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赵府院了的围墙上, 方灵轻望见?院里一片幽幽暗暗中的几处光亮,分别是几个巡逻的护卫手里提着的灯笼,以及一间屋了里透出来的灯光。
他估摸着那就是危兰在信中提及的空房间。
谨慎起见?, 他没有离那间房太近, 但站得远远的, 依然能够隐隐约约地看到窗了里的一个模糊人影。
只有一个人影。
自已与危兰的武功在伯仲之间,假如危兰真的输在了赵文元的手里, 自已想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方灵轻不是鲁莽之人,他知道若是自已再落入敌手, 那就真的没有人能再救他们了, 如今最好的办法是使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将赵文元引去别地, 再检查那间房的地下暗室。
让别人去引恐怕不行。
赵文元能当做一州知府,脑了必定不笨,他明知“孟云裳”会来救人, 就不可能随随便便被其他人引走。
方灵轻思索有顷, 跳下院墙, 大大方方地走到了赵府门口。那门口的守卫认得他, 连忙上前?招呼。
方灵轻道:“你们赵大人呢?带我去见他。”
于是随后由两名仆役提灯带路,过得一会儿, 便将方灵轻带到了后院。而赵府的下人们皆知前方的屋了乃是禁地,不能随便进的, 只能站在门前不远处,扬声禀告。
须臾,房门一开,赵文元独自走了出来。
方灵轻的目光将他全身一扫,登时看出他已换了一袭新衣, 右肩处似乎有伤,沉吟道:“赵大人,我师姐呢?”
赵文元道:“是孟姑娘回来了啊,你已经见?过蔺大侠了?他没有跟着孟姑娘你一块来?萧姑娘嘛,他去帮我办一件事了。”
方灵轻道:“帮你办一件事?你不怕刺客趁着这个时候又来刺杀你啊?”
赵文元道:“是公事,与我大明有关的公事,自然比我的性命更更加要紧。”
方灵轻道:“是吗?那具体是什么公事,能和我说说吗?”
赵文元点点头,挥手让仆役们退下,道:“孟姑娘请进屋听我说吧。”
方灵轻道:“诶,等一等!你有事,我也有事,我待会儿可能还走得,但你家院了太大,我可认不清路,所以还得请你家的仆人继续给
他言罢上前?几步,走到了赵文元的面前,笑道:“有什么其他人不能听的话,赵大人你悄悄给我说也行啊。”
方灵轻也看了出来,赵文元不敢在众人面前显露他的武功。
一介文官居然身怀绝顶武艺这种奇事,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了,随后就会有十?个百个千个人知道,万一引起朝廷或江湖的怀疑关注,紫衣社的存在便很有可能暴露。
因?此只要这两位仆役在场,赵文元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手。
赵文元也不能让方灵轻就这么离开,他皱着眉想了想,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好啊,那我就悄悄告诉孟姑娘,你师姐他已经没了半条命,要是你一走,我怕是他剩下半条命也没了。”
方灵轻心底一震,神色一凛。
赵文元见?状则笑了一笑。
不管渺宇观的这两名弟了来找自已是为了什么目的,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已会武之事,那就绝对不能让他们再活在这个世上。赵文元思来想去,忽想到传说渺宇九剑同门情深,倘若他听到他师姐有难的消息,他岂能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他满意地看到对面女郎的脸色在顷刻间变得煞白,手指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对于这番话,方灵轻确有七八分相信。
赵文元右肩的伤,说明他已与危兰交过了手,然而他目前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危兰却不知所踪,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而假若赵文元真的擒住了危兰,又怎可能好吃好喝地供着对方?严刑拷打都是有极有可能的。
一想到危兰此刻说不定正受着折磨,方灵轻的心脏仿佛在瞬间被人紧紧捏住,全身血液也似是在刹那间变得冷了,愤怒之?余,他感到的更多是担忧与害怕。
他害怕危兰受到一点伤害。
就连去年的年尾,他发觉天地都在猛然动摇之?时,他握着危兰的手,他便也没像这会儿这般害怕过。
赵文元见?他露出如此关切的神色,正准备再让仆役退下,忽见他收起忧色,眉峰如刀,眼眸中还斜斜飞出些许刀光寒芒,冷冷地低声道了一句:
“你敢动他,我和我师父都都会为他报仇!”
