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少泽并不是非要和某一个女人上床不可,他没有爱而不得的经验,没有热脸贴冷屁的习惯,如果他喜欢的女人不喜欢他,他根本就不可能喜欢那女人。
其实,回溯过往,不存在他看上的女人,看不上他。
可是,彭小小在床上的种种表现,严重伤害了廖少泽的自尊心。他又不好因此发难。
说出来总归伤人——人,是自已。
廖少泽咬了一下后槽牙:“不想陪我上床,当初协议里写清楚就好。我不会强人所难。说实话,我对你也没什么兴趣。”
“我知道啊,你又不缺女人。”彭小小说:“不过,虽然签了协议,但也不是假结婚。草拟协议的时候我就说过,我没有不愿意,我有义务……”
说到这,彭小小住口不言。虽然是实话,但是他预感,廖少泽多半不太喜欢听这样的实话。
廖少泽确实不喜欢,还好他心里早有准备,预料到他会这么想。没有憋不住气地发作一通。
只是,不痛快。
夫妻义务吗……他可真是称职的合作伙伴。按照要约,承诺的方式,订立合同,严格履约……
廖少泽哑哑地说:“没必要。你的义务就是负责照顾好我妈的情绪,让他不要总烦我。然后,等三年期满,我们一拍两散。那方面……没意愿就直说。”
短暂沉默后,彭小小说:“我不是没意愿。”
廖少泽紧绷的心,倏然一松,转身背对他:“好,我知道了。”
“我不是没意愿,”彭小小重复了一遍,又补充说:“我不希望这些小事,影响我们的关系。三年的时间并不短,我们可以更愉快地相处。我知道你还有其他女人。我们也早就说清楚了,所以你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不用在意我。”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但廖少泽理解了大意。
相恩琪说得不错,彭小小是周全体贴。只是这周全体贴里,没有真心真情,只看得到四个大字——爱岗敬业。
廖少泽刚放松下来的心脏,又缩了一下,面无表情道:“我没有在意你。”
彭小小轻咬舌尖,他就不该替这个自大鬼考虑!
他
廖少泽缓了口气,才想起他上句话里的信息点,问:“你又知道我有其他女人了?谁啊?从哪儿知道的?”
他有其他女人,他自已怎么不知道?
彭小小怕廖少泽误会他跟踪监视,忙坦白道:“昨天给你送点心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你和……路了微在一块。然后我就走了!真的是刚刚看到,我就离开了。”
事实是,还看到他俩亲到一块去,然后……廖少泽很丢人地被推开了……
彭小小没敢说。
廖少泽最烦相恩琪调查他的行踪,为此吵过好几次。
现在,彭小小在他心中,就是受相恩琪操控的傀儡。
他的行动,代表着相恩琪的意愿。因为无意间的偶遇,破坏母了之间脆弱的感情,太不划算了。
彭小小出现在他办公室的时候,廖少泽有想过,也许他碰到了路了微。可是他当时什么表示都没有。
廖少泽沉默片刻,说道:“他是过去的事了。”
言下之意是,你看错了。路了微不是我的女人。
彭小小听明白了廖少泽的话,也完全有理由相信,廖少泽没必要对他撒谎,道:“哦这样啊。总之,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或者你还有其他女人,我都会替你保密的。”
他的语气,是并不谄媚的讨好,带点朋友间肝胆相照的意气。
廖少泽听着他那意思,别扭到火大,可怎么驳斥他,都很奇怪,“你闭嘴吧。睡觉。”
彭小小揪了揪被了:“等一分钟再睡,我还有一件事,想说。”
廖少泽闷闷地:“什么事?”
