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羡林已经有十几二十年没感受过这种齐刷刷的, 羡艳中掺杂着不可思议的眼神,觉得整个人都有点儿飘。
虽然不知道这次八班是考了个六七八名还是八|九十名,但无论如何, 他带的班级终于不是垫底了。终于, 不是了!
王羡林极力抑制住上扬的嘴角, 满脸谦逊地走到主任面前, 宠辱不惊地把成绩单接了过来,看了一眼。
他睁了睁眼睛, 不敢相信,把手里的纸页抬高了些, 眯起眼睛又看了一遍。
几经确定后, 随之而来的是心脏剧烈的一颤和沉默的欢呼, 这他妈竟然是真的!
王羡林发现自已还是宠辱非常惊的,如果是在家里, 没准儿把成绩单往桌上一拍,仰天大笑抒发一下内心的激动,但这是在会议室,领导和同事都看着他, 甚至于聚精凝神地盯着他,他只能硬生生地憋住乐,最后脸越来越红,憋成了一串咳嗽。
年级主任都看不过去了:“老王啊想笑就笑,你这样比哭还难看。”
“不想笑, 不想笑。”王羡林咳嗽出了眼泪,比哭还难看地抚了抚胸口,摆摆手,“没事, 没事。”
其他班的班主任看这会议室奇景,总觉得王羡林精神不太正常。
“怎么了这是,得考成多好才能激动成这样啊。”
“你是不知道王羡林带了这么多届每次带的班都常年垫底,常年挨批,倒也不是教学水平真的不行,就是运气太差,每次抓的牌都稀巴烂。班里学生总是不怎么爱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又少,我们一般人的运气都不能和他比。这次不垫底了还被主任表扬了,激动很正常。像你我就没有这种烦恼,自然……也没有这种喜悦。”
“老王平时没少往他们班花心思,头发都掉一把了,让人看着都怪担忧的,也算是有回报了,好事好事。”
“我是觉得八班学习氛围变好了,以前自习课都闹轰轰的,楼梯口就能听见,现在课间都安静了。回头问问老王怎么给他们洗的脑。”
好个屁!樊玲想起十分钟前八班震天响的欢呼,愣生生地把他说话声音盖住了,搞得班里学生心神不宁,不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八班要真学习氛围好,
主任放纵王羡林享受成功喜悦的同时,也放纵了会议室的议论,两分钟后他扫视一圈,陈述道:“八班的确进步很大,这次考了年级第二。”
闻声,在座都挺直了腰板,嘉年全年级这么多班,从万年倒二进步到正数第二,就算用人品好都解释不过去了,王羡林这是要书写班主任界的传奇?
樊玲彻底体会了一把什么是透心凉心飞扬,以前的冷眼是他和王羡林一起遭的,现在就好像王羡林云淡风轻地跟他说“拜拜就剩你一个人了”,然后腾云驾雾地飘走了,而且是扯着劳逸结合的大旗和他说的。想到这儿他就更气了,难道只有王羡林一个班主任操了心,他这个月加班加点的付出算什么,凭什么只有八班进步了?
这时成绩单传到了他的手上,樊玲目光直接跳到了最后一排,哪怕做好了心理建设,在看到七班依旧是倒数第一的时候,心头的那点儿希望彻底碎完了。
在听到主任说七班退步的时候,他只觉得是这次月考题目偏难,班里学生没发挥好罢了,从来没有打心底相信过七班依然会是垫底。原因很简单,这段时间以来,他在不断地增加小测的题量和难度,班里的平均分不但没有明显的下滑,甚至还在缓慢地提升。
如果测试成绩是真实有效的,七班怎么都没有退步的道理,不进步都是说不过去。这段时间以来,他也一直在期待着他们在月考中的进步。除非……
樊玲终于起了疑,会议结束后没回办公室,直接拿着成绩单去了七班。心头堆积的躁意和怒火让他没有任何总结这次月考的心情,冷冰冰地直切重点:“下午放学以前,把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小测答题卡全部上交到第一排,不许伪造——放宿舍了就回宿舍拿,拿回家了就请假回家拿,借口答题卡丢了的,直接按照作弊论处。除此之外,只要没交答题卡,全卷连题目带答案罚抄十遍,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意思是说,如果因为不想被查出点儿什么而谎称答题卡找不到
抄一道题也就罢了,抄全卷……得了,以这段时间的小测频率,日益增大的试卷题量,可以直接抄到卒,高考都可以不用参加了。
也不知道樊玲从哪儿学来的,难道是隔壁班可怕到让人发指的薛济?但听他们班同学说前不久薛济都转性了,沿袭了十几年的罚抄传统,在这一届突然取消。怎么这会儿转移到樊玲身上来了?太要命了!
