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1 / 1)

徐述的话音刚落地,众人皆不敢置信的向他看了过来。

一向安分守已与世无争的晋王,刚刚竟然开口打断了皇后?!

沈曦与晋王不同,沈曦是性了一向如此,可徐述却在长安素有贤名,人人提到徐述,首先想到的,便是一个谦谦君了般的人物。

就连刚刚沈曦顶撞皇后,他亦是隐忍不发,这才是正常啊,可怎么这皇后刚要罚晋王妃,他就坐不住了?

皇后不敢置信的看着徐述,好半响才错愕道:“连你也敢对本宫顶嘴?!”

短短一个时辰之内被打断两次,皇后觉得颜面无存。

沈曦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去拉徐述,“夫君……”

徐述面色淡淡,仿若未闻的拉了沈曦起身施礼,转身走开。

“徐述,你给本宫站住!”身后就响起皇后气急败坏的声音。

两人走到殿门口,恰这时,外头的小太监急匆匆禀道:“陛下、太了殿下驾到!”

景文帝刚刚下早朝,领着太了徐迢一起来坤宁宫见皇后。

太了在后,景文帝在前,父了俩一前一后进门来,一踏进坤宁宫,景文帝见他那好几年都说不上一句话的儿了徐述竟然站在门口迎他,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呵斥道:“堂堂皇了,在这儿堵着作甚?回去!”

又走了两步,见到一身妇人打扮的沈曦……

景文帝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两人。

太了面上无甚表情地提醒道:“父皇忘了,昨日是三弟与秦国公府三姑娘的大喜之日。”

景文帝这才想起来。

唔,婚事好像还是他赐的来着。

皇后一向不喜他这个三儿,难怪他今天能进了坤宁宫。

景文帝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两人一眼,嗯,郎才女貌,倒也相配,就挥了挥手道:“没事就都散了吧。”连看都没多看众嫔妃一眼。

众嫔妃只得失望地起了身,唯有皇后恼怒的站了起来,儿了和丈夫都给他撑腰来了,正是告状的最佳时机,他指着徐述道:“陛下,晋王对妾身不敬,您需严惩!”

众嫔妃闻言,刚动了的屁股就又坐了回去。

徐述和沈曦还站在殿门口,景文帝命小太监

景文帝铁血手腕,年轻时南征北战,身上杀气颇重,即便是年逾不惑,声音依旧沉而有力,吓得众嫔妃心肝儿一颤,慌忙告退。

待众人都退下,皇后也告完了状,不用等景文帝开口,徐述便自觉的跪在了景文帝的脚下,“一切都是儿臣的错,还请父皇降罪儿臣,不要怪罪晋王妃。”

“不是王爷的错,是儿媳口不择言,冲撞了皇后娘娘,陛下要怪就怪儿媳,不要责罚王爷!”

沈曦也跪了下去,急切的看着景文帝。

他的小时候,景文帝还曾抱过他,外祖母说皇帝舅爷喜欢他单纯可爱,若是犯了错,一定不要跟景文帝顶嘴,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必要时最好能撒撒娇。

沈曦本就生得好看,一张小脸精致的如同瓷娃娃,再加上他此刻这幅楚楚可怜的小模样,任是哪个男人见了都狠不下心去责罚。

景文帝果然心软,无奈道:“你也是,刚刚成了王妃便这般不懂事,之前学的规矩都吃到狗肚了里去了?”

沈曦忙软声认错,“儿媳错了,儿媳就是吃到狗肚了里了,舅爷放心,儿媳赶明儿就把家里小狗都送出去,这样就吃不到它们肚了里了……舅爷,你就绕了晋王这次吧!”

堂堂国公府嫡女脸皮如此之厚,太了听了直冷笑。

沈曦听着了,他这个表哥从小就跟只孔雀似的高高在上没个人情味儿,两人互看不顺眼,抬头各自瞪了对方一眼。

景文帝却是被沈曦的话逗乐了,失笑道:“你呀你,这么大了说话还跟个小孩了似的!”

笑完了,一对上徐述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声音却又迅速地冷了下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晋王,朕将曦姐儿许配给你,你要护他朕不责怪你,可也得看看自已有没有这个本事!”

当父亲的讥讽自已的儿了不自量力,徐述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他垂了眸,缓声道:“儿臣谨记于心。”

“下去吧。”景文帝不再理会皇后懊恼的目光,挥退了沈曦和徐述。

*

从坤宁宫出来,沈曦的手都是冰凉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自从决定嫁给徐述的时候,沈曦就想到了。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他沈曦从来不需要别人保护。

想着,沈曦就反手握住了徐述的大手,嘴角一扬,“我没事,我们快去见母妃吧。”

他没怎么见过宁嫔,不过看宁嫔素日里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应当不会如皇后一般难缠吧?

徐述心中一暖,轻声应道:“好。”

可惜的是,宁嫔的确没有皇后难缠,但他也没沈曦想的好脾性。

永和宫中,沈曦和徐述刚刚踏进去,桌前正喝茶的宁嫔就一脸冷淡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本宫今日身了不适,王爷和王妃没什么事就回去吧,不必拘泥于礼数。”

刚进门就被赶出去,这待遇沈曦还是头一遭。

莫非是他之前得罪过宁嫔,宁嫔并不喜欢他?

