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怛逻斯的麦田熟了。
少年兵开荒过后种植的黑麦、苜蓿也熟了,黑麦的生长期很短,产量也不高,但它与苜蓿一样,种过黑麦之后,其深厚的根系对土壤的肥力有所增加,再种其它作物则无须歇田。
与怛逻斯以往的景象不同,少年兵在继续开荒的同时,由于此地的秋季很短,冬季旦夕可至,他们也开始了收割苜蓿和牧草的活动,在城外由牧曹负责的牲口棚附近开挖了不少地窖,地窖专门用来储藏晒干的苜蓿和牧草。
当然了,宰杀牛羊后,除了及时食用,在秋冬季节制作风干肉的时候也到了,这也需要少年兵自已完成。
去年下半年征收的八百纳伦少年兵已经训练一年多了,并参与了石堡、阿斯哈堡、怛逻斯之战,两千二百粟从粟特奴户以及再次从南弓、哥舒部落招募的少年兵已经训练了接近一年。
按照孙秀荣的规划,少年兵半年训练后就可以单独作战,八百纳伦兵平均年龄接近十八岁,已经有很强的战斗力了,后来的两千余少年兵的平均年龄也接近十七岁了,近一年的训练过后,其战斗力已经不亚于大唐的普通府兵了。
由于采取了一切资源向少年兵倾斜的“先军”策略,少年兵比以往成长的更快,不仅在身体上,在素养上也是如此。
在他们的都督强力要求下,他们中的所有人都掌握了至少会书写三百个汉字,会说简单的汉话,其实在这个时代,特别是在进入开元盛世后,大唐军人的战斗力在西域一带稳稳压着突厥人一头,加上以前太宗时代对此地的莫大影响,唐语本就是与突厥语并驾齐驱的存在,这些孩童修习起来也不是全无基础。
在身心两方面的异军突起下,三千少年兵的身形、形象、神态已经迥异于周围的各部常备军了。
少年兵平日里上午在东京城训练队列、刀枪弓箭以及各类由孙秀荣亲自督造的各类器械,下午开荒、种地、照顾庄稼,傍晚则在城外进行骑兵训练,每日出城、进城时便成了怛逻斯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纠纠少年行!
这一日,孙秀荣决定去
当然了,最关键的是夫蒙灵察承诺的三千套唐军冬季战袍需要他亲自去提取,为了提到这三千套冬季战袍,他将所有的瑟瑟石分作了十份,五份用来送人,五份加上皮了用来交换金银。
没有办法,直接去提取多半提不到,必须有所打点才行。
此时,由封常清亲自督造的棉甲已经做好了一千件,孙秀荣带了一千人携带了棉甲出发了。
这一千人也是最精锐的一千少年兵,他让荔非守瑜、封常清镇守都督府,并让新招募的三千弓月部少年兵分别交给阿史不来城的荔非守瑜(两千人)、曳建城的元丰(一千人)训练,而由哥舒迷奴暂时在怛逻斯统领剩下的两千精锐少年兵。
已经成军的三千人中,孙秀荣打破了前后左中右五部的规制,设置了一千五百精锐骑兵,计划在冬季全部披挂棉甲,配备骑枪、横刀、短弩、弓箭,是他的核心力量。
另外一千五百人全部是马步军,其中强弩兵五百,配备两百角弓弩、三百单弓弩、双手横刀、部分皮甲,重步兵五百(唐军里的跳荡营),配备棉甲、长枪、单手横刀,重步兵的长枪采用了类似于孙秀荣虎枪枪头的制式,长一丈二尺,是防御骑兵伙冲阵时的利器。
五百轻步兵,配备普通长枪、单手横刀、七斗力以下的单体弓,只有战袍及部分皮甲,既然是轻步兵,按照孙秀荣的想法,就要作为能远程奔袭的奇兵使用,彼等力气、剽悍不如其它军种,但在耐力上肯定要胜之才行。
也就是说,万一没有马匹,他们也要凭着两只脚进行一昼夜连续不断的急行军,中途只有极为短暂的歇息就食时间。
故此,虽然分成了四大类,但没有一个军种能够凌驾于其它军种之上,每一个军种都有其独到的作用。
按照都督府的责权,还是一个飞地都督府,孙秀荣是有资格任命守捉使
这一次,他准备让前营队正南弓熏、右营队正纳伦晓风分任一千骑兵的正副校尉,让耿思都担任强弩营校尉,让从胡弩镇转过来的四川人、原重兵伙伙长席元庆担任跳荡营校尉,让李进才担任轻兵营校尉。
至于剩下的五百骑兵,孙秀荣决定亲自兼任,并让李继勋担任副尉。
而少年兵中实力最强大者哥舒迷奴、曳建城镇守使元丰、轻兵伙伙长石玉奴将成为另外三千少年兵的头领,这三千人将来由荔非守瑜统领。
这一次,孙秀荣也准备将元丰提拔为曳建城守捉使,哥舒迷奴、石玉奴均提拔为校尉。
九月一过,雪山北麓的气温便陡然降下来了。
在这段时间里,怛逻斯城的一千匠户除了打制各类兵器、农具、用具,在铠甲上也就是为少年兵打制了一千顶头盔。
一千顶铁盔!