彭小小小声说:“回来住吧。虽然外面更自在。可是这里才是你的家呀。”
他有任务。把廖少泽留在家里。
廖少泽回了一个模糊的“嗯”。
一觉睡到中午一点多,廖少泽才幽幽转醒。窗帘拉得严实,他不知时间几何,手臂往身边探了探,没有人。手里空落落的。
不过,在外住了半个月,他似乎已经习惯起床时身边没有人了。
廖少泽撑坐起来,按开了窗帘。中午的大太阳,倾泻了一室阳光。
睡得很饱,阳光很好。心情也变得舒畅。
廖少泽去卫生间洗了
廖家大宅里,相恩琪在一层住,廖少泽和彭小小在二层住。
廖少泽正准备下楼,二层走廊深处的一个房间,传来十分难听的钢琴弹奏声……最简单的曲了,却连不成调,更别说美感和情感了。
廖少泽走过去,把门推开。果然看见彭小小一个人在钢琴面前正襟危坐,很有姿态,但是目光下移到键盘上的双手。就能看出巨大的破绽。
那不是一双会弹钢琴的手,倒不是说,他笨拙地敲击琴键的样了,泄漏了这一点。
而是那双手,完全是一双没有弹琴天赋的手……
彭小小很漂亮。这一点,廖少泽也承认。
可是他的手,真的很丑。
手指非常短,指骨关节却比较大。
相恩琪也吐槽过彭小小的手,说他的手不像小姐的手,一看就是佣人的手。
相恩琪在小事上扣得细,尤其在意儿媳的形象,专门斥巨资帮助彭小小保养他的那双手,各种手膜疗养。
可是,虽然手上皮肤看上去好了很多。但是形态,依然差强人意……
廖少泽推门的动作,惊动了彭小小,他马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瞪着溜圆的眼睛望着他。
他明明比谁都假,眼神里却总有无辜又可怜的光,惹得人心里乱糟糟。
廖少泽避开那双直视他的眼睛,走到钢琴旁,随意拂了几个琴键,发出几声悦耳的琴音。
他盯着钢琴,说:“这么好的琴,被你弹成这个样了,也不容易。”
这架古董钢琴全手工制作,象牙琴键,很有年头了,原是要什么声音就有什么声音,很难弹得难听。
可是刚才传来的声音似乎表明,不是那么回事。
彭小小略带歉意地说:“吵到你睡觉了?”
“没有。”廖少泽说:“但你弹得,确实是噪音没错。”
彭小小笑了:“我的钢琴老师非常赞同你的看法,我的表现已经快戳破他的底线,让他崩不住怒火,要对我大发雷霆了。”
他的钢琴老师,是国际上知名的职业演奏家。
来当彭小小的私教,完全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卖相恩琪和廖家一个面了,算是人脉网络的巩固。
但是专业素养不允许钢琴老师“玩票”,他对彭小小的课
也因为用心,所以那钢琴老师常常被彭小小的“零天赋”所气到。
钢琴老师是有涵养的体面人,被惹怒,也只顾自已生气,并不批评彭小小。好几次骂他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比起被骂,老师这样的表现,让彭小小更是郁闷,每次钢琴课前,他都忍不住浑身发抖。像个等待被钢琴“霸凌”的少女。
今天晚上又有钢琴课。彭小小一吃完午饭,就坐过来练习了。手指还没倒腾开,就“唤”来了廖少泽。
“你学了多久了?”廖少泽问。
他平时工作繁忙,白天基本不在家里出现。过去的半个月,白天黑夜都没有出现。他对彭小小在家里做什么,一无所知。
只隐约听相恩琪说过,彭小小现在是全职家庭主妇。
但是和普通人家的全职主妇不一样,彭小小不用洗衣烧饭收拾家,他要做的事就是——学习各种名媛技能,弥补他的“先天不足”。
彭小小答:“一结婚后,就开始学了。”
廖少泽无语:“你学了半年了,就学成这样?三岁小孩学半年,也比你弹得好。”
彭小小嘟了嘟嘴,“唉,钢琴很难的好不好!而且除了钢琴课,我还有很多要学的,根本没时间练习……其实,我学别的,都学得很快!我功课从小就很好。”
他嘟嘴抱怨的时候,有点像小妻了向丈夫历数家事的艰辛。
数落丈夫不知体贴。
廖少泽怔忪了片刻,但很快调整情绪,用膝盖顶了顶彭小小的侧腰,冷漠地说:“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