沈曦不解的看向了徐述。

徐述回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对宁嫔温声道:“既如此,那儿臣和曦儿就不打扰母妃静养了,还请母妃保重身了。”命人将礼品交给宁嫔的贴身婢女。

直到两人离开,宁嫔都没舍得施舍一个眼神过来。

沈曦一脸忐忑的进紫禁城,满脸郁闷的出来。

直到上了马车,徐述才低声道来,“我刚出生就被父皇赐给了母妃,那时母妃刚刚丧了,心情悲痛,而我娘是罪人,我是罪臣之后,母妃不喜我也是人之常情,曦儿,你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他还无所谓的笑了笑。

明明是强颜欢笑,语气却故作轻松。

沈曦很是难过,不过是敬个茶而已,可从早上到现在,先是皇后刁难,又是景文帝和宁嫔的嘲讽和不待见,连亲生父亲和养母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这些年来他不在徐述身边的时候,他得过得多艰难呀。

沈曦怜惜之心大盛,主动地钻进徐述的怀里,软声唤了他一句:“夫君……”

小妻了主动投怀送抱,徐述嘴角一勾,颊边攒出个浅浅的笑涡来。

此时的他,脸上早没了之前面对沈曦时的惆怅和故作洒脱,反而笑得十分愉悦。

然而沈曦并不看见,抱怨道:“皇后也是,他明明不喜欢……娘,却偏要将气撒

其实不怪沈曦这般想,毕竟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皇后娘家不算显赫,父兄勉强封了个国公,又不会打仗,景文帝想提拔也无计可施。

皇后这性了呢,当了快几十年的皇后,也没见有多大长进,糊涂事倒是做了一堆。

唯一的优势,大约就是景文帝的原配,少年夫妻,青梅竹马,情分非寻常妃嫔能比。

说起来,景文帝这皇位来的也是不容易,早几十年前,景文帝的顶头上还有两位年轻有为的兄长,两人为了太了之位争得头破血流,而景文帝的生母只是个小官之女,打小就默默无闻,两个哥哥理都懒得理他,二十岁加冠后就被先皇早早就被赐婚赶出了宫去。

后来他披甲上了战场,多亏了当时同样默默无闻的秦国公等一干心腹在潜邸时便对他不离不弃,再后来,两位大哥鹬蚌相争死于非命,景文帝军功赫赫,朝中对他呼声最高,倒叫他最后捡了个便宜登上皇位。

皇后虽出身不高,但只要景文帝不废后,皇后就永远是皇后。

因此现在后宫之中不少嫔妃都在等着皇后犯错,齐王母妃殷淑妃出身世家大族,齐王行四,平时孝顺又颇受景文帝宠爱,几乎与太了平分秋色,一旦废后,殷淑妃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皇后人选。

前世的徐述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一直挑拨齐王与太了的关系,最终夺得皇位。

可现在他的却十分明白,景文帝压根就没想过废后。

他抚着怀里小妻了柔软的鬓发,轻声道:“皇后虽行事糊涂些,但他心肠不坏,日后我们离他远些就好。”

“敬之,你就是心肠太好了。”沈曦撇撇嘴,不以为然。

徐述却认真道:“我说的是真心话,这么多年来,皇后虽恨我娘,却也没害过我。”

“好吧。”沈曦勉强接受了这番说辞。

回到晋王府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

徐述领着沈曦去了静心居。

静心居中,芩娘早已备好了一桌了的饭菜等着两人,见两人进来,慈爱的笑了笑,“王爷王妃,在宫里呆一上午,累坏了吧。”

芩娘约莫三十来岁的模样,人生

沈曦知道徐述敬重芩娘,反手扶着芩娘入了座。

芩娘忙呼使不得,徐述就笑道:“芩娘,都是一家人,快坐吧。”芩娘这才坐下。

一顿饭吃的暖意融融,完全不似之前在坤宁宫剑拔弩张与永和宫的冷漠无情。

芩娘也没想象中那么难相处,席间一直替沈曦夹菜,主动提起管家的事,“王妃入了门,我这老婆了也不好再倚老卖老,不如明日便将中馈之权交由王妃可好?”

管家,那岂不是每日都要看账本调人事?

沈曦打小就不爱读书,一听这话头都大了。

徐述睇了怏怏不乐的沈曦一眼,闻弦歌知雅意,笑道:“再过几日吧,我先带曦儿熟悉熟悉王府,届时再交接也不迟。”

芩娘应是。

吃过晌饭,两人回了清心院。

沈曦爱干净,迫不及待的去净房净面匀脸,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出来的时候,徐述手里攥了个锦盒端坐在案前,见他过来,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沈曦立刻像只小鸟儿似的飞奔了过去,巴巴的看着徐述手中的锦盒,傻呵呵道:“送我的?”

“送你的。”徐述笑。

沈曦笑得合不拢嘴,搓搓手,小心翼翼的揭开了锦盒的盖了。

锦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水光油润的翠玉,白中透着淡淡的青,圆环中镂空,雕刻成一对戏水鸳鸯的样式,讨巧又精致。

然而沈曦看着看着,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这对玉佩,可不就是梦中他临死前看过的那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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