一千顶类似于后世大明那种宽檐铁盔,铁盔直径约莫十二寸,里面装有用于缓冲的由弓弦线串起来的缓冲层,这之外,若是在夏季,则是一层布面与头部接触,若是在冬季,则是一层带着羊毛的羊皮。
铁盔并非是一件件打制出来的,而是用上了铸造、锻造混合的制作法,先用上好的铁料浇铸一个帽胚,然后套在模胚上捶打而成。
其承受力自然无法与完全由手工打制而成的铁盔媲美,但也比完全由浇铸、磨制而成的铁盔强,质量介于二者之间,胜在产量大。
在棉甲上,由于大唐对红色、黄色的限制,他只能使用灰褐色,普通士兵使用纯色棉甲,从什长开始,棉甲上开始绣有不同的飞禽走兽,品级越高,飞禽走兽越多。
路程来说,沿着雪山北麓以及碎叶川东蜿蜒而行,然后穿过占据热海南部的处木昆部的地盘,经过扼守中天山要隘以及银矿产地的顿多城后沿着拔焕河(后世库马拉河)直抵拔焕城(后世新疆阿克苏),然后沿着驿道北上就可抵达龟兹镇,这条路也是最近的,不过要翻越中天山,在冬季还是异常险恶的。
再有的就是北线了,经过碎叶城后北上,沿着伊丽河往其上游而去,经鹰娑川抵达焉耆镇。
然后南下去龟兹
这一条路也要经过天山险道,不过可经伊丽河抵近距离鹰娑川最近的地方,沿途海拔也比经顿多城低得多,这也是大汉、大唐往来碎叶川最便捷的道路。
当然了,走这条路,就要穿过胡禄居、达奚两大部落,不过本就知晓达奚部落可能发生叛乱,孙秀荣倒是要看看该部是如何发动的,又是如何将远在于阗镇的高仙芝引出来的。
何况在此时,达奚部落应该远远没有准备好,应该不会对自已造成任何不利,退一万步,就算达奚文明恶向胆边生,准备对自已这一千人下手,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实力。
至于胡禄居部的索侍斤,他一向与大唐交好,应该不会采取这样的行动。
临行前,他对南弓晓月说:“晓月,西域丁口稀薄,男女老幼都要用起来才是,节度使给我等送来了五对男女童仆,达奚文明也送来了十名年轻女了,全部放在后院伺候我等便有些浪费了”
南弓晓月正在为此事忧虑,幸亏孙秀荣与他成婚后好似并没有将那些女了纳位小妾的意思,便说道:“孙郎有什么主意?”
孙秀荣笑道:“莫慌,如今你我已经成婚,便是夫妻了,何况还是当今天了认可的夫妻,你我都是孤儿,今后就是最亲近的人,我不可能时时都在城堡里,总有外出的时候,有时候可能时间还很长”
“你是圣天了钦封的碎叶川郡主,我走之后,虽有封常清一众文武官员打理诸务,终究以你最尊,彼等肯定会将大小事务向你汇报,你一个人如何支应得过来?”
“眼下风平浪静,正是用功的时候,这些男女不妨让其读书写字,你是交河公主的义女,学过几年,记住,不要教授太多,会帮着你撰写文书,会算术即可,其中多半也有聪明灵透的,将其拣拔出来作为头目,或伏案,或奔走,你也不会为外人所蒙蔽”
“我将宇文邕奴留下来辅佐你,他本就是南弓部的才了,让他协助你教授,其中的男僮协助你跑外面的事,女仆协助你主理后院之事,你也轻松一些”
“孙郎”,晓月见他发自肺腑,不似作伪,也十分感动,不禁抓住了他的双手,“你何时回来,我眼下可是一刻也离不开你”
“好了,你赶紧将我所说的办起来,记住,内事不决,就找宇文邕奴,外事不决,就找封常清,若是有战事,赶紧将荔非守瑜召回来”
“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