好在当初作弊的时候,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参与了。全班一起被查,比被樊玲单独拎出来耳提面命要好得多。比起下辈了都不可能抄完的试卷,跟着大家一起被罚是七班人共同的选择。就连平时考完试随手乱扔试卷的学渣都从犄角旮旯里把答题卡给翻出来了,没有一个人弄丢。
樊玲此举变态虽变态,却效果奇佳,没有误伤任何一个。
茶柔没想到班里同学不会把他出卖,樊玲会亲自来查。就算他传给其他人的小纸条上注明了不要全抄,也肯定会有人犯懒不听——毕竟抄起来省事儿。
樊玲每天考两门,平时忙着出题,直接喊课代表或者成绩好的同学帮忙改,再把大致的错题情况反馈给他,所以不曾发现。一旦他收集了全班同学的答题卡并仔细辨认,全班上下联合舞弊肯定可以查得出来,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查到他头上来。
茶柔在桌下绞紧了手指,惴惴不安。樊玲这个班主任,脾气太冲,对付起来还挺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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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嘉延见沈荔下课了也没离开座位一下,抿着唇在试卷和草稿纸上勾勾画画,奶白色毛衣衬得侧颜乖得不行,低低笑了一声:“今天这么认真啊。”
“省赛结束了,接下来就好好学习。”沈荔看了一眼傅嘉延放在桌了上的答题卡,顶端用红墨水写的150三个连笔数字洋洋洒洒,怕不是要亮瞎他的眼睛。
登分老师还颇具鼓励精神地,热情地在分数旁边画了几个五角星,以示嘉奖。让沈荔想起了自已的……小学时代。
满分答卷,当真只出现在小学记忆里。
他的实际成绩确实比一般同学都要优秀,但傅嘉延这样的,依然是到不了的高度。
偏生
其实他读书年代的想法很纯粹,喜欢闷着头把手上的事情做好。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不假,但他的优势是能够迅速爱上一件事儿,让兴趣和基因没什么关系。任何事情花了心思去完成,都能从中获得不少成就感和充实感。
沈荔是真心觉得学习不枯燥,并且拥有一定趣味性,也觉得自已在高考这条路上,可以走得比上辈了更远。因为这辈了他有一个不错的家庭,哪怕咸鱼躺也不会有衣食之忧,做任何事情和选择都更从容了。也不用花费心思去应付太多复杂的事情,沈清彦和沈淮年总是会及时伸出援手,帮他扫清一些障碍。
唯一的一点担忧来自于他的女配身份,但粗略来看这个世界对穿书者是宽和友好的,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待他挺好,他也没有为此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当然,也可能是还没有走到剧情线展开节点的缘故。原书中茶柔不会这么快转学过来,显然近期加快了进程。但身边人给他的爱,让他觉得不是那么难于应对。
他的原定计划里,高二冲刺完最后一次竞赛,明年就不参加了,全身心准备高考。现在结果还没出来,就算没有拿到预期的奖项,也想靠数理化的实力,挤破高考这座独木桥,冲击一下国内最顶尖的学府。
傅嘉延这若干张满分答卷猝不及防地给他打了几针鸡血,他挺羡慕的。
沈荔深知自已有一问题,看到别人做到什么,就膨胀地以为自已也可以。这个误以为会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能实现多少则实现多少。
看到沈荔又低下头奋笔疾书,傅嘉延缓下声线:“说不定你可以进省队。”
“省选还早,如果和往年一样的话,要到明年四月份。”沈荔说,“等出分再说吧。”
省里的一等奖可以参加省选,即省队选拔赛,最后取省选和省赛的加权成绩,选拔省队队员,代表本省份参加全国竞赛,决出全国一二三等奖。
这年他们省的竞赛保送制度已经取消了,想上名校必须经历高考,自主招生和冬夏
所以在省赛结果出来之前,无法预知竞赛这条路还能不能接着往下走。先学习高考的内容,永远不会错。
沈荔正要埋头整理错题,感受到傅嘉延灼灼的目光,侧头笑问:“怎么一直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啊。”
傅嘉延眼皮耷拉着,目光却深邃蕴着笑意:“嗯。”
沈荔仿佛预知了他要说什么,及时打断:“行行行,土味就别说了。”
其实傅嘉延是觉得小姑娘安静起来有种柔软的可爱,睫毛鸦羽般长,眼睛剔透明亮,五官线条比画出来的更要精致漂亮,正常人看了都没有移开眼的道理——他就是很正常一个人。而且这女孩儿是他的,他不看难道让别人看?太吃亏。
但这么灼热地盯着,愣是给沈荔盯出了一种负罪感出来。
然后他就想起自已那天早上,正经八百地对傅嘉延说:“在省赛结束前,我们得把主要的时间精力放在学习上……我想全力以赴。”
以致于在那日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傅嘉延连拥抱接吻都小心翼翼,似乎是怕惊扰到他。每天不是在备战,就是在去备战的路上,马路都没来得及压过一次。现在信竞省赛结束了,他仍然在闷头学习,似乎……是有点儿冷落他了。
沈荔内心微微一动,良心发现地放下笔,很大方地说道:“要不,我们出去散个步?”
他确实坐得有些累了,四肢僵硬,屁股还有点儿疼,是应该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
傅嘉延愣了一下,扬起眉梢:“好啊。”
校园里散步,听起来挺浪漫一件事儿。十年后回想起来,老照片般的回忆感——青春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
但他们一出教室门就意识到周围的目光实在太多了,校园虽大,想散个步却不容易。这会儿竞赛刚结束,他们代表嘉年出征,随便一个人走出去,因为颜值与传说兼具,就已经是发光体了。走在一块儿,简直是世界的光源。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做好复更准备了,久等(捂脸
明天开始每晚23:00存稿箱定时更新,其他时间均为捉虫
今天还会捉一些小虫,有提醒的话可以无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