七品芝麻官,哪有什么能帮得上你们的!”
唐黛漪笑道:“军爷过谦了,我们的忙只有你才能帮得上!”
“你说说看。”林靖海说道。
“我和他两小无猜、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身”唐黛漪指了指萧毅,随意胡诌道,“无奈双方高堂都不应允,因此我俩不得不私奔至此。听说三宝太监即将再次下西洋,我俩有意
“胡闹!行伍之事岂可儿戏?”林靖海愠道,“你们快快让路,不要耽误了本军爷的事!”
林靖海真以为两人是私奔的普通情侣,所以胆气又壮了几分。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林军爷为何如此不近情理?”唐黛漪笑盈盈地说道。
“休得胡搅蛮缠!”林靖海怒道,“再不让开,别怪本军爷不客气!”
林靖海拔出腰刀,往唐黛漪逼近了几步。唐黛漪不退反进,笑着说道:“林军爷何必动怒?小女了退下就是了!”
他的话音才落,林靖海陡然觉得手腕一阵酸麻,腰刀竟然不可思议地到了唐黛漪的手中。唐黛漪把刀架在他的脖颈上,捉狭地说道:“林军爷,看来这把刀也想让你成全我们!”
林靖海目瞪口呆,情知遇上了高手。不过他毕竟在军营历练多年,颇有几分血性。他很快镇静下来,朗声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必饶舌!”
唐黛漪放下腰刀,正色说道:“我们并不想加害你,确实只是想跟随船队去海外,因此前来请你帮忙。”
林靖海不相信事情真有这么简单。他冷笑道:“谁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是我把你们带上了船,你们在船上胡作非为,我照样死路一条!”
“你放心,我们并不是歹人,只是要去海外暂避时日。”萧毅诚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