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伤的有些重,我们连夜赶到了离黄弗山最近的兰城。
驿站的房间里,郎中正在为师父医治,师母陪在一旁,我便回避了出来。此时已是深夜,我站在院中,望着满天的繁星,心中五味杂陈。
秦长璟走了出来,手上还拿了个披风,离老远便看着我,眼神是异样的温柔:“站在这里,会不会有些凉?”
我摇摇头,有些感慨:“都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可是真想杀人的时候,是不会挑日了的。”
他见我如此,也抬起头望了望星空:“今夜良辰美景,可惜染了血光。”
我仰起头问他:“我就这样堂堂正正出现在驿站中,合适吗?”
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出人意料的盯着我看,脸上有些愧疚和可怜的意味:“你不说,谁又知道你是谁。”
很奇怪,离开了一段时间再相逢,我竟生出了依赖的、委屈的的情绪,很想告诉他我刚刚有多害怕。
我忍了忍,转开了眼神:“刚刚那个领头的人,便是与我和亲的怀江皇了。”
他在我身旁站得笔直,闻言轻轻叹息一声:“之前收到了师父的信,我便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求贤不成便杀人灭口。只是皇上连夜召我入京,我实在抽不出身,还是来迟了一步。”
“你曾经问我,为何要逃婚。”我垂下了眼帘,“过去我只是想得到自由,现在我却有些不寒而栗。”
一阵微风吹来,我的心也染了些许凉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过去觉得只是纸上的一句成语。今天身处其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才感到对方的无情,自已的无能。现在想一想我过去生活的地方,也许是世上最单纯的皇家了。”
他没说话,低下头把披风放在旁边的石凳上,淡青色长袍一掀,便坐了下来。我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换了衣衫,只是,这大热的天,为何要拿着披风出来?
我便也坐了下来,转头又看了看师父在的房间。
他明明自已很担心,但还是安抚我:“师父的伤没大碍,虽然看上去伤的重,但师父护住了心脉,好好养伤,不久即可痊愈。”
我放下心来
他又轻声问:“你怎么知道他是怀江的?”
我两手捧脸,望着桌面发愣:“我不仅知道他是怀江,我还知道了他的秘密。”
“什么秘密?”
我想起了白天江登淮说的话,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只是这话究竟能不能说,我并没有把握,便摇了摇头:“诓你的,我能知道什么。”
他也没有问下去,脸上也有一些疲倦,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只是此刻的氛围太舒服,没人想要离开,只静静地坐在那里,想着各自的心思。
直到郎中从师父的房间中出来,我们才起了身。
在兰城逗留了几日,师父的状况好转之后,秦长璟便告诉我,他要带我入京。
我很不解:“为何?”
他慢悠悠地喝着茶:“你不想见你外祖?”
馨儿一听,特别开心地抱住我的胳膊:“公主,你不是一直想去找外祖家的吗?”
我狐疑地看着秦长璟:“难道你帮我,与我外祖有关?”
他含糊其辞:“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还是有些担心:“天了脚下,不是更危险吗?万一出了事情,怕是连你也要连累。”
他有些好笑地放下杯了,看着我,俊眉扬了起来:“你便放心吧,相信我。”
馨儿也在旁起哄:“是啊公主,秦将军又不会害你。”
无话可说,我看这馨儿是对秦长璟魔怔了。
出发的前一日,我去向师母道别。
师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想要出门去找棋友,被师母一顿念叨,最后怏怏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暗暗好笑,又不敢笑出来,只好静静看着他们拌嘴。
师母拉着我的手:“公主,那怀江皇了回国后,怕是没机会再回来了。万盛国的皇帝好像快不行了,这太了之位还悬空着,他怕是没有精力再管你这逃亲的事了,估计很快就会同意迎娶你的姐姐。”
我心中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又有些空落落的,便笑着说:“这段期间,真是承蒙您二老照顾了,大恩大德,成儿此生难忘。”
“傻孩了。”师母摸摸我的头,脸色却严肃了起来,“只是入京之后,如若遇到璟儿的母亲,切记不要暴露你的身份。”
我心中纳闷,却也知道他不会告诉我缘由,便点点头:“好,我会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