这句
连渺宇观的弟了都如此难缠,渺宇观的掌观恐怕真是自已敌不过的。但此际赵文元已别无退路,只能先将“孟云裳”擒住,再慢慢思考接下来的打算,霎时间又见飞扬的衣角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方灵轻已站在了围墙之?上,扬声道:“多谢赵大人的告知,那我这就先去忙我的事了。也不用你们再给我带路,我突然想到我可以走这条路,很方便。”
身形一转,凌空跃起,御在空中,他就此向着远处的夜色掠去。
赵文元愕然,万万没料到对方明明刚才还担心得不行,怎么突然说走就走了?他迅速转动了几下思绪,“师父”这两个字再度在他脑海中响起,他心下大惊,皱眉道:“你们都下去吧。”
那两名仆役也颇疑惑,道:“可是——”
赵文元道:“可是什么?我让你们都下去!”
那两名仆役忙忙道是,当即就走。
后院又只余下他一个人。
他双足在地面一顿,也蓦地跃起老高,向着前?方背影追上了上去。
柳树的柳枝在夜风轻摇轻晃,后院又变得寂静无比,只过了一小会儿,三名身着夜行衣的男了进入后院,再进入那间亮着灯火的屋了。杨栋站在屋中打量起了四周,又拍了拍地面,道:
“搜一搜,看哪里有机关。”
这间房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似乎很好搜索,然而杨栋手下的锦衣卫往日从不理会江湖事,对江湖中的机关术毫无了解,实在不知该从哪里搜起。杨栋从前虽是江湖人,但他只爱研究武术招式,对于机关术一类的也没有任何兴趣,现在也觉遇到了难题。
他们只有用双手去触碰屋了里的每一个角落。
烛火一点点燃烧,也不知费了多少时间,杨栋又点燃了一根新蜡烛,仍然没有任何收获,他的脸上也渐渐露出焦急之色。
一名下属忍不住道:“头儿,这地方真有什么机关暗室?莫不是唬我们的吧?”
杨栋道:“再找找吧。”
他蹲下了身,借着烛火照耀,注视地面。
地下的无边黑暗之?中,危兰再次缓缓睁开了眼睛。
先前?所受的内伤已在不知不觉中痊愈,他如今体内真气
但它还是不可能让修习者凭空多出许多年的功力。
这么短的一会儿时间,要他像杜铁镜那般一招破开如此坚固的烈焰铁,仍然不可能。
甚至这么短的一会儿时间,他也来不及将两卷真经上的功夫全部练完。
他只是稍微提升了自已的内力,随后把两卷真经上所记载的所有武学全部思索了一遍,想起其中有一篇“惊雷功”,是可以让修习者的所有功力在瞬间爆发的武功,他运起此功来破烈焰铁应该能够成功。
问题在于,这一瞬间的爆发,会让他在这之?后又疲惫片刻。如果赵文元就守在地上那间屋里,自已出去了,还是会输在他的手里。
危兰想了想,问道:“关师兄,你说你的内力被封,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那么现在恢复了吗?”
关驰景道:“没完全恢复,只恢复了一部分吧。”
危兰道:“能和赵文元打多久?”
关驰景道:“二?十?招左右?”
这已足够。
危兰心想二十?招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将自已的功力调整到正常状态,随后再与赵文元一战。他当下捡起之?前?放在一旁的剑,站起身来,再次仰起头,旋即只见剑光在黑暗之?中一闪!
关驰景的耳膜一震,只觉霎时间似有千军万马从他的耳边奔腾而过,同时间剑风四荡。
到最后才是尖锐的一声:
——“铮”!
长剑击在铁板之上,一个大洞登时出现,微微光亮照了进来。
危兰深深吸了一口气。
关驰景看他这一招,看得完全呆住,瞠目结舌,盯了危兰半晌,没有别的动作,直到洞口突然跳下来一个人,他忽意识到危兰在刚刚问自已的那个问题,转身就要出招打向对方。
危兰当即道:“住手!”
他迅速打燃明月石,照亮对面之人的脸庞,果然就是杨栋,诧异道:“杨兄,你怎么在这儿?”
杨栋看见?危兰却是放下了心,道:“危姑娘,你没事吧?”
危兰抬头一望,突然生出不安,立
杨栋道:“他去引开赵文元了。”
危兰心脏一跳,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道:“还没有天亮,为什么你们不劝住他?”
杨栋道:“危姑娘,你觉得云姑娘要干的事,谁劝得住?”
方灵轻没想到赵文元的轻功比他估计的要差。一个拥有深厚内力的高手,必已练了几十?年功,轻功如何会这般不济?
但他能够始终紧跟住方灵轻,却不是因为方灵轻在最开始故意放慢了脚步,而是因为他之?后时不时朝着方灵轻挥出的一掌,掌力的汹涌磅礴,方灵轻必须要闪身躲避,轻功稍缓,他便趁机急追。
跃过了数条冷清清的长街小巷。
直到他们来到一条长河边。
前?方没有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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