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坐在这里,她感觉天都要塌了。
那会儿,她恨惨了慕斯。
直到现在,盛莞莞终于彻底释怀了,她和他谁都不欠谁!
“嫂子,老大他会没事的。”
刚刚杀人不眨眼的许宁远,此刻竟然安慰起盛莞莞来。
盛莞莞看着自己满是血液,还颤抖不已的双手站了起来,“我去洗把手。”
她不喜欢让人看见她脆弱的一面。
盛莞莞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医院看见凌霄,在她如此狼狈的时刻。
凌霄正站在通风口抽烟,一身干净利落,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相比之下,盛莞莞狼狈又脆弱。
这样的差距,让盛莞莞心中的委屈与不甘瞬间涌了上来。
她告诉过他,慕成周的存在。
她告诉过他,这个人与盛家的仇恨。
她告诉过他,这个人之危险。
她甚至直接请求过他,她需要他的帮助。
但是这个男人,她的丈夫,她最亲密的人,却什么都没有做。
如果今晚慕斯没有出现,她将会被那三个恶心的男人肆意糟蹋,甚至可能死在慕成周那把枪下。
如果慕斯没有替她挡下那一枪,如今躺在手术室的人,将会是她。
心中有多后怕,如今盛莞莞对凌霄便有多么失望和埋怨。
凌霄似乎发现了她,转过了头来。
盛莞莞别开了眼,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打开水龙头,干净的液体冲去了她满手的血液,却洗不干净她一身的血腥味,和满身刺眼的红。
不是不害怕的,只是她没资格哭!
从洗手间出来,凌霄依然站在那里,脚步丝毫没有移动过。
盛莞莞没去看他,低头朝走廊外走去。
“盛莞莞。”
凌霄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听不出是担心,还是不满。
盛莞莞脚步顿了下,只是一下,便继续往前走,快步回到了手术室外,从始至终没有回头。
白管家拿着外套过来,发现凌霄的脸色很难看,他只离开了片刻,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管家没有多问,“少爷,夜深了,把外套披着吧!”
他走到凌霄身边,将外套披在他的肩膀。
凌霄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盛莞莞消失的方向。
白管家默契地问,“少爷,可是遇见了熟人?”
凌霄紧抿的薄唇轻启,“我刚刚看到了盛莞莞。”
她居然敢对他视而不见。
他叫她,她竟然也敢假装没听见。
盛莞莞刚刚的态度,让凌霄非常不爽。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医院,还带着一身的鲜血,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他观察了盛莞莞,她身上的血液显然不是她的,既然不是她的,那又是谁的?
“少夫人?”
白管家有些诧异,随即心领神会,“我这就去查。”
凌霄将身上的外套取下扔给白管家,“我先回病房。”
白管家看着手上的外套,不禁笑了笑。
即将入秋的夜很凉,盛莞莞的衣服被血液染湿,此刻全身冰凉,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许宁远想脱下身上的衬衫给她披上,可是他的衣服也全是血,他盯着手术室门上亮着的灯对她道,“嫂子,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盛莞莞没有回答,缩着身体坐在那一动不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时走廊远处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在寂静的走道显得格外的清晰,由远至近,均匀平稳。
“少夫人。”
盛莞莞抬起头,看见了白管家那张不算和善的脸,她坐直了身体,有些疲倦的喊了声,“白管家。”
白管家不急着过问,将手上的外套递给盛莞莞,“少爷让我来给你外套。”
盛莞莞看着白管家手上黑衣的风衣,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谢谢,我不需要。”
她太了解凌霄,这不像他会做的事。
盛莞莞猜测,凌霄应该是让白管家来查她为什么会在医院,至于外套的事,是白管家自作主张,这个老人家向来心细。
白管家知道盛莞莞被凌霄赶出去心里有气,他没有勉强,但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就像老朋友一样跟她聊天,“惜儿的身份确定了,老太太和少爷决定让她住在府里。”
“是吗,这是件好事。”
盛莞莞笑了笑,真心替惜儿高兴。
“这件事多亏了少夫人成全,不然凌家的血脉至今还在地下室受苦,老太太让少爷把你接回府,如果不是老爷中枪入院,少爷明早一定会亲自去盛家接你回来。”
白管家这话说的漂亮,一来亏了盛莞莞机智善良,二来表明了老太太和凌霄对她的心意。
老太太一向疼爱盛莞莞,如今对她更多了份感激之情。
至于凌霄,如果他不愿意,从来没有人能够逼迫他。
白管家说他会亲自去盛家接盛莞莞回府,说明了凌霄心里也是希望她回去的。
白管家的话,就漂亮在此处。
凌霄亲自去盛家接盛莞莞回府,这代表着凌霄向她低头了,也就是认错的意思,盛莞莞心里有再多的怨气也该抵消了。
毕竟这对于任何一个女人而言,都是天大的颜面,因为凌霄在海城,是神一般的存在。
如果没有发生慕成周的事,如果盛莞莞早一些听到白管家这些话,可能她真会原谅凌霄,傻傻的以为凌霄真的会亲自到盛家来接她回去。
但是现在,白管家这些话,她一个字也不相信。
凌霄亲自来盛家接她回去?
呵,这是不可能的。
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她!
她回并不回去,对他而言一点儿也不重要。
但是盛莞莞不是直接拂掉白管家的好意,只是不着痕迹的带开话题,“你刚刚说凌华清中枪了?”
凌华清又遭人暗杀了吗?
刚出狱就遇暗杀,现在又中枪,凌华清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非要置他于死地?
白管家听了盛莞莞对凌华清的称乎,不赞同的更正,“少夫人,你应该喊老爷一声爸爸或者父亲。”
盛莞莞,“……抱歉,我还不习惯。”
她想,她永远也习惯不了,正如她努力地想成为凌家的一份子,却始终都只是